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主力军都已经战败,想再在黑龙江为非作歹,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对于这些溃兵,几百全副武装的队伍,已经是无法战胜的力量。
“看到没有,听说那个叫汽油,是天上的飞机喝的,他娘的,喝了能飞上天,扔下来炸弹,一幢房子一下子就给炸没了,可惜人不能喝。”整修机场的人里面,有一些以前是胡子,说起话自然比较随便。
“快,帮个忙,把这些汽车卸到那个棚子里。”
“好嘞,大家伙,都来帮帮忙!”左三贵招呼众人过来,机场已经整得差不多了,对于这些新鲜事务,他也有着不小的好奇心。
一行人七手八脚将汽油弄在搭好的棚子里。左三贵手里的烟掏出来半截,陡然又想起机场不准抽烟的禁令,在军官的眼光下讪然将烟插了回去。“不好意思,你瞧我这记性。”
“不妨事,这么冷的天,干活不准抽烟,我这心里也憋得紧,不过上头下的死命令,这也是没办法。”军官见左三贵虽然是胡子,但还算守规矩,脸色也和缓下来。
“这机场都修到牡丹江来了,莫不是要朝东北的老毛子动手吧?”左三贵随便问了一句。
“我们整个师的部队都到了牡丹江,没有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十有是要打出黑龙江了。”何广健点头。
“那赶情好,这些老毛子。就该往死里打。”左三贵兴奋地道。
正说着,空中传来一阵异响。八架飞机在视野中由小变大,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开始降落在这处前进机场,东北军士兵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那些之前修整机场的人却看得新奇不矣。纷纷伸长了脖子围观。
不过没等这些人看多久。飞机只是加了油,飞行员吃了一些暖东西的食物,便穿着厚厚的皮衣,重新登上了飞机,机群继续向东而去。
得得得…
清脆的马蹄踏在俄国的领土上,恐惧随着这些马蹄声在沙俄军中漫延,东北军竟然打出了国土,进攻到了他们的领土之上。德米波夫一路逃回了海参威,龟缩不出,在沿途只留下了少量士兵镇守,兵败的消息让所有的沙俄旧军都失去了继续与东北军战斗的信心,在东北军的进攻当中,几乎没有遭遇到多少抵抗,守城的沙俄军队逃的逃,投降的投降。进度出乎孙烈臣意料的快。踏出国境的第一天,便直接拿下了双城子重镇。距离海参威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德米波夫听得心惊肉跳的同时,飞机发动机的声音响彻在海参威上空。爆炸在海参威宽阔的街道上响起。一片雪白的世界到处是腾起的硝烟,就是日俄战争,海参威也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自日俄战争之后,也是一段长期的和平时期。但是机群的抵达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战火与死亡。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民众顿时一片恐慌,街道上四处都是逃难的民众。
东北军的大胆举动让德米波夫心里的害怕如同战火一般漫延。六万大军一朝战败。那种惨痛的回忆此时还萦绕心头挥之不去。那么多人都打败了,西线的谢米诺夫也败了,此时就剩下个一两万人,日本的几十架飞机,此时回到海参威的也不过区区5架,损失不可谓不惨。如果东北军真的铁了心要来攻打,德米波夫自忖凭借这一些被打掉了自信的部下,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不用东北军亲自攻打,只要不间断地派出飞机对海参威轰炸,没有任何反制手段的沙俄旧军迟早会崩溃掉,民众大量逃离这片混乱的区域,也会使得海参威迅速的凋零下来。相比之下,西面的情况比起海参威要好了不少,西面俄国领土辽阔,谢米诺夫可以一撤再撤。但是德米波夫在东面狭长的地带,再撤只能撤到冰冷的大海之上了。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德米波夫此时也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东北求和停止作战。
而作为命令的下达人,秦宇在东北军踏出黑龙江不久,各国领事便纷纷找了过来。
“巡阅使阁下,你这是在侵犯俄国的领土,破坏东亚和平的行为。”川岛顺愤怒地道,日本的几十架飞机被击落,数十名飞行员阵亡,是对日本航空界的一个重大打击。跟东北一样,日本损失的也是最早的一批飞行员。不同的是日本在航空力量上的积蓄可没有东北雄厚。
