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披上衣服冲到苏木家的时候,孟金凤早就等在小区门口,一看到顾涟漪过来就攀住了她的手腕,哭的已然没法说出一个字。
“别哭了,阿姨,你得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涟漪红着眼圈,也是着急的,但是这种着急开始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当孟金凤断断续续告诉她的时候,她整个都惊呆了。
这事不是小事,毕竟涉到了那么敏感的东西,她想上头可能宁可错杀苏木这一个,也不愿意放过他。
“怎么会这样……”顾涟漪喃喃自语,此刻的状态一点不比孟金凤好到哪里去。
孟金凤哭哭啼啼,眼泪压根都没停下来过。
“我自己养的儿子我清楚,从小到大,规矩的不得了,要说他去碰那些东西,打死我这把老骨头我都不信,涟漪,你相信阿姨,苏木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他都要跟你结婚了,他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呢,蹲到里头去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啊,是不是?”
孟金凤抓着顾涟漪就想抓着一颗救命稻草,双眼中满满的,需要的都是顾涟漪的肯定。
顾涟漪肯定是相信苏木的。
她抱住孟金凤宽慰的拍了拍她后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小脸上麻木的没有一点表情。
事发生了,谁都难过,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一直宽慰别人。
这事儿终瞒不过去,她如果要去疏通关系,势必没时间照看孟金凤,所以就给顾祥森和余欢丽打了电话。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南城,四人齐齐聚集在苏木家,每个人都是愁容满面。
“你去看守所看过苏木吗?能见到人吗?”
顾祥森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然而顾涟漪无力的摇了摇头,“根本见不到。”
“那律师呢?律师能见到吗?”
提到这个,顾涟漪神情更落寞了,她在看守所吃了个闭门羹自然是立马就去找了高衡,但是高衡不在南城,而且律师所接待她的律师还特地跟她说过,这种案子高衡肯定是不会接的。
他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苏木真的青白,上头哪有那个闲工夫专门去调查他,没有确切的证据,怎么可能把人带走。
顾涟漪从律师所出来的都快要怀疑人生了,要不是她并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她估计都会被说服。
律师真是都有一张厉害的嘴,可高衡的律师事务所不接这个案子,别的律师她压根都不相信,毕竟业务水平和能力在那,她之前对高衡有再多的膈应,对他的职业道德有再多的腹诽,她没法否则这案子除了他,别人都没那个能力。
她又给高衡打了电话,果然他不接,再多的钱也不接。
“可以再找找律师,厉害的又不止他一个。”
顾祥森不像顾涟漪,就非得请到高衡,不过中午点他就通过关系找了个律师,律师姓王,一见面就各种说在公检法有多少关系,又处理过多少这种官司。
顾涟漪始终神情淡淡的,倒是余欢丽和孟金凤都跟找到宝贝一样,把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似乎下午苏木就能出来了一样。
下午点王律师打电话过来了,表示这事儿不好办,立案了。
“人别带走的当天要联系我还好办点,现在立了案,牵扯到的利益就多了。”
谈到利益,就是谈钱。
顾涟漪开始多少觉得不靠谱,可孟金凤主动提出要给钱,那个王律师居然拒绝了。
“等我明天一早见到他人再说。”
他能见到苏木的人吗?
顾涟漪对这个律师的怀疑骤然就保持了中立,艰难的等了一个晚上终于等到了王律师的电话。
他说见到苏木了,情况不是很乐观,因为那个厂是合伙的,而另外一个合伙人跑了。
没犯事跑什么?
顾涟漪坐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握着手机,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挂了之后她立马就给王律师送了钱,她的要求就一个,她要见苏木。
等王律师通知她可以见苏木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三天谁都日子都不好过,约好的婚纱照没有新郎去拍,礼服也没有新娘去改,婚礼的一切都耽误了,顾涟漪除了工作之外,最多的就是在外面奔波,但凡听到谁家有什么关系,她就会去找,钱七七八八花了不少,被骗的也不少。
倒不是她蠢,而是这里头水太深了。
没有人告诉她,或者她自己也不想去相信,这事想要转圜,真的很难,特别难。
她都顾不上喝一口水赶到看守所,见了王律师,非常无奈而无力的偷偷给他塞了五条香烟,整整齐齐的装在牛皮纸袋里,美名其曰要打点。
又等了两个小时,她终于可以进去了。
她想花了这么多钱,这个王律师嘴炮再厉害也是有点用的,起码她能见到人了。
苏木在里头待了一个礼拜,胡子没刮,衣服没换,被拷着双手带出来的时候,一看到顾涟漪眼圈就红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憔悴那么多,本来她就瘦,这会看着简直没了分量,风一吹就能跑的那种。
顾涟漪看到苏木也是酸了鼻尖,她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又在苏木靠近的时候慢慢坐了下去。
两人隔着一张又长又宽的桌子,彼此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
“你相信我吗?”
苏木先问的这句话。
同样也是在他心里旋转了一个礼拜的一句话,他只是想知道,在顾涟漪忽然接到他被拷走的消息,在所有指向都指正他犯了错的情况下,她是不是还相信他。
顾涟漪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苏木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说哭就哭了。
他觉得哭的难看,不得不用被手铐铐的双手遮住不停涌出眼泪的双眼,期期艾艾的,也不想哭出声音来,但是太憋屈和无奈了,是他没用,他除了让顾涟漪在外头为他花钱,为他奔波劳累,他什么都做不了。
顾涟漪听他哭的实在难受,可没办法过去安慰他,只能兀自坐在座椅听,安静的等他自己平复好情绪。
“谢谢。”
苏木用力擦掉眼泪,冲顾涟漪拉来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