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芷和湘嫣将新晋城中主街道上的几家打铁铺子逛完,心里总算有个底了,北安煌给的一月期限着实够长了。
沉静如水的夜,轻柔洁白的月光铺散在小院里,幽幽的微风中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花香。
本该熟睡的妙芷现下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只披了一件薄披风抬步走出了房间。
信步走到鱼池边,折了几朵细碎的小花,妙芷一边扯着花瓣一边沉思着。
来到这里快要一月,却比自己在现代累了几十倍,疼爱自己的奶娘开口嘱咐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小心自己的亲娘。
莫名其妙的还背上了烧造玻璃瓶子的御旨,似乎总有一张庞大的网,将她牢牢网在其中,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一块乌云,将透白的月亮遮了个大半,细如牛毛的小雨飘飘洒洒从天而降。
纤纤玉手接了几滴雨水,粉嫩的丁香小舌就着柔软的掌心舔了舔,似乎有种若有似无的甜蜜萦绕在舌尖,妙芷嗤笑一声,被自己有些呆傻的举动逗笑了。
牛毛细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在凉风的裹挟下变得有些清冷,她拢紧身上的披风,忍不住来回搓着手掌,连小嘴中吐出的哈气,都瞧得出一丝白雾。看来实在不宜在院中逗留太久,随后一双白嫩的小脚套着绣鞋匆匆走进了屋里。
躺下不久,妙芷似乎才进入浅眠,两道白影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床边。有些迷糊的妙芷打了个激灵,刚想起身,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沉重的眼皮似乎压着千斤巨石,任她怎么努力依旧无法睁开。连嘴唇都好似糊着层层浆糊,更别说喊人了。
“主子,我给小姐院中的人下了少量的药,以免像上次一样被人察觉。”低沉的女声沉闷敲进耳中,床上的人儿努力支棱起耳朵听着。
“知道了,团织。”又是一个女声,那声音仿佛三月的春风,绵软细腻的拂来,直搔的人心头痒痒的。
僵在床上的女子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打起精神认真听着,她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就犹如一万匹野马奔腾而过,好的,坏的,都在一瞬间擦过那敏感的神经。
女人?她们到底是谁?她们叫我小姐,难不成以前的本尊认识?
妙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心里默默念着经,阿弥陀佛,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纯良和善的好公民,千万不要杀我啊,我还没活够呢。
她在心里碎碎念着,又听见女子喃喃的说道:“我只是想念芷儿想念的紧,还得劳烦你冒险和我来这学士府。”
妙芷感觉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掌附上了她的脸,不住的来回摩挲着。鼻息间传来淡雅清新的香味,不似花香,却比之更甚。那味道夹着着丝丝的清甜,让人闻着便会心情大好。
妙芷绷紧的神经似乎被这香味一寸寸瓦解,连紧张的心情都消失殆尽了。
“芷儿,娘亲来看你了。娘知道你也想娘的对不对?是娘对不起你,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让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她朝着床上的女子不住呢喃,声音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思念,和深深的内疚自责。
“不过,娘答应你,再过一年,不,半年,娘就将你接回娘的身边,好吗?芷儿,好吗?”
语气里透着丝丝迟疑,却又是那么的迫不及待。“到时候,到时候你可别不要我这个娘亲啊......”
说着说着,女子似乎有些不能自己,紧紧攥着妙芷的手,小声的抽噎起来。
妙芷听完女子的话,心里犹如狂风巨浪席卷而过一般,她很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床边这个自称是自己娘亲的女子,却终究没能抵挡住一波又一波潮涌一样的睡意,就那么沉沉的睡去了。
“主子,该走了,我们还要查找绣姨的下落。另外,今夜还得去城外的村庄查看凌水蓉的娘是否去过那里。”
霜凝诗点了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将耳际的薄纱挂好,就和团织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待她们一走,只见院子角落的一棵树上有黑影飞身而走,裹挟着细密的雨丝奔向城北的“元府”。
右臂上缠着绷带的少年将木质轮椅缓缓推出了房间,前些天的受伤和毒发使得元鸿轩元气大伤,刚毅俊美的面庞有些惨白,薄唇轻启。
“说吧。”
门边等候多时的黑衣人单膝跪地,连忙将昨夜学士府中所看到的一切禀明了元鸿轩。
元鸿轩细细听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唇角抿的更紧了。
“好了,我知道了,那边有什么动向还是第一时间回来禀报,如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要像这次一样等着了,直接让七护卫叫醒我便可,下去吧。”
“是,小的知道。”黑衣人说完,眨眼间消失不见,就好像刚才未曾出现在这院中一样。
两个女人?下了迷药,却并未有更深一层的举动。按照刚才的回禀,只说是隐约听到什么“娘亲”之类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元鸿轩紧锁着眉头,脑海里疑窦丛生。他又想到了那个犹如耀眼阳光一般的女子,轻轻浅浅,不知不觉走进了他的心里。
鸳阁,妙芷在一群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中醒来,她霍的睁开了眼睛,昨夜虽然后来自己实在无力招架那汹涌的睡意,可是前面女子说的话却是真真切切印在了脑海。
这么长时间,她心里一直都怀疑凌水蓉或许并不是审妙芷的亲娘,可是苦于自己根本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才不得不强迫自己停止乱想。
昨夜只闻其声未见其面的女子哀怨思念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撒谎,况且,她手下的人只给大家下了迷药,更说明女子并不想让其他人发现。
妙芷越想越头疼,“唉,算了。不想了,以我这种智商,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嘲讽的敲了敲自己的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一步看一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