“秦将军,你的东北军有着不俗的战力,不过对于东北军攻打海参威,与赤塔一事,我国并不赞同,俄国境内的苏维埃主义份子正试图扩大其影响力,占据所有的俄国领土,并且将这种邪恶的主义扩散到所有资本市场国家,未来的苏维埃将是所有人的公敌,秦将军不能帮着苏维埃打击其他反对苏维埃的白俄力量。”英国领事康斯定是第一次如此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反对秦宇。
“巡阅使阁下是否暗中与苏维埃的人进行过接触,或者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川岛顺用意险恶的问道。
“你想将我跟几国对立起来,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以为别人听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秦宇冷笑一声,然后道,“既然这样,那我再次重申一下东北的立场,我无意于与苏维埃合作,也没有想着要消灭掉谢米诺夫,德米波夫等白俄军队,是他们率先进入我国领土。既然战败了,那就要有承担战败后果的勇气。既然几国都不愿意看到这场战争再打下去,我可以停止对他们的进攻,接受和谈,不过想要和谈,他们作为战败者。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弥补东北遭受到的损失。”
“秦将军肯接受和谈?那这件事情相对就容易了。”美国领事梅纳德笑道,“只要秦将军不和邪恶的苏维埃搅到一起,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好吧,既然你们想调停,那便让德米波夫与谢米诺夫早点派人来跟东北方面洽谈停战事宜,只要他们能付出足够的代价让东北弥补损失,释放战俘也未偿不可。”秦宇点头道。
“既然是这样。那便好说了,不知巡阅使阁下的停战条件是什么?”川岛顺问道。
“川岛先生能够代表谢米诺夫和德米波夫?”秦宇反问了一句。
“作为中间国,我国也有权参与到调停的事务当中,共同维护东亚和平稳定的环境。”川岛顺理所当然地道,“如果巡阅使阁下漫天要价,俄方无法满足,岂不是刻意刁难,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结束战争。”
“既然贵国如此爱好和平。不如将旅大租界与南满路重新交还给我国好了,贵国当初在旅顺的屠杀,可不像是爱好和平的表现。马关条约强行索要辽东半岛。最后要不成,又讹诈我国三千万两白银,现在居然想制止我漫天要价,贵国管的事务未免也太宽了,东北的损失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德米波夫不答应。我就打得他答应为止,贵国要是想出兵干涉,仅管可以出兵,把我打输了,我自然就没有要求了。”
川岛顺被秦宇的话堵住,脖子胀红,没想到秦宇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再说下去等于是直接宣战了,未经大本营许可,川岛顺还没有这种权力。
“秦将军稍安勿躁,作为战败者,俄方确实有赔偿东北损失的义务,不知东北损失有多大,想要得到多少赔偿?”英国领事康斯定问道,心里只觉秦宇的脾气十分火爆,不过对日本的敌视态度,是英国方面乐意看到的,无论是英国,还是美国都乐意看到一个亲善英美的地方实力派,而不是一个亲善日本人的军阀。
“虽然东北军赢得了这场战争,但俄方截留了运往西面的大量军火,火力十分强大,使得东北军也蒙受了重大损失,另外俄军为了收集军粮,给军队提供住宿,强行在黑龙江境内四处抢掠,并且造成数百普通民众的伤亡事件,简直是军人中的败类。这次单是东北军的直接军费就高达七千多万,再加上阵亡军人的抚恤费,以及对黑龙江的财产损失补偿,加起来16亿也不算多,当然,我不要贬值了的卢布,是等价的东北票,如果没有,用8千万美元也可以。另外我需要海参威作为东北对外的商品输出港口,德米波夫不得对东北境内输出的货物进行任何阻拦,南满铁路坐地起价,故意哄抬我国商品运输成本,东北的商品只有不走南满路了。”
秦宇憋了一眼面色大变的川岛顺,打完了这次大仗,东北军已经打出了自己的气势,在东北境内自己修筑铁路的议案便可以提上日程,正式进行路基的建设工作了。
“好吧,相信德米波夫以及谢米诺夫会慎重考虑秦将军的建议。”梅纳德点头,8千万美元看上去虽然多,不过对于美国这个爆发户来说,也并不算多大的数字,这次东北直接投入到战争的军队便达到了十几万人,军费,加上战争中所遭受到的损失,只是开出这个价,相对于以前欲壑难填的日本人,已经算不是一般的厚道了。至于通商口岸,也是洋人一惯用的招式,美国也不无参与进来的意愿。没有其他主权方面的要求,看起来,秦宇仅仅是想挽回战争的损失,另外再稍微多一倍多浮利罢了。至于中东路,打赢了拿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想要秦宇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正如秦宇所说的那样,出兵把他打服了自然就没有了这么多麻烦。
