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王翦如今身处云车,堪为草靶,从中山剑馆内来的有不少强力武者,愿意一试锋芒。”
“果然杀王翦,其兵自乱!”
随伺大将军身侧许久,司马尚再次目光遥望极远处的王翦,此次随军而动的还是赵国中山剑馆与原有陉城书馆的人。
他们都是武道中人,邯郸之战,中山剑馆的中山夫子出手,一举斩杀秦国数十名兵将,使得诸国联军势如破竹,如今未必不可行之。
“你以为王翦身边没有武道高人?”
“秦国武真侯你忘了?”
李牧摇摇头,对于游侠,自己也是不喜的,身为领军之人,最为在乎的就是军纪,可是那些游侠偏偏不守军纪,肆意妄为。
那些人前来助力自己,自己很欢迎,可是他们护卫自己就行了。
“武真侯!”
司马尚心中一突,不再多言。
若然武道高人,秦国也有武真侯,果然他们出手,保不准武真侯也会出手,尽管根据消息,秦国武真侯在陇西两郡。
不过,秦国内也有武道高人,阴阳家可就在咸阳!
“传令军中,王翦亲出,必给其当头痛击!”
李牧深呼吸一口气,视线在己身赵国军营所在扫视一眼,令下。
“喏!”
司马尚颔首。
同一时刻。
“李牧亲出,必给赵军重挫!”
王翦也是沉声下令。
刹那间,整个井陉口前后,各自鼓声而动,雷鸣之音乍起。
“上将军,何不直接使用猛火油之力将井陉口破开?”
身侧中军司马好奇询问,上次猛火油之力的威能,他也是看到的。
“井陉关口加固数倍,猛火油怕是无用。”
“今日一战,本将要一观李牧兵策,也好有应对之策。”
“况且纵然直接破开井陉口,李牧大军退回赵国腹地,剿灭起来甚是艰难,待赵国之兵大部汇聚于此,本将自有上策!”
王翦双眸微微眯起,井陉关口如今怕是不好用猛火油之力破开了,可是军中也有从护国学宫送来的其余攻城之物,绝对可以破开井陉关口。
但现在不是最佳时机,现在李牧手下的赵国兵士不过二十余万,还有一部分在路上,自己也给赵国一种可以战胜的希望。
如此,才会有更多的赵国之兵前来。
期时,一网打尽!
军令传下,整个秦国中军五大营地,尽皆一股别样的情绪绽放,如今是初夏时节,虚空上下已经有些燥热,山谷之前,倒是一股凉意扩散。
谷中的黑森森军阵与关城两山的红色旌旗,尽清晰可见。异常的是两方都没有丝毫声息,仿佛猛虎雄狮狭路相逢,正在对峙对视中悄无声息地审量着对方。
“起!”
不知何时,伴随着秦国军中一语高喝而下,骤然之间,整个山谷之外战鼓更为响亮,压在山谷之外的强弩弓箭为之齐射,木梆声密如急雨,漫天长箭呼啸着扑向两面山头与正面关城。
百多年来,都言韩国之内劲弩无双,但秦国军中的弓弩也是不弱,尤其是大型的远射连发弩机,再加上近年来护国学宫内的改造。
更是远超山东诸国,由着训练有素的兵士操作,虽然用材、工艺很艰难,虽然制作与修缮很艰难,造价很高,但效果不必多说。
一支支巨大的羽箭从秦军谷外射出,直接压过此刻同样从关口城池射出的赵国之箭,落在关口之上,三面强弩而动,一只只粗如手臂长如长毛的箭簇两尺有余。
简直就是一口短剑装在丈余长的木杆上以大力猛烈掷出,如此粗大矛箭漫天激射,其呼啸之势其穿透之力其威力之强,无可比拟。
弓弩压阵,中军而动,壕沟车兵近前,清除拒马路障,刮去遍地蒺藜,试探出一个个陷坑而后大体填平,再飞速铺上壕沟车,在幽暗的峡谷一路向前。
通道但开,大型云梯与攻关步卒隆隆推进,紧随其后的大型弩机也不断推进,连番向城头倾泻箭雨。如此不到半个时辰,黑色秦军便渐渐逼近关下。关下地势稍见开阔,秦军立即汇聚成攻城阵势。
此法攻城,诸国大同小异。
于此,赵国井陉口关隘之前,明显有所准备。
“火箭!”
又是一语落下,一只只带着炙热火焰的长箭射出,再次压上,只是这次的猛火油长箭却是散发别样的光芒,火箭落在关隘之上,顿时弥漫开来。
长矛大箭带着呼啸的焰火直扑两山与关城,恍如漫天火龙在山谷飞舞。片刻之间,两山树林一片关城陷入三面火海,烧得整个山谷都红了起来。
“攻城!”
