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时候的事,艾茉莉可以记得
比如妈咪亲手种的玫瑰,比如爸爸书房里成堆的书,比如唐璜唐卡小时候带着她去爬树,比如白鹿鹿把她最喜欢的发夹弄坏了,她记得很多,甚至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可是,她却不记得父母的长相了。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么?
“别想那么多了,你想知道父母的长相,庆麟那里有。”这是顾诚人听到她说自己不记得父母长相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话。
庆麟?艾茉莉看着顾诚人站在皇帝们的面前,似乎正在解释什么。
“茉莉,不要再想起。一辈子都不要想起。”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艾茉莉猛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声音仿佛立体环绕一样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密集。仿佛要将她的意识从身体里拉扯出来,艾茉莉摇摇欲坠几乎无法保持清醒。
顾诚人叹了口气,最后一遍解释道:“刚才我在梦境里没有看到任何跟你们有关系的内容。要是有关系,我也没必要隐瞒你们,毕竟你们在我眼里就跟死人没什么差别,黑户,我清理掉你们也没关系。何必在这儿跟你们解释。”
展颜眉心紧皱上前一步却被裘泽源一把拦住:“没有就最好,否则,你自己的性命不在乎,你要考虑一下其他人。”
顾诚人皱了皱眉:“要挟老子?”
裘泽源按住展颜:“你懂就好。”
顾诚人切了一声,转头就看见艾茉莉紧抱着胳膊蹲在地上,颤抖的仿佛能看见幻影一样。顾诚人脸色一变,冲过去扶住艾茉莉。
“茉莉,茉莉?”顾诚人看着艾茉莉张大了眼睛,瞳孔在抖动着。眼睛的颜色从琥珀色渐渐变成腥红。
顾诚人低着头看着艾茉莉,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艾茉莉的双眼:“沉月。”
艾茉莉仿佛断了弦的机械娃娃,瞬间倒在了顾诚人的身上。
这种情况不好处理,如果这个厂区有东西能影响到艾茉莉让她暴走,那事情就麻烦了。之前白泽他们在这里没什么事很有可能因为白泽他们并非纯血统。可是琉璃也来了啊,琉璃就没什么事。难道艾茉莉的暴走有她个人的原因在里面?
顾诚人将外套裹在艾茉莉身上,将她抱了起来。回头看向那六位皇帝,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白泽苍麒琉璃季洁临也四人在接近凌晨的时候从左家出发,庆麟照例留守在家。
能去见识魔界的人,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基本上除了季洁面色有些凝重以外,其他人的脸上都带着蜜汁雀跃……
“我说,你们不要这样好么。我父亲……其实没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就一个普通的老头而已。”季洁实在是受不了车里仿佛要去春游的气氛,忍不住吐槽到。
白泽负责开车,做医生的手稳些。听见季洁这样说,笑着说道:“毕竟没见过,自然兴奋点。而且,咱们现在的体质应该还能撑三个回合吧,不会刚出场就死掉。”
琉璃翻身跪在副驾驶上,眼睛亮亮地看着季洁:“季洁,你父亲长得帅么?”
苍麒搂着季洁:“都说女儿随爹,光看我老婆这长相,岳父大人应该是帅哥。”
躺在最后排的临也用脚踹了踹苍麒的椅背:“别以为我们听不出来你变相夸自己啊,女儿随爹,你的意思是果果那么可爱也是随了你呗?”
