双江上的风大了一些,燥热的夜晚里忽如其来的凉风预示着天要下雨了。果然在一阵阵冷风过后,就有雨丝悠悠然的落下来。
江面上有条船鸣了几声汽笛。
有人在江边快步往回走。一对情侣在江边亭子边坐下来避雨。
江的对岸还有歌声和着雨晃晃悠悠的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在江面上逡巡,双江大桥的灯光都有些流光溢彩起来。
雨丝渐渐的稠密起来,稠密得仿佛要黏住那些匆匆而过的男男女女,送这些人一个夏天的惆怅,但是人往往是领会不了自然的情趣。
葛兰嘻嘻哈哈的跑着和吴子义躲进了亭子里。
亭子里的情侣就望了望吴子义和葛兰,女孩子轻声而笑,附耳在男生旁边,窃窃私语,但是那掩饰不住的浅笑,和时不时瞥一眼的新奇,让葛兰都忍不住看了他们几眼。
望向江面的时候,雨丝模糊了灯光,她不禁想起几句词来。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吴子义听了她轻声的吟哦,侧过脸看着葛兰望着江面的脸,还有光影浮动,不由得笑:“你这是在感慨春愁。不过好的词,不管时令如何,都能够随时的入心入情,用在这里,也算是稍稍迎合了意境。”
“就是忽然想起来。”
“后两句恰如其分。”吴子义笑,“风急雨潇,着实令人烦恼。”
葛兰就忍住笑,瞥了一下那一对情侣,然后学着那女生附耳在吴子义的耳边说道:“这两个人肯定在想,这怕不是两个傻子吧,大半夜的装文艺青年。”
“其实这首宋代蒋捷的一剪梅最有名的是最后几句。”吴子义继续说,“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所以女人在最好的时光,都不应该辜负了自己,给男朋友带点儿绿是很有必要的。所以你还不如《牡丹亭》里的这几句‘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噗嗤!”
年轻的情侣中的女孩子入住就笑起来,看着吴子义很有意思的样子。男生就悄悄的握住女生的手,紧了紧,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吴子义。
“欺负我没读过《牡丹亭》是不是?”
葛兰忍不住就对着吴子义瞪眼。
“说,什么意思?”
她不敢说的太大声,小声的威胁,用脚踩了吴子怡的鞋面,没有用力,但是可以恶心恶心这坏家伙。
但是吴子义并不在自己的鞋面有个小脚印,反而笑而不语了,就看着葛兰娇嗔,还很欣赏的样子。
“你在说我贱。”
“智商问题。”
“里面有个贱字。”葛兰瞪眼。
“韶光贱,不是葛兰贱。”
“我让你最贱!”葛兰上手了,拧了一下吴子义的胳膊。
吴子义依旧笑着看葛兰,一伸手就捉住了葛兰的手,说:“我们走吧,这样的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下来。我送你回去。”
那边的女生就看着吴子义和葛兰两个人,想看他们俩个怎么回去,这时候这地方还真不好打车,因为刚才一点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有司机会在这里找生意的。
吴子义松开葛兰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飞快的朝着停车的地方跑去,然后车灯闪了闪,开门上车,葛兰就扑了扑头上的水。
还在亭子里的女生就伸出手,在男生的腰间掐了一把。
男生看到吴子义跑过去的地方,开出来一辆凯迪拉克的SUV,不由得有些郁闷的骂了一句:“狗日的,原来富二代喜欢这调调。”
“什么调调?”女生不屑,“有钱有内涵,长得还帅,对女生也体贴。这调调很多男生都没有的。我要是那女的,也会恨嫁的。知道那个包包吗?香奈儿,两三万一个。女生的梦想,有钱没钱都会想方设法的买一个。你看看那对,这么大雨,就那么拿着冲出去,根本不当一回事。”
“呸,一个富二代,知道吗?富一代的财富积累都是充满着资本主义的肮脏和血,富二代享受着富一代的带着血的财富,你觉得这很光荣?”男生理智其中的说,“我是穷,但是我穷得清清白白。”
“唉,我真是佩服你了。”
“知道我比那浮夸的富二代有内涵了吧!”男生有些得意的笑。
女生乐了:“我就喜欢你把穷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无耻样,我走了。”说着站起来冲进了雨幕中。
男生在后面追赶:“等等啊,雨这么大,淋湿了该感冒了。”
“那也用不到你!”
“等等,我送你!”
“滚——”
“好好,别生气,我马上滚过来。”男生飞快的赶上去,将自己的T恤脱下来,光着身子,两只手举起来,将T恤罩在女生的头顶上。
两人在路边拦车,等了好几分钟,才拦住一辆车,男生给女生开后门。女生上车,男生也想上来。
“我想一个人回家。”
“那……”这么大雨,男生有些哆嗦,“这件体恤你留着。下车的时候还能遮点雨。”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了,汽车开走,刚刚上路,车窗开了,一件衣物从车窗外跑出来,落在了路边的垃圾桶边。
男生哆嗦着,匆匆的又跑回了亭子边,等雨停下来了后再回去。
雨遮住了原本通明的灯光,让所有的光亮都模糊在雨幕中。
停在路边的汽车开着雨刮器,刮掉了前车窗上一层一层的雨水,将刚才的那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爱情原本的样子。”
“唉,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吗?我要是这女孩子,可能也会这样。”葛兰叹气,“爱情必不可缺的东西中,不只有喜欢的人,还有俗气的金钱。你会不会觉得我也很俗气?”她摸了摸手上的那个包包。
“俗气才好,太仙了,飞得太高,我怕把刀磨好了,没肉下锅。”吴子义笑。
“我是天鹅?”
葛兰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
刚才吴子义还和她打赌,说这对男女是塑料感情,没想到还真的见识到了。不过再怎么感慨,都没有一句赞扬的话让人开心。
“你是癞蛤蟆?”
吴子义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笑。
“再天鹅,到了锅里,那也就是块肉,也不一定就比五花肉好吃。”
“呸,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葛兰骂着,上了手,拧一下吴子义的胳膊肉,但这家伙好像没事一样,气死个人。还让自己大晚上的看这么一出狗血剧,直男都是癞蛤蟆。
送了葛兰回家,吴子义就直接回家去了。
葛兰看着车子消失在雨幕中,葛兰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包包很喜欢,背去公司的时候,肯定羡慕死那群整天显摆口红和香水的心机表。
今天一支口红,说是哪个哪个买的,几百上千的,明儿喷点儿香水,说是朋友国外带回来的,多少钱多少钱,我呸,明天让你们见识见识。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些兴奋的摆弄包包,一拉开,就看到了包包里一个很精美的盒子。心里一愣,似乎有什么预感一样,将东西拿出来,打开一看。
“嘘——”
出了一口长气。不是自己预感的那种戒指啊之类的东西啊。谁说女人第六感准?老娘不是女人?
不过手表看起来也精致,估计挺贵的,香奈儿这么贵了,手表能便宜?亮晶晶的戴在手上,竖起手,在眼前摆弄来摆弄去。
“唉,你对我这么大方,是图我的人还是图我的人呢?”
葛兰觉得自己好像除了人之外,并没有让吴子义有什么可图的了。可是吴子义长得挺帅,又还有钱,又还会哄女人,真图自己这个老姐姐了?
想来想去,觉得不可能。
要是他真的来追自己,我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不能下嘴啊,老牛吃嫩草,而且还是窝边草,从小玩到大的,怎么可能下得了嘴呢?真的是太熟了,左右牵右手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