当然。打仗民国的花销还远没美国那么阔绰,最主要的,不是秦宇不想漫天要价,德米波夫还稍微好点,在海参威有些年头了。而谢米诺夫以前才是一个上尉,陡然崛起到现在,两人绑在一起,也未必能拿出多少钱来,实际上8千万美元秦宇还留给了对方一点砍价的空间。至于想在领土等方面提要求,有日本人在一边从中作梗,以东北的实力暂时根本无法实现。
事情有了个结果,各国领事纷纷离去。不过梅纳德却留了下来找秦宇单独议事,“秦将军,东北军的战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十万任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东北军所击败。贵国作为参战国,应该派遣一些军队进入欧洲,秦将军的东北军应该发挥应有的作用。”
“领事先生,你知道我国的情况。现在是谁手上有足够的兵力,谁就有话语权,如果我把军队调到了欧洲。谁能保证东北的安全,日本人对东北的贪婪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在与俄方的交战中,我军曾遭受到俄方战机的偷袭,损失巨大,虽然最后东北消灭了对方的战机,但东北也不得不防。除了贵国和日本,再没有其他第三个国家可以在这个时候给俄方提供足够的战机。根据这次俘虏的俄方军官,有人交待那是来自日本的飞机,连飞行员都是日本人。”秦宇摇头拒绝梅纳德的提议。
“真有此事?”梅纳德吃了一惊,日本对民国的野心谁都清楚,卖军火给德米波夫地可厚飞,可是连飞行员也是日本人,这一点就耐人寻味了。
“你认为我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秦宇无奈地道,“我还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东北民众需要东北军的保护,领事先生的提议我只能拒绝了。”
“好吧。”梅纳德也不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了,对于秦宇的拒绝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早上还要出去做事,多吃一点。”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妇人年纪也才四十几岁,这个时代,由于以前要从事繁重的体力活,又经常忍肌挨饿,农户人家的男女总是苍老得很快。王爱荷也是因为独子在奉天城的发电厂里当技工,被接到城里来,早早的就给儿子刘有声把早餐做好了。
“妈,知道了。”刘有声随便抓了两个还有些烫手的馒头便往外走。
“还有碗肉汤,你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王有荷在后面喊道。
“妈你自己喝,今天厂里的事有点多。”刘有声边走边说,头也不回地道。跑到路口的转角处的报刊亭,掏出分票,“老张,快点,来份报纸,北面的战事有新消息没有?”
“对啊,对啊,雨帅和老毛子打得怎么样了,打胜仗没有?”刘有声才站定的功夫,旁边已经多了好几人,有附近茶楼的老板,中学生,以及不远处在华兴银行当高管的程兵也在其中。自从东北军与沙俄旧军在黑龙江因为中东路开战后,报刊亭的生意比起以前好了数倍,这些购报的人都是为了第一时间获得北面的消息。
“没有,你们也不用这么担心,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以前军队跟老毛子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败仗一个接着一个,现在咱们东北军跟老毛子干了这么久,互有胜负,但要彻底击败对方应该还要一点时间。”卖报的张中华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年都过了,北面的情况还是不清楚,哪能不关键噢!”人群里有个穿着厚棉袄的中年士绅叹了口气道,“这两天,我家里两个小子都嚷着要去当兵,全家都急红眼了。你说雨帅治奉这么多年,咱们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安定的好日子,不用再看洋人脸色,真要是有个什么反复,这以后该怎么办?”
“胡说,东北军一定会打赢的!”当下有一个中学生出口反驳中年士绅的话。
“后生仔,我当然也希望东北军打赢。”中年士绅看到其他年轻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挫败沙俄旧军,收复了中东路,将东北军与秦宇的声望推高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