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清辉殿宽厚的房檐来隐藏自己的云离歌紧紧贴着墙壁,慕容复来的这般快,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好在惊起的飞虫造成了一瞬间的混乱,使他抓住了机会逃了出来。
等出了清辉殿,云离歌对皇宫的熟悉就派上了用场,到时候就连绵成一片的宫苑,都会成为他天然的隐藏点。
慕容复自从掌控了云子恒之后,就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控制扶风朝堂的大臣身上,哪里关注过这皇宫的地势?
云离歌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再加上慕容复又不敢声张,两人一个躲,一个找,没多久云离歌就将慕容复甩得远远的了。
脱身之后的云离歌,向自己先前和风清韵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风清韵正在一处宫墙柳树下,焦急的等待着云离歌归来。蓝罂看她身体虚弱却满面担忧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安慰道:“云大哥武艺高强,又熟悉地形,那苗疆妖人才不会是他的对手,风姐姐不必担忧。”
小老头闻言撇了撇嘴,自己这个师侄一口一个“苗疆妖人”,也不怕哪天真的有什么苗人听她顺口说多了这话,心生恼怒就将她捉了过去。
云墨抱着剑站在一旁,身体绷得紧紧的,片刻也不敢放下警惕。现在的扶风皇宫可谓是龙潭虎穴,他们一行人站在皇宫边上这么近的地方,仅仅一墙之隔就会到慕容复的控制范围。
“等王爷一回来,就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云墨低着头,目光微沉,在心头暗暗想着。
他们这一行人在墙边等候着云离歌回来,却不知在背后还有一个穿着青衣的人,正目光怅然地看着风清韵。
沈亦舒本来正定定地看着风清韵,却忽然被清辉殿那个方向腾起的烟火吸引住了目光。
看来慕容复已经发现了!
估计现在慕容复追不到云离歌,就要回去处理清辉殿暗道的事情了吧?留着一条云离歌知道的暗道,无疑是在给云子恒通报消息提供了便利。
不过这可不是他要管的事……
沈亦舒沉下脸色,暗暗提起功力,趁着众人不备,猛地向风清韵袭去。
“云王妃!”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沈亦舒头也不回地扯着风清韵,右手袍袖一挥就向他们撒出了大片腾起的黑色粉末。
这些黑色的粉末一看就让人联想到什么毒物,小老头嗅到了空气中那种古怪的味道,顿时脸色大变,惊呼着让众人以袖掩面趴在地上。
云墨等人也知道这些粉末沾不得,只好按着小老头说的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来历不明的人将风清韵带走。
等到云离歌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自己的属下狼狈之极的场景。
云离歌扫了一眼众人,只觉得少了一个什么……他一想到刚才和他们在一起的风清韵,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其他,他上前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云墨,道:“王妃呢?”
就这短短的三个字,就让云墨脸色煞白。
他小心翼翼地瞥着云离歌的脸色,羞愧不已地请罪道:“回王爷的话,刚才突然有个黑衣人将王妃劫走……属下,属下无能!”
借着阴沉的夜色,云离歌压抑着的怒气使他仿佛一个将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众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纷纷避开目光不敢去看云离歌。
一向活泼开朗的蓝罂也紧紧闭上了嘴,谁不知道云离歌最在乎风清韵,风清韵在他们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怕是云离歌气得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但风清韵却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遭受到怎样悲惨的对待。
她好端端地被那个青衣人一路挟着,哪怕是在逃跑的路上,青衣人行动之间依然有护着她的意味。
等到了一处不知道是哪一片山林后,青衣人才将她轻轻地放下,同时扯下了遮在自己脸上的面纱。
“沈亦舒?”风清韵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
沈亦舒这表情却不是以往那般温和,衬着身后树林深不见底的阴影,他沉声问道:“我方才把你带来路上,顺便给你把了把脉,果然脉相有所变化。”
“那么,清韵……在我所不知道的这段时间,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吃了什么东西?”沈亦舒负手而立,即使口中问着质问的话,但他却依旧仿佛在谈论清风朗月一般,让人心中生不起怨怒。
风清韵心中升起的火苗就这样被他平淡的语气压了下去,她扭过头不愿意看他。
之前不知道是谁给她下蛊时,她还可以把沈亦舒当成自己的朋友,但等到得知真相后,风清韵只觉得自己过去的那一番好心全部都喂了狗。
沈亦舒骗了她这么久!
