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率先落座,不出多时,两位老者携伴而来,这两位自然是与钟逸交好的赵衡与张宏。
见到二人,钟逸起身客气相迎,赵衡笑眯眯道:“钟小子来得够早呀。”
张宏则是瞥了钟逸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一见这幅架势,钟逸不禁露出苦笑:“自然要来得早些,钟逸不敢怠慢二位大人。”
谁知赵衡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还说不敢得罪?你瞧瞧张大人都被你气成了什么样子,那日被你拒之北镇抚司衙门外的事,全城传得沸沸扬扬,上到庙堂,下到民间小巷,可全都知道了!”
提起这个,张宏的表情更难看了,他脾气暴躁,朝堂上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但至今没有一人能像钟逸这般不给他面子。那日不仅连锦衣卫的门都没进去,更被两名校尉撵走。钟逸令他当众出丑,丢人现眼,对于钟逸,他当然不会有好脸色了......
“赵老,您就饶了小子吧,钟逸与二人大人开门见山,今夜之所以请二位大人来,主要便是向张老赔礼道歉,为上次的事......赔个不是。”
“哦?意思没老夫什么事?”赵衡打趣道:“那老夫先走?”
钟逸笑容苦涩,他忽然发现,今夜请赵衡来是他这些年来做过最错的一次决定......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把赵衡撵走,更何况赵衡一走,光留钟逸与张宏二人,场面只会更加尴尬。
“别别别!赵老您也是钟逸的贵客,您若是先走,那便是钟逸招待不周,恐落人话柄。再者......钟逸与张大人这件事,还望您从中多加调和。”钟逸呵呵陪笑。
赵衡望了眼张宏:“其实今日一早由司礼监发出拒令后,老夫与张宏大人已经瞧出了一些端倪。钟逸,这次钱山又落入你的圈套了......”
钟逸、赵衡、张宏,是如今朝堂上仅剩不多为国家着想的臣子了,他们三人的思想与理念是一致的,在钱山主张恢复卫队制时,三人的态度皆是严厉抵制,甚至张宏私底下还与钟逸接触过,二人想要联手抵抗钱山......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半途当中,钟逸竟变了卦。
“钱山在与我的屡次交手中,多少还是长了些教训,这次骗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钟逸目光扫过二人,开口问道:“二位大人,你们知道这次是哪位王爷与钱山接触的吗?”
赵衡与张宏统一摇头,此刻,张宏也稍稍放下了心中的怨气。毕竟如今的结果是好的,若没有钟逸,或许......不会这么顺利呢。
“是地处洪州的靖王宁殊桓!”
“竟然是他?”赵衡、张宏惊讶道。
靖王的名号可不小,昔日与宁高祖一同打下大宁的大功臣,在数位王爷中,宁高祖最器重的便是靖王了。
这不仅与靖王立下的血马功劳有关,还与他的能力相关。
靖王多才多艺,精通琴瑟音律、星历、医卜等术,而且为人和善,崇尚道教,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是一个友善且多智的人。
正是因此,靖王一系与如今陛下一系向来交好......
但或许是靖王太过优秀,把子孙的蒙阴都用净了,导致靖王的后代没有什么出众的人才。
可由于祖上的交情,陛下一直对世袭的靖王不错,包括如今的宁殊桓。甚至在康宁帝寿辰之际,将远在洪州的宁殊桓唤于京中,其中情谊,可见深厚......
所以令赵衡、张宏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宁殊桓竟有不轨之心!
“靖王宁殊桓亲自来的京城?”赵衡凝重问道,擅自离开封地,这可是大罪一件。
“是靖王的谋士,一位名叫李阳正的中年人入京与钱山接触,这才有了钱山联合孙轶积极提倡恢复卫队的事......”
钟逸继续道:“能查到李阳正,动用锦衣卫藏在京城各处的暗线。万幸的是,李阳正向钱山送完礼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福源客栈暂时歇脚,这才让我找到机会......”
赵衡皱着眉头问道:“其实老夫一直不懂的是,为何钱山会突然悔改,本来他极力恢复卫队,但到头来,司礼监与内阁在他的掌握下却狠狠拒绝恢复卫队,前后矛盾,令人诧异......虽然这里面有你动得手脚,但又是如何让钱山中计的呢?”
钟逸像当初杜苏提问他时一样问道面前二人:“在二位大人心中,钱山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赵衡、张宏稍加思索,一堆骂人的话说了出口。
难听归难听,可没有说到点子上......
“两位大人说得都不错,但最重要的是......钱山是一个蠢蛋!”
又把杜苏当初称述的理由讲给二人,赵衡、张宏这才恍然大悟,他们频频点头,显然是对钟逸的说法再同意不过......
“正是因此,我提倡的事,钱山便会不顾一切反对。不为别的,只是意气用事。所以我主动与李阳正接触,动用小小手段,让靖王与我扯上关系,并让钱山心生嫌隙。那时起,钱山已对靖王有所不满!”
钟逸把钱山的心理分析得很透彻,又将常少可与张宏一环套一环的计划袒露而出。一番话说完,赵衡与张宏两双眼睛情不自禁流露出赞扬、佩服之意......
“钟逸,要不老夫把你引荐于钱山,让你们成为知己如何?你可真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吶!”
谁知钟逸哈哈一笑:“他想的我清楚,可我心中所想,钱山却一无所知,这也是为何次次交锋大败于我手的原因,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抵便是我与钱山这般了。”
“对了,这件事也不单是我一人的功劳,张大人还记得杜苏这位年轻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