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并不激烈的吻,甚至不如之前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
可这种相依为命,寒冷中仅以对方体温取暖的依赖感,胜过任何疯狂的性爱,给与他们以前从未有过的心灵的震撼。
霍一鸣把被子又裹紧了一些,抱着顾涟漪的身体,顾涟漪也反手搂住了他的腰身。
两人交颈而眠,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在身体都承受着不同程度的疼痛的情况下,却谁的意外的安心沉稳。
倾城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大楼的时候,霍一鸣先醒了过来,顾涟漪把脑袋蒙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点乌黑的脑袋,还轻轻的打着呼噜。
刚醒来的那个难受劲无法形容,后脑勺火辣辣的胀痛,眼睛也肿的没办法睁开,因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睡了一晚上,全身骨头都要跟散了架似的难受。
好在还有这么一床被子起了点作用,否则还不知道要难受成什么样子。
至少这一晚上都没觉得冷。
霍一鸣试着抽回被压麻了的胳膊,他一有动作顾涟漪就醒了,迷迷瞪瞪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大概记忆都涌了回来,一咕噜坐了起来,两人有些沉默的各自坐了一会,顾涟漪这才默默的套上还有些微微泛着潮气的衣服裤子,从被窝里头钻了出去。
昨天还在肆虐的台风今个大早就偃旗息鼓了,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微弱的晨光一点点投射到这栋大楼上,搁在两人头上的手电筒也早就没了电,此刻不用凭借电筒的话,也能将彼此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顾涟漪昨天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似乎也随着消失的台风一起收了回去,她有些懊恼和无法言说的挫败,东西收好后抬头看了霍一鸣一眼,见他也是正在打量着她,没来由一下红了耳根。
“会有人来找我们吗?”
顾涟漪蹲在他的面前,摸了下他的伤口。
“有的吧。”霍一鸣沉吟,慢慢的将衣服套了回去,这个举动像是消耗掉了他全部的力气,之后他就又倒在了被子上,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
说实在的,变得有些生分,似乎昨天两人贴的那么近都是幻想出来的一样。
两人没待多会,隐隐听到了人的声音。
顾涟漪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当脚步声越来越重的时候,终于确定不是幻觉,几双泥泞的脚出现在楼梯口,然后朝他们跑来。
他们都去了医院,不过顾涟漪只是去重新将伤口消毒了一下就可以走了,而霍一鸣呢,房佳非要他留在医院再拍个脑部CT,顾涟漪以为他会拒绝的,但是在房佳那澎湃又做作的关心下,霍一鸣居然毫无反抗的答应了。
那一幕一直留在了顾涟漪的脑袋里,一点点发酵着,拧巴着,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她都想甩甩自己几个嘴巴子,为什么那天要跟个二百五一样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他。
虽然懊悔自己的莽撞,可同样她也知道,如果那天不去,她是会后悔的。
她人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自然是好,最放心的是龚永超,本来他还觉得这个学术交流会无聊至极,纯粹浪费他的时间,可一有了顾涟漪的衬托,生活忽然就显得格外美好。
学术交流会延了两天才开始,顾涟漪去旁听的时候,霍一鸣也出席了。
他作为投资人被众星拱月般的安排在第一排,而房佳就坐在他的旁边,笑的得体大方,进退有度。
顾涟漪坐在最后一排,一抬头就能看到,余光躲不过,只能将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映在眼底,刺着痛着。
龚永超多背了两天的稿子,上去发言的时候倒不那么紧张了,学术本身就是他的专业,他侃侃而谈,收货了不少的掌声,临了结束的时候,对他乃至卓尔感兴趣的企业居然不少。
应酬就是龚永超的短板了,他只能求救的把目光投向顾涟漪。
其实顾涟漪也不多会应酬,但总比龚永超这种会得罪人的好,晚上的一场小型宴会,她喝了不少,架不住龚永超比她还不能喝,顾涟漪只是在强撑着。
好在龚永超一直没放弃她,始终守着她,知道要护着,不能让她落入豺狼虎穴之中,可是去洗手间就没办法一直盯着了。
顾涟漪先洗了个手,又随便找了隔间进去,再准备出来的时候,门推不开了。
“有人吗?”
她敲了敲,提高声音喊了几声,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有没有人?”
她想龚永超至少是在外头的,可谁想居然怎么喊都没喊来人。
这就不妙了,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才觉得外头没有一点声音,似乎刚才还分布在外头的人群都被赶走了似的,就连龚永超都走了。
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不想悄无声息的,居然当头浇下一捅冷水,将顾涟漪浑身淋的湿透,就连手机都没能幸免。
这个变故直直的让顾涟漪楞了好一会,本来她以为的意外,这下几乎可以确定是人为了。
“我知道你是谁。”
顾涟漪放下手机,沉着脸,声音都肃穆起来。
“把门打开,让我出去。”
顾涟漪压抑着心里头的怒火,任由水珠顺着头发丝一滴滴的砸在地上,她掌心张开贴在门后,又说了一遍,“把门打开,房佳。”
但是没人,自从那盆水之后,就彻底没了声音。
顾涟漪也不喊了,她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不急躁不慌乱,等待着有人经过。
可时间一长她还是有些吃不消,其实那次从工地回来她就一直在发低烧,这次这盆水一淋,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快她就感觉头晕了起来。
咔嚓。
就在顾涟漪站不住想要坐会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来人也不避讳,动静搞的有点大,猛地推开第一间隔间的门,大概没找到人,又去推第二间。
顾涟漪脸色一下就变了。
如果是认识的人找来,势必会喊两声,可外面的这个光知道找人,却一声都不吭,很难不让人觉得有猫腻。
顾涟漪缩在门后的角落里,低头不停擦着手机上的水,直到可以划动拨出电话的时候,她几乎想都没想的打出了霍一鸣的号码。
铃声就从她对面传来,隔着木门,顾涟漪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