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破庙后,越苍穹荒野独行,欲往雪晴坊,来至中途,忽然,一阵迷雾乍起,四周景色转瞬陷入幽暗,同时耳边传来离离魅音,两道模糊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越苍穹停下脚步,凛然喝道:“哼···装神弄鬼,出来吧”
随即,那两道身影同时从迷雾中走出,一高一矮,整个身形都笼罩在长袍下,只露出半张面容。
“不思人不存,思在故我在”
“有字方存思,无字天下乱”
标志性的褐蓝长袍,在加上独有的诗号,越苍穹已知道来者身份,侧目道:“原来是元史天宰的字思两神,半途拦路,想必是专为我而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道:
“谬思童”
“仓颉天邪”
“奉天宰之命,请阁下前往传天洞一叙”
“呵,原来是感觉到鷇音子彻底摆脱了控制,坐不住了么”,越苍穹千年之眼闪过一丝金芒,直接窥探了二人内心想法,蔑笑道:“想要与我一谈,可以,让元史小儿亲自来吧,仅仅派出你们两个,还不够资格”
仓颉天邪愠怒道:“放肆,竟敢对天宰出言不逊,当心劫祸临身”
谬思童也说道:“天宰让我字思二神亲自前来,已是给足了阁下面子,莫要不识好歹”
面对仓颉天邪与谬思童语中威胁,越苍穹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想笑,原剧中,圣魔元史所化出的本体元史天宰,看起来神秘非凡,号称知天知地,掌握无数秘法,但实际却是个战五渣。从出场到被鷇音子等人剿灭,基本上都只是在背后搞一些阴谋诡计,企图操控局势,改变天机谶预言,压根就不敢和鷇音子他们刚正面,对这样的人,以越苍穹现在的实力自然有高傲的本钱。
“嘁,将我的话带给元史吧,懒得和你们这样的小喽啰浪费口舌”
说罢,越苍穹神功一运,九阳真气朝着四面八方横扫排闼,瞬间冲散浓雾,同时也将谬思童与仓颉天邪二人击退数十步。
待两人稳住倒退的脚步,定睛再看,已失去了越苍穹人影,谬思童说道:“天邪,此人无视天宰邀请,该怎么办”
仓颉天邪扭曲的脸上透出几分阴狠,说道:“先让此人暂时嚣张一次,等天宰亲临,有他好看,现在我们先回传天洞复命吧”
另一边,经历了途中的小插曲,越苍穹终于再次来到了雪晴坊外,望着前方漫天的风雪,不发一语,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冰霜剑气从远处袭来,感受到莫名杀机与熟悉的气息,越苍穹回过神来,翩然侧身,从容避过剑气。
“霁姑娘?”
越苍穹疑惑不已,正想发问,却只见数道更凌厉的攻击,呈品字形接踵而至,封锁了前进的路线。
“剃!”
来不及解释,越苍穹无奈使出独门身法,大成的六式配合先天的肉身,速度快如闪电,一瞬穿过剑气空隙,直接闯入了雪晴坊。
“霁姑娘···”
刚入坊内,只见霁无瑕手持泰若山剑,挡在身前,一双美眸怒视,越苍穹正要询问