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重华带回家,众人却没有丝毫高兴要
重华裙摆上的血已经干涸凝固,暗红色的痕迹一动就会往下掉渣。
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只有一道浅粉色的痕迹。看得出对方下手果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伤口并不是常规的剖腹产,而是直接从胸腔下方划了个半圆一刀切到腹部,从侧面将孩子取出,这种规模的伤口,重华必死无疑。
裙摆上有泥土残渣在,脸和脖子也有一些泥印,对方应该是取出孩子之后就将重华扔在了路边。
“不对,如果真的是为了两个孩子才下手,为什么孩子会留在玻璃瓶子里?”左及川一边开车一边沉声说道。
耳机的另一方全部人都在,顾诚人靠在靠背上,人有些松散,看得出体力消耗的非常大,但是精神上仍然能撑得住。
“如果不是为了重华,为什么要拿掉孩子呢?”顾诚人的疑惑重点跟左及川正好是相反方向。
对方这样做,肯定是有个目的在的。这个目的如果是为了带走重华,那么拿掉两个孩子还是很能解释得通的。但是对方将重华遗弃在路边,就说明重华并非重点,那为什么不拿走孩子呢?这两件事虽然可以归结成杀人案件,但是何必特意将母子分开?直接一刀捅下去多省事,从肚子捅到后背,也不是没人那么干过对吧?但是对方显然并不是这样打算的。
一直歪着的临也爬了起来:“也有可能人家根本就没遗弃重华,是你强行将人夺走了。至于身上的泥什么的,很有可能是对方绑票重华的时候弄上的啊。”
反向思维可不是没可能,如果这泥点子是之前沾上去的,也说得通嘛。
除了开车的白泽,其他人都转过头去看临也,看的临也心里毛毛的。
“干嘛?”临也往顾诚人身上靠了靠:“他们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顾诚人眯着眼:“你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对方是在泥地里解剖了重华。”
临也瞪大了眼睛:“我可没说!怎么能在泥地里动手呢!而且左先生不是说了,孩子在玻璃瓶子里,玻璃瓶子在车里么?车里还有血呢。”
顾诚人眯着眼:“还有另一种可能,有两伙人。”
一伙人是最开始绑票了重华的,他们刚进行完手术将孩子取出来,就有另一伙人将重华带走了。要车上的血虽然量大,但是并非一个人能够流光的。重华现在还活着,说明失血的量还没到致命的程度,那么那些血就很有可能不止重华一个人。
“血液我做了样本,带回家验一下就知道了。”左及川怎么可能放任那个灾难现场留在那儿。不仅是血液做了样本,孩子他也一并带回来了。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留在那里,这是洛琛和重华的孩子,是应龙的亲人,无论如何都该回到自己家才对。
副驾驶上,应龙始终沉默着,怀里抱着那个硕大的玻璃容器。两个血团子安静地待在里面,随着车子的晃动轻轻地漂浮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应龙低着头,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玻璃瓶子,双手沉稳地抱着,仿佛抱着全世界。
车程其实没多远,但是左及川并未急着往家赶,车子缓缓地开着,保持着匀速。
临也的式神从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白泽他们先到家,准备热水准备吃食,就等着应龙和左及川回来。庆麟也难得地开始紧张起来,双手握紧了满地乱转,大家都被莫名的恐惧感紧紧地攥着心口。
左及川的车在凌晨的朝阳从云层中钻出来时开到了家,车子停下来的一瞬间,众人都冲到了后院落地玻璃门门口,远远地看着。
重华被安置在花房,白泽已经做了妥善的处理,如今安稳地睡着。顾诚人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还能撑住,喝了一壶的热巧克力,现在脸色缓和了许多。
左及川停稳了车,慢慢地走了下来。应龙还坐在副驾驶上,丝毫没有要下车的迹象。
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往前走一步,都站在门口,远远地观望着。
左及川拉开车门,看了应龙一眼,伸手去抱那个瓶子。应龙本来眼神空洞,手里的瓶子被人触碰下意识抱紧,一抬头对上了左及川冷冽的眸子。
“重华还在。”左及川沉声说道,缓缓地将瓶子从应龙的手中扯了出来。
应龙深吸一口气,示意左及川让开,下了车,朝着屋里走去。
白泽等人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分出一条路来给应龙。应龙步履艰难地往屋里走。走到顾诚人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顾诚人。
“谢谢。”
顾诚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胸腔剧烈地疼痛着,仿佛呼吸都会疼一样。一股莫名的情绪从腹部顶了上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应龙。哪怕当初异世坍塌的时候都没这样过。这个样子的应龙,看起来让人莫名地觉得从心里往外恐惧。那种寒冷,如同千年的冰川永远不会融化。
那轻轻的一声谢谢,如同斩断了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或许,从应龙转过去的那一刹那,他也斩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再也不是人类了。
临也常说,人在心中怀有仇恨时,就会放弃做人,成为鬼。
日本的鬼并不是中国熟知的幽灵,而是怀有怨念的,永远无法超脱的,深深的无奈。
应龙略显疲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苍麒和庆麟掌不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种压抑的气氛真是很难熬。果果哭闹的累了,季洁就没陪着他们等,先回别馆去休息了。唐璜也跟着果果去了别馆,小丫头拉着他不撒手。
气氛压抑的几乎令人窒息,左及川将两个孩子安稳地放好就出去抽烟了。
白泽咬了咬牙,跟着进了花房,将重华的初步检查报告给应龙做了个详细的汇报。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应龙。应龙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平淡的表情,甚至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白泽并不打算试探应龙的底线,只是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然后将空间留给应龙自己。
失去亲人,是无法承受的。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那样的珍惜自己唯一的弟弟,就是因为他没有能够承受失去亲人的勇气。
花厅里,左及川正在用低沉的声音跟远在大洋彼岸的左妈妈报备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左妈妈重华找到了,告诉左妈妈孩子没了,但是幸好人没事,重华和洛琛这样年轻,还会有孩子的。虽然这样说了,左妈妈在电话那边还是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左爸爸打断了左及川的电话的时候,哀哀地哭出了声。
左及川知道,这些事其实不应该告诉父母,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隐瞒是不应该的。
顾诚人和临也两个人正在对坐在地上摆扑克牌。庆麟端着泡好的咖啡凑了过来。
“占卜?”这俩人肯定不是在玩扑克,只能是占卜。
顾诚人和临也在地上摆出一个非常大的阵型,差不多用了三幅扑克左右的量,阵型看上去如同一个迷宫,但是一张一张牌掀起来的时候,图形又发生了变化。
“如果路西法值得相信,那么确实应该在东南方。”临也捏着下巴冷静地分析道。
其实完全可以通过路西法直接找到人,但是路西法跟人家可是签了契约的如果让他出卖对方,就要用等价的东西来换。对方可是卖了许多人的灵魂签了合同,顾诚人如果毫无人道地乱杀人,其实也可以办得到。这话也就说说,怎么可能真的去做。
“估计咱们是费劲了,体系不一样的话,要怎么办?”临也抬头去看顾诚人。
顾诚人咬着一根棒棒糖:“我觉得吧,虽然不能杀人,但是天使应该可以以一抵三吧?”
“噗……”临也正端起一杯咖啡喝,还没咽下去就喷出来了。
庆麟杯子举在嘴边,一脸震惊地看着顾诚人:“我刚才听见了什么,天使?!”
顾诚人舔了舔棒棒糖:“体系不一样嘛。软妹币兑换成美金不就好了?”
“谁要换美金?我家还有,不用换。”艾茉莉和琉璃在厨房做好了三明治,端了出来,正好听见后半句,艾茉莉随口说道。
顾诚人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笑着看着艾茉莉:“见过天使没?”
艾茉莉将三明治放下,一脸迷茫地摇摇头。说实话这几天见识的东西已经超越她的认知范围了。真的有魔界啊!真的有魔王啊!真的有撒旦啊!是不是也真的有上帝呢?
“抓两只玩啊?”顾诚人笑眯眯地说道。
琉璃也凑了过来:“真的有天使?”
顾诚人笑着说道:“你看见季洁的爹地没?”
琉璃点点头:“有可能是凑巧啊。”
“那你看见撒旦没?”顾诚人笑眯眯地继续说。
琉璃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艾尔算是天使么?”
顾诚人叹了口气:“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变种人在市里呢。其他族群也是,他们的和平条约还是需要我来出面,这可真愁人。”
艾茉莉拿了个三明治递给顾诚人:“先吃饱吧,有力气了再去办妥。”
顾诚人点点头。
先不管其他人,洛家那边是肯定接受不了儿子儿媳都昏迷,孙子孙女都泡缸的现实。左及川犹豫了再三,还是先跟洛凌约法三章不告诉家里老人具体实情才将重华遭了毒手这件事告诉了洛凌。
洛凌断线了三秒,手机果断捏碎。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手机裂了,根本没办法继续打电话。左及川那边听到了断线的声音就默默地瞪着,果然十分钟后洛凌再次打电话过来。
“这件事我接受不了。”洛凌的语气带着难以拒绝的坚韧。
左及川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别想了,你要报仇得排队。你都没看见应龙现在成了什么样,我跟你说这个仇是肯定要报的,但是不是现在。”
“别跟老子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洛凌低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
左及川呛了一口:“谁跟你说十年不晚啊,总要找到人再报仇吧?不然你报复社会去啊?”
洛凌一愣:“你们没找到人?”
废话,找到人了还轮得到你么?就应龙现在那状态,抓到人直接就凌迟了连个痛快都不会给。用最残忍最恐怖的手法将对方折磨死,恐怕都难解应龙心头之恨啊。
“诚人正在积极地找着呢,尽快给你消息。”左及川受不了洛凌毫不压抑的怒气,果断挂了电话。
抬头就看见应龙一身白大褂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报告书。
“别跟我说你把你妹解剖了。”左及川看着应龙的脸色头皮发麻。
应龙摘了眼镜放在胸口的兜里:“重华身上的伤口是特种部队用军刀造成的,伤口整齐,对方并未有任何犹豫。显然经常在人身上动刀子。根据推论,应该是退伍军人做的。”
左及川皱着眉看着报告:“有没有可能对方也是医生?”
应龙摇了摇头:“伤口没有医生下刀的习惯,应该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手法。但如果是军医的话,伤口应该更加整齐才对。在腹部的部分多少还有些刮擦,手法算是好的了。”
从伤口的切面看来,对方下手果断,说明其心智坚韧。伤口圆润平滑,说明刀是军用刀,刀刃与一般的刀不同。腹部略带刮擦,说明当时的情况应该挺紧急的,对方没那么多时间处理细节。可如果是医生,则不会出现这种受外界和情绪影响的情况。
“有没有可能是雇佣兵?”左及川看到报告的最后,问道。
应龙眯了眯眼睛:“我还真不知道谁有这个胆量接这个活。”
组织虽然不是垄断,但若想靠着这身武艺混出点名堂来,就要到处投简历才行。雇佣兵的档案他们简直是不能再熟悉,是谁干的,分分钟就能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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