因为身上的蛊,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之前还在感谢沈亦舒为她熬药,陪伴在她身边,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风清韵只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沈亦舒,也给她下了蛊。
与此相反的是,却是在五里坡中遇到的那一位人……人彘,坦诚地告诉了她,并且将能够压制她身上的蛊的东西给了她。
在这对比之下,沈亦舒的欺瞒,更令风清韵感到伤心。
想到这里,风轻韵忍不住反问道:“我身上的蛊,是你下的吧?”
沈亦舒顿时怔在当场,她,她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当务之急可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解开风清韵的心结,让她重新相信自己。
夜风吹过树林,沈亦舒缓缓开口道:“确实是我。”
“当时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情况十分糟糕,为了压制你身体里的蛊虫,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选择以毒攻毒。”
沈亦舒叹了口气,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是好一番纠结。当时风清韵这情况实在不容他耽搁,手边又没有趁手的良药,仅仅只有这一条出路可走。
虽然明知这是饮鸠止渴,但为了保护风清韵,沈亦舒也不得不选择拿出自己师父交给他的一只蛊,种在了风清韵体内。
又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骇人听闻,沈亦舒担心节外生枝,带着自己的几分私心,就将此事隐瞒下来,并未告诉风清韵。
“若是云离歌知道了,我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情绪。”说到这里,沈亦舒顿了顿,话里带着几分别扭地说道,“想来你也不会愿意让他担心吧?”
风清韵点了点头,总算是知道了沈亦舒为什么在她苏醒之后对她那般关照,简直是无微不至到把她当成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只要离开视线就会有生命危险。
在那一段时间里,对风清韵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沈亦舒更加清楚。
风清韵身体里两只蛊虫彼此争斗,想要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还要依靠他来借用一些药物做辅助。
沈亦舒为此调配药品,可谓是殚精竭虑,但这一切的压力却都不能跟外人说道,就连作为当事者的风清韵,沈亦舒也要竭力隐瞒着她。
想到这里,风清韵也察觉到了沈亦舒的良苦用心。
“罢了。”风清韵看着沈亦舒,眉间闪过一抹释然。她这一句轻声的感慨,让沈亦舒浑身上下那种压抑的感觉都淡了下来。
这,应该是代表原谅他了吧?
见关系有所缓和,沈亦舒又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清韵,你现在的脉象和之前大有不同,我担心可能对你身体里的蛊虫有所影响……若是方便的话,可否道出原因?”
他低垂的眉眼中露出几分乞求,这样的神色让风清韵心头一颤。自古以来,哪有让医者向病人相求的道理?她若是拒绝,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但那人彘临死之前的哀求还在耳边回荡,她又怎么好说得出口?
沈亦舒和苗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幕后的黑手也是苗疆的人。以有心算无心,就算沈亦舒没有说出去的想法,但是被人套了话走,那岂不是辜负了人彘的一片苦心。
风清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气氛顿时凝滞起来,沈亦舒上前两步,伸出手扶风清韵起来。
也正是在这时,忽然有一柄剑从树林阴翳中弹了出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云离歌那暴怒的声音。
“沈!亦!舒!”
云离歌一字一顿地喊出了沈亦舒的名字,话里满是压抑着的怒气。
若是有云王府的下属听见自家主子这样说话,一定会吓得心惊胆战,为那个倒霉蛋默哀。
沈亦舒听着声音却不慌不忙地转过头去,显出一派从容。
他还保持之前伸手的姿势,即使坐在地上的风清韵对他那只手半点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笑话,虽然风清韵原谅了沈亦舒给她下蛊的事情,但云离歌在场,她傻了才会当这个醋缸的面去搭沈亦舒的手。
看见风清韵毫发无伤,非但没有搭理沈亦舒,还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云离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我还当是何方宵小作祟,趁着本王不在将本王王妃带走,没想到竟然是你!”云离歌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沈亦舒。
沈亦舒这时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衣服,手上还拿着蒙面的布巾,又是突然袭击将风清韵带走,这般见不得光的行径和他平日表现出的样子,可真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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