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典赶忙继续往下细看。他急需确定这部竹简究竟是《道德经》还是斩我道,这两者开头都是一样的,只是到了中间有一些变化。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吕典看得极为费劲,一方面这种先秦时代的文字只能连猜带蒙的看,另一方面这玩意儿没有标点断句基本上属于连连看的模式——感觉哪里点哪里。可是即便如此,吕典依然确认了这份东西。这是正版的《道德经》,而且是以汉字书写的道德经。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到汉字。关于这一点吕典早在林舒语身上就见识过了。也就是说,这竹简是一个地球人写的,一个先秦时代的地球人写的,进一步来讲,是一个先秦时代来到这里的中国人写的。
先秦时代,中国人,《道德经》。
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嘶!吕典陡然吸了口凉气。佛道之事,一直以来他都只是猜测,现在他手中握着的恐怕是最直接的证据。是老子吗?是中国传说中一气化三清的太清道德天尊?
我的天!吕典觉得自己就像三流小明星一直想红想搞个大新闻,但一直都没有搞成功,现在突然搞了一个惊天大新闻,自己感觉好像有点承受不了啊!慢着,慢着,如果说老子将《道德经》带到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邪魔妖怪一般的斩我道?毋庸置疑,斩我道肯定是脱胎于《道德经》。
吕典在思考。突然,他觉得自己可能走入了一个思维盲区,自己先入为主总是认为《道德经》在先,而斩我道在后,如果这两者的关系是颠倒过来的……
吕典赶紧摇了摇头,不断否定自己的推论。如果按照斩我道在前,《道德经》在后来推演,那一切就反过来了。老子会不会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而穿越到了地球去传道?想想这种可能,吕典竟然发现是有可能的。老子这人在中国历史上本就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根据史书记载,他出生时已经是老者的形象,须发皆白,而且是生而知之。以前在地球的时候总是把他当个神话来听,不过细细想来,历史上却是确有其人。那他的来历就很有考量的必要。
吕典越想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难道这个世界跟地球的世界一直都是联通的?那为什么地球不能修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吕典眯着眼把竹简放回书架喃喃道:“莫非老子西出函谷是为了回到这个世界?函谷关?门!”
忽然间,那堵巨大的石门出现在吕典的脑海中。吕典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问题是那堵想出现就出现,想不见就不见的门究竟在什么鬼地方?孤山,接龙山,再加上北原七镇,这个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北原地区。”吕典摇了摇头,这个世界虽然大的地名都清楚,但是真要去到那个地方,那真是千山万水,死不瞑目啊。
北原七镇,自己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够穿越北原吗?
沃野镇,怀朔镇,武川镇,抚冥镇,玄柔镇,怀荒镇,御异镇。七个震撼的名字在吕典心头涌动,去还是不去?那里可是北原重镇,即便是三公也不敢轻犯的地方,是北原人的底子。
本来是来查劫龙盘的吕典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中。既有北原的事,也有老子的事,甚至还时不时会想到红雾秘境中的摩诃伽叶。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搅在一起,吕典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些事情一定是有关联的!”吕典揉着眉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论断,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这一系列的事件似乎都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有可能是罗魔天道,也可能是吕典目前都没有看到的东西。看不清,不管自己怎么看都看不清。
忽然,吕典感觉后面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吓得吕典急忙回身。来者竟然是山长李端。吕典手忙脚乱一阵急忙道:“学生见过山长。”
李端须发皆白没了那夜的慌忙显得慈眉善目。他微微一笑道:“子山让你来学习,你却来此发呆,可是有什么疑惑?”
吕典想了想道:“适才我见那里有一册无字天书,觉得奇怪翻看了一下,不就是一卷竹简而已,为何放在那里?”
李端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那件物事乃是老夫年少时所为,不知不觉都以过去百年,没想到它还放在那里,待老夫去看看。”李端从书架上拿下竹简放在手中轻轻展开,双目微闭似乎在回忆那年少时代的意气风发。“想当年,老夫以筑基的实力只身入北原,历经三年跋涉终至传闻中的北原灵丘。怀古当年颜圣大战太古妖魔,不觉入了囚笼风雪,整整一月被困荒野差点死在北原。”
李端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在颜圣庇佑,风雪停息,我却来到了一处石林。那处石林与我平时所见不同,每一块石头高不超过九尺,圆也不超过七尺,颇有些人形,看起来就好似行军列阵一般。天一吹风就听见石林中传来啧啧之声。”
“啧啧之声?”吕典奇道。
吕典的好奇勾起了李端对少年时代的回忆。这一开口反倒让他更有兴致,他拉着吕典坐到一边的案几上道:“就是啧啧之声。普通石林风过之时多是呜呜的怪声,好像冤魂鬼哭,我曾去西境匹播城见识过那里的万方石林,当地凡人皆说其中有鬼魅,我自不信走入其中,得七日夜安然而返,那石林之中入夜起风,风过石隙仿佛人吹口哨,是分神奇,但是乃是自然造物,绝非鬼魅。但,灵丘的石林之声古怪至极,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蹭一样。这样的奇闻我当然不肯放过,回到灵丘郡休整数日之后,我再去查探,依然如此。我在那石林中住了一月也未发现其中奥妙,不过,我却发现了那啧啧之声的韵律。”
吕典看着眼前这个兴奋的老头子。这家伙恐怕是跟自己父亲一个路子的变态吧!独自一人在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住了一个月,不仅没疯反而还总结出了怪声的规律。这绝对是变态,毋庸置疑。
李端停了一下笑道:“你可知那韵律是何物?”
吕典摇了摇头。
李端闭着眼仿佛在享受什么美妙的音乐,食指轻轻在案几上极有节奏地敲动口中念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吕典皱起眉头。这个内容好想在哪里听过?对了,老秦的酒肆里面好像听一些歌姬唱过。
“山长,这个曲子有什么来历?”
“问得好。”李端兴奋劲头好像彻底激发了,须发微张道:“这曲子本来是没有词的,后世之人多手多脚给它填进去而已。但是,这曲子却是大有来头。相传数万载之前,还是战朝的时候,战朝开国天子战啸霆曾爱上一位妖族姑娘,可是人妖殊途,战啸霆最终没能跟她在一起,那姑娘后来隐于北原荒丘常做哀歌,引的北原高震一带冰雪千年。后来,战啸霆之子征战北原经过高震之时为冰雪所阻,风雪中听得此哀歌,长叹而合,弹剑轻吟一曲,正是这北方有佳人。之后,冰雪消融,天子得以继续北征。”
“这曲子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明白吗?此曲出于高震,这些石林说不定就来自那里。”
“高震?”
“高震就是如今的北原七镇覆盖范围。”
吕典吸了口凉气道:“那女妖冰雪之威竟然能覆盖北原七镇上百万里的范围!”
李端淡淡一笑:“这算什么?圣天子一怒,天地震颤,江河逆流,沧海倒涌,那才是惊天之威。”
吕典这才知道自己对修真境界所知不过沧海一粟。天子如此厉害,那自己丢失的天子赐印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