谷底之上,一架架云梯已经送至前方,一字排开,推向井陉口关城,恍若一道道同城墙等高的黑色大墙,其下有圆形铁轮,其下有藏兵之所。
攻城而动,在强有力的火箭压制之下,一位位秦军快步踏上云梯,冲向城墙之上,火焰缭绕,云雾阔然,烟气遮掩一切。
不多时,虽有赵军应对的防守手段,依然有不少秦国兵士进入城墙之上,近距离持刀剑交锋赵国士兵。
当其时,城墙之前,山谷两侧,为之形势突变。
山谷两侧之上,也是赵国伏兵一支支羽箭落下,夹杂着滚木礌石,射向攻城士兵砸向大小云梯。
更有几辆可怕的行炉在垛口内游走不定,见大型云梯靠近,迎头浇下通红的铁水,巍巍秦军云梯立时在烈火浓烟中轰隆哗啦崩塌。
城头之上,一桶桶水浇出,烟气更是弥漫而扩散,看着登临城墙的秦国兵士,也是上前与之交战,血腥之气顿时弥漫虚空上下。
攻受各有手段,难分胜负。
在秦国强大弓弩的压制下,山谷两侧伏兵虽出力受到限制,可是那些伏兵,均是李牧从北方边军带来的,均是堪为神射。
羽箭虽少,杀伤力不弱。
一位位赵国兵士一边躲闪着秦军强力弓弩,一边拿起弓弩瞄准射杀。
如此争锋,竟然谁都讨不了好,反而在山谷两侧与山谷、城前之前,落在一地的尸体。
“收兵!”
王翦又是一语令下。
李牧不亏是赵国良将,这般的防守之策,的确难入。
继续下去,除非动用那等手段,破开关隘,可是非自己所希望看到。
“上将军,那李牧伏兵在山谷两侧的射手,太过可恶!”
“末将以为,明日再战!”
赵国伏兵在山谷两侧之人,射的太准了,山谷内的尸体,许多都是他们射杀的,一位诸将踏步而动,狠狠请战,欲要彻底躬下井陉口。
语落,幕府军帐内,其余军将也是相视一眼,绝对应该继续猛攻,给予赵军持续的压力。
非如此,诸将也提出一个个应对之策,什么从后方偷袭,以火焰烧山,以黑夜攻城,让那些所谓的神射手不为助力。
军帐之内,纷纷攘攘。
“哈哈哈,诸位少安毋躁!”
“若是言语不惜代价拿下关口,本将一位,战法不下于百种,李牧如何防御,也防守不住的,可果真如此,就不合大王之意,不合秦国一天下之意也。”
“大王曾言,灭赵并没有固定的期限,缘何如此?便是在于此,击败李牧不难,可是李牧若然退往赵国腹地,其手中之兵堪为主力,灵活游走,难以剿灭。”
“不仅如此,若然我等一次次强攻之下,李牧仍旧可以坚守,其人在赵国地位也更加稳固,也非好事,是故,须得静待良机!”
王翦立于沙盘之策,对于今日攻战,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对于李牧战法有一定了解,看着眼前的诸将,再一次沉声落下。
“赵国之内,良将唯有李牧,攻守之间,若然不计代价,可以攻下,可是我等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李牧,让李信、杨端和两路大军而动。”
“从南北不住攻取赵国城池,消灭赵国之兵,待良机而动,李牧自己就会忍不住的。”
王翦抽出手中长剑,落在沙盘之上,看着李信、杨端和的行进路线,那里一共有二十万秦国精兵,面对赵国之兵,有着绝对优势。
“接下来,我等就是要托住李牧主力,不让其轻易离开这里,日日箭雨压上,夜里不住给予偷袭,不让赵国兵卒安稳修养。”
数十个呼吸之后,王翦说到完口中最后之言。
“喏!”
闻此,诸将思忖片刻,再次相视一眼,目光落在上将军身上,认同此策。
当夜,便是有中军文书从王翦手中流出,一路在北,一路在南,一路返回咸阳。
次日清晨,秦军喊杀攻势又起,待赵军退入关口之内,一阵猛烈箭雨之后却不见秦军攻杀。
入夜,赵军营地一片漆黑,却突然有火把甲士从山林杀来,此起彼伏整夜不间断。赵军一阵接一阵短暂激战,到天亮已经是疲惫不堪。
如此多日,李牧已然识破王翦之策,随即下令,关口、山谷两侧,分队轮换守卫,以免兵士疲惫,秦军不大举攻来,己身不懂。
既然秦军可以偷袭,赵军也是可以。
如此这般,僵持下去,竟然关口两侧,谁都不能够脱身了。
于此,王翦闻之,朗朗一笑,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