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任命孙烈臣为山东督军，成多禄为河南省长。”徐世昌手里捏着这份任命书，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在上面盖章，东北军大举入关，哪怕秦宇再讲道理，也不会舍弃了这些既得利益，稳定北京后，第一件事便是扩大势力范围，作为回报，他的儿也被推到了京张铁局局长的位置。
使得徐绪在前天就餐时说了秦宇不少好话，徐绪说得不错，至少从现在看来，秦宇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哪怕东北占了最大的彩头，可能保住他的总统之位，又并不反对提携他这一系的人马，比起段祺瑞，徐树铮在时用人唯安福系要好了多。至于山东，河南两省军政大员的任命，如果这个还要跟东北去争，那便犯了秦宇的忌讳了。
“任命书在我的手里容易通过，不过张怀芝，赵倜督鲁督豫多年，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徐世昌摇了摇头，在书上盖上总统大印。
“大总统恐怕还不知道吧，东北军第8师，与新整编完成的中央军江潮勇第13师两部已经南调，准备进驻河南，这个雨帅虽然也有讲道理的地方，但是手段刚硬起来可比段合肥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东北军1师与新编中央军霁云第9师已经向山东，雨帅这是打算同时对山东与河南下手了。”张国淦此时虽然是农商总长，不过有时候也会出一些徐世昌幕僚该出的主意。
“不过河南和山东的问题只能算是小问题，雨帅最近谋划的一件事才是真正关乎国家年大计的大事。”
“什么事？怎么我都没听到，反而消息先传到你这里来了？”徐世昌疑惑地问道。
“我刚好从国务院那边过来。正好碰见了从奉天过来的陈友仁与代理外交总长陈箓在谈论此事，雨帅打算筹划海关自主一事，这会陈友仁与陈箓恐怕快到了。”
“什么？筹划海关自主？”徐世昌吃了一惊，这件事当年袁世凯也想做，可没能做成。自从辛亥革命爆发，总税务司甚至将海关税款的帐户转给了德华，道胜，汇丰家洋行看管，海关每年一亿几千万的收入也直接用来偿还民国的对外债务。毕竟现在民义上还能保持统一，实际上内部已经四分五裂的民国。在中央失去对地方的控制权之后，已经无力偿还对外债务，只有在洋人控制之下的海关，盐税等税款一直没有多大变化，秦宇想推动收回海关自主一事的难可想而知。
“不错。海关自主，只要将海关拿到手里，民国财政才能喘一口气。”总统府外，秦宇，陈友仁，陈箓已经出现在门口。
“国务院那边已经同意了，现在再来跟总统磋商一下此事。”秦宇笑道，当然除了海关事务。他出现在这里便是督促徐世昌在山东与河南的人事任命上盖印，另外还有关于通过东北交通处长席良出任新的交通总长一事。
作为自民国元年以来便在中央舞台上扮演着重要角色的旧新交通系，秦宇自然不会看不到。以梁士诒为首的旧交通系，曹汝霖，陆宗舆为首的新交通系是政坛中的为重要的一份。现在秦宇入主北京，自然要打造出偏向自己的交通系。由席良出任交通总长是第一步。
“对于海关一事雨辰你可有把握？”徐世昌心头剧震，如果能将海关的收益拿在手里，有了这笔巨大的钱财。对于中央的好处将是不言而喻的，恐怕也是他在位期间做下的最有影响力的一件事。
“没有把握。不过希望再小也要去做，洋人是现实的。以民国现在四分五裂的状况，恐怕洋人也同意不了，所以在与洋人谈判的同时，也要加快民国在事实上真正一统的步伐，自山东与河南开始，将这些省份的税收纳入中央，裁军，裁汰多余，贪腐之官员。等中央将长江以北的省份悉数收服，再徐徐南图，便有了与列强讨价还价的本钱。谈判虽难，但总要有人去做，晚做一年，做迟了一年的收入，国家给民众的负担也相应重一些，既然如此，哪怕现在谈判再艰巨，也要持之以恒，大总统与国务院那边可要协调好这件事。”秦宇说道。
“雨辰放心，海关自主，关乎国家生计，这种事情上，总统府与国务院自然应该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徐世昌点头保证道，如果在这种事情上唱反调，恐怕他不仅很快会名声败坏，这个总统只怕也很快便做到头了。
“好，有大总统这句话我便放心了，现在中央外交内困，入不敷出。还有两件事是当务之急，一是筹划向列旨贷款事宜，作为此次南北战争的善后借款。一是海关自主。陈总长负责向列强团再次商议善后借款一事，陈处长你则负责海关自主一事。外交上的事务我处理不来，平时有什么不方便作主的地方，便多向大总统请教。对于列强，不要怕麻烦，一哭二闹上吊，只要能达成目的，死皮赖脸都成。左右现在不会有军人动不动便包围国务院，总统府之类的。有大总统与总理与你们撑腰，放心去做这件事便是了。”
秦宇呵然一笑，把这件事先安排好也算是去掉一个大任务。
陈箓面现激动的神色，“定然不负大总统与雨帅之厚望。”
“雨辰，这善后借款又是怎么一回事？”徐世昌忍不住问道，“之前的便让段合肥声名狼藉。雨辰你现在又裁撤了不少军队，中央日虽然苦一点，也不是不能应付过去的，雨辰你要慎重啊。”
“河南，山东两省破败。湖南尤甚，没有钱可解决不了问题，我先在这里保证，这笔善后借款不会用到军费上，全部作各省水利，道建设。教育上之投入。这点陈总长也可与洋人说明，中方可聘请洋人专员对用款进行监督。”秦宇说道。“至于军费，以后随着税收增长，会适当提高，9师。13师仍然由中央拨付军晌。”