苍麒臭屁地哼了一声:“有目共睹。”
临也别开脸看着一个一个远去的街灯:“季洁的话都听进去,别管是不是魔界,都要提起精神来。你们这个地方,开始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如今我也被卷进来了,也只能跟着你们走到底了。”
白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临也君,你其实可以抽身而退的。”
临也笑了笑:“你们不知道吧,如果顾诚人死了,说不定你们国家的结界就会碎掉一个角,到时候危险的就是我的国家,就算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我也要留下才行。收拾烂摊子非常非常麻烦。我才不要。”
白泽从后视镜越过苍麒两口子看向最后一排,临也的脚穿着雪白的分趾袜踩在车窗上。
临也是穿着正统的阴阳师服装来的,从头到脚,甚至还穿了木屐。
看来,这一趟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就是个认亲活动,很容易全军覆没。
“哥几个,前面的岔路口左转然后一路开到底就差不多了。不过那块地方不是以前纪念馆的旧址么?应该属于政府所属吧?可以轻易就进去么?”庆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白泽按了按耳机:“知道了。你联系”
庆麟噗嗤笑了一声:“我听说龙族的皮极厚,用枪可能不一定打透。”
苍麒翻了个白眼:“小麒麟,回忆一下你看过的所有跟魔界有关的电影电视剧漫画小说,然后你再说这句话。”
庆麟正要反驳小麒麟这个称呼,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从小到大看过的跟魔界有关题材的影视作品漫画小说,冷汗就掉了下来。
还是联系一下吧,说不定龙族虽然不会被枪打死,却会被吸干血死掉。
白泽开到了庆麟指路的岔路口,朝着左边拐了下去,往前开就是以前纪念馆旧址。这个纪念馆是战争纪念馆,开得比较偏僻,一般只有特定的纪念日才会有人来参观。近几年经营的不好就闭馆了,久没人来,周围不怎么出现目击者。
“这边有个小公园,本来是配合战争主题的,有几个坦克,我把车停在附近。”白泽交代了一声。
苍麒收拾好手头的枪支装备好,季洁愣愣地看着自家老公。严格意义上讲,这是季洁第一次看见战备状态的苍麒。以前只是觉得苍麒长得俊俏,性格活泼开朗,可是眼前的男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气来,一身黑衣,露指手套,身手简洁地检查枪支,上膛,收好。
季洁看的愣住了。
临也从后排翻起来,身手灵活地窜到苍麒旁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双指竖起,一个暗灰色的罩子从临也手中缓缓出现。
“还是张个结界,保险点。”临也示意白泽停车熄火。
琉璃的眸子在暗夜中仿佛狩猎的豹子,闪烁着寒光。白泽用隐形越野布将体积不算小的p罩起来,隐藏好。接过苍麒递给他的装备,准备完毕。
临也看了看季洁:“我能问问你有什么技能么?你应该也是魔界人吧?”
季洁回过神来:“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有什么技能。毕竟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什么需要我动手的事。”
季洁逃家念书的时候打扮的那叫一个土掉渣,别说搭讪了,连个痴汉都没人看上季洁。季洁对于时尚这方面没什么概念,直到嫁给了苍麒,才开始收拾头发买点衣服化化妆。当时朱雀还称赞苍麒有眼光呢,从一堆石头里挑出这么一块钻石来。
如今回想朱雀的话,还真是一块钻石。
临也示意众人噤声,跟着他往纪念馆前面的广场走去。
琉璃紧贴着季洁。白泽和苍麒习惯性用枪,跟在他们身边反而会妨碍到他们,琉璃的行动力比较灵活,跟着季洁为了预防突然出现什么人将季洁掳走。
“庆麟,我要整个纪念馆的平面图。”白泽按住耳机。
“。”庆麟双指在键盘上飞舞。
电脑屏幕上却显示出无法扫描。
“哥,无法扫描。看来里面确实有问题。”庆麟说道。
白泽和苍麒对视了一眼,难道要用扫雷的方式进去?如果只有他们还可以,这拖家带口的怎么扫雷?