他如何不知道徐世昌的意思，袁世凯当年为了节约军费开支，便将中央军各师，混成旅分派地方，粮晌就地筹。他既然分别将9，13两个师调往地方，这两个师以后的军晌自然就分摊到了地方上，中央也就此节约一笔开支。但袁世凯这种举动虽然节约了经费。但日久生变，如果不在军晌，军械上卡住这些军队的脖。中央对于这些军队的控制便会大幅衰弱。
袁世凯在位时，靠着北洋集团创始人的积威，还能压制这些军队，一旦袁世凯不在，换了后面的段祺瑞执政，便已经无法压制住原来的军队。而原来的中央军也已经沦为了地方军阀的统治工具。这些军队不吃中央的。不靠中央养，凭什么听中央的话？后来袁世凯意识到地方的坐大。开始实行军民分治，裁撤各省督军便是为了挽救这种局面。只可惜帝制一事让袁世凯威名扫地。再也弹压不住地方，还有手下大将。
袁世凯虽然是迫于中央财政过于穷困的无奈之举，眼下中央局面更是比袁世凯当时面对的还不如，不过有东北打下的底，秦宇不会走以前袁世凯的老。
“如此也好。”徐世昌点头，关于军队上的事他还插不上手，秦宇一来北京就解散了第七师，第八师，还有吴光新的个混成旅。重启南北和谈，已经将段祺瑞还在时每个月超过两千万的军费支出压缩到不足四万，已经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了，至于9，13，15个师仍然拿中央的军晌那也比原来要好得多。
“虽然眼下河南与山东随时可能爆发战事，不过战争不会久，若是能裁撤山东与河南的地方军，想必又能节省一大笔开支。”徐世昌开玩笑道。
“这些事得新上任的地方大员到了再说，那么多地方军，岂是说裁就裁得了的。”秦宇摇头笑道，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一旦堂而皇之的承认，必然会遭到群起反对。中央集权的代价便大幅增加。等彻底将长江以北的省份纳入中央治下，遣散地方军，编练中央军，局面便要好多了。
陈箓久在中央，对于一事并无抵触，毕竟中央这种事做得多了。不过相对来说陈友仁却显得要兴奋许多。促成民国海关自主，想想都是件让人兴奋的事，从成为一名外交官开始，不正是想有朝一日为国出力，争回主权，现在有了这样努力的平台，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呢？
“洛阳十五万元，即刻解押督军府！”写完这一排字，赵倜将其放进件袋里。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赵倜将笔放下，眉头紧皱。
“大帅，是我，书洪。”副官阮书洪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不是说过平时这个时候不要来打搅我吗？”赵倜不悦地说道。
“大帅，北京急电，任命成多禄为河南省长，另有东北军8师，中央军13师南调，准备入驻巩县，郑州，新乡一带。”阮书洪小心地回复道，赵倜有独自处理签发一些电的习惯，哪怕作为他的副官，也不得擅自拆阅这些电，上一任副官便是因为犯了赵倜的忌讳，被赵倜毒死，阮书洪不敢再在此事上有丝毫冒犯。
“什么？秦宇你个滚犊，他妈的老劳心劳力帮你在洛阳挡吴玉的道，宏威军被打散了都没说什么。现在你翻脸不认人，竟然到河南来抢我赵周人的地盘，是可忍，熟不可忍。”
河南一直是赵倜的命根，自从担任河南督军以来，赵倜打压异己，四处安插亲处，竭力敛财，这些亲自撰写的电便是关于河南各地划归到他手下的一些收入。现在秦宇不仅任命了河南省长，还让这个省长带了两个师过来，这可比当初袁世凯干得更过份，袁世凯在位时，虽然任命了他在小站时的书当省长，但好歹没派出如此多的军队。一个省长带这么多兵来，岂不是说日后河南易主，连他这个督军都要看省长的脸色？
想到这里，赵倜又气又恨，咬牙道，“给中央回电，就说皖奉战争，宏威军遭吴玉偷袭，方一夜失城。吴玉北归，而今宏威军大体无损，战力犹存。今奉系大胜，赵倜犹服中央调令，然请中央与雨帅念在赵倜督豫多年，无有功劳，亦有苦劳，容赵倜继续督理豫省，殚精竭虑，不敢稍忘国事，当押解中央之税款，绝不拖延片刻。”
“大帅，山东督军加急电报！”屋外又有人报告道。
“张怀芝找我有什么事？念！”赵倜愣了一下说道。
“兹周人兄，今奉系入关，执掌中央大政，皖系新兵，贵宏威军，残存之皖军已成地方军伍，与中央军泾渭分明。奉军势大，宏威军，鲁军，新安武军势弱。若各自为政，尚有被中央吞并之忧。唯有联手，共同进退，方能在夹缝中生存，保全有用之身，为国效命……为今之计，怀芝建议建立豫鲁皖省联盟，抵制奉系之侵袭…”
“哈哈，好，好，原来不止我一个看不惯奉系，好一个张怀芝，立即回电，说我赵周人一力支持建立省联盟，与山东，安徽共同进退，联手抗奉，我就不信奉系真能一手遮天，无视我赵倜督豫多年之辛苦。”看到张怀芝电报的内容后，赵倜大喜，奉系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柄利刃，压制得让他喘不过气来，独自面对奉军，那股压力足以让人绝望，现在张怀芝也面临着跟他一样的困境，一个人倒霉时徬徨，当有了同伴时，便会有些底气了。赵倜心里抱着些许侥幸，也许奉系刚刚打完一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也般强硬，当年袁大总统不照样强势无比，他也被袁大总统倚为心腹，几年照样过来了，只要给他时间表现对中央的服从，这个豫督应该还是能够做下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