临也摆了摆手,竖起双指朝天一扬,整个纪念馆仿佛闪了闪。
“再扫。”临也淡定地说道。
庆麟迅速启动电脑,发现可以正常扫描了。
“我也想学阴阳术了,这样方便好多。它是外面罩了个什么吗?”庆麟嘴上问着,手上没停,迅速地将整个纪念馆的平面图传到白泽他们的移动设备上。
“果果的位置应该在三楼的休息室附近。其他的展厅不太容易改造成住人的地方。”庆麟看着平面图,分析道。
“别闹了,你能想到的他们肯定早就想到了。想要把人藏起来,自然是非地下室莫属了。”苍麒揶揄到。
“非也,他们就在一楼。”临也冷笑着:“真是瞧得起咱们,人家已经知道咱们来了,严阵以待呢。”
众人齐齐一愣,他们进来得算是隐秘了,居然还能被他们发现。
“也许,他们是感觉到了有人的气息了吧。”就知道不能小看对方。
“父亲。”季洁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齐齐一惊,我擦,出来接了?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大门口,多了一个人。
“你爸?”苍麒有些震惊,这也太年轻了吧?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35岁上下的……青年……长得跟季洁有八分像,可是比起季洁,气息更加沉静些。
“全息图像。不是本人。”庆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站在大门口那个没有生命迹象,如果季洁是魔界人却可以通过生命迹象探知出来,她爹应该同理可证才对。
季洁躬身行了个礼:“父亲,我来了,带着我的丈夫。”
苍麒将枪收了起来,跟着季洁行礼:“老丈人好。”
老丈人:……
围观群众:……
庆麟猛地捂住嘴将麦克风拿远点才放声笑了起来。
临也白了苍麒一眼,明明是一个妈生出来的,n都一毛一样,怎么弟弟跟哥哥差那么多。
看看人家白泽,多沉稳,多……白泽现在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估计也在质疑父母怎么把弟弟生成这样一个二货。
全息图像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进屋去了。季洁带着大家往里走,看样子老丈人是打算直接让他们进去面谈的。
“你爸看着喜欢我不?”苍麒小声凑到季洁耳边问道。
白泽终于忍不下去一个爆栗凿在苍麒头上:“别再丢人现眼了!”
苍麒揉着头:“我这不是想调节一下气氛么。”
琉璃拉着白泽的手:“我不太舒服。”
白泽反手将她搂进怀里:“头疼?”
琉璃的眼睛渐渐变得腥红:“口渴。”
白泽一愣,琉璃会觉得口渴就一种原因,她想喝血。如果说饿了,喝葡萄酒就行。但是说口渴,那就是身体缺血的征兆。可是这不科学啊,他和苍麒没有这种反应啊?难道是魔界人对纯血统的吸血鬼有影响?
临也注意到了琉璃的情况,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接着。”
白泽一愣,伸手去接,临也翻了个白眼,一把拉过琉璃,将手指高举,血顺着手指滴到琉璃的嘴唇上。
琉璃瞳孔猛地扩大,瞬间变回了琥珀色。
“你这个……”白泽有点别扭。
临也:“喝多了,或者你碰了,说不定会死。”
只能暂时抑制住,否则琉璃暴走起来事情就更麻烦了。他们还没对上敌人就内讧了算怎么回事。
三拐四拐的总算是走到了一个双开大门前,全息图像直接走进去了。白泽示意苍麒,两人用力将大门拉开。
里面灯火辉煌。地上铺着红地毯,长桌子上摆着精致的烛台点着白蜡烛,桌上摆着精美的食物,坐在正座上的正是季洁的爹。
进来了才发现,屋里全是人。
我勒个擦,如果用机关枪扫射,估计都得三四箱子子弹才够。这个大厅也太大了,居然能站下这么多人。
“父亲。”季洁低着头,态度谨慎恭敬。
苍麒和白泽并排站着,眼神冷冽地看着周围的人。如果是曾经的人类之身估计要坑爹,但是现在他们是吸血鬼,怕他个鬼啊。
琉璃是唯一一个淡定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围的人。
魔界的人……长得跟人类,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啊。若非要说区别么,就是有几个人的眼睛是紫色的,跟季洁一样。
“安洁莉娜,你回来了。”男子缓缓开口,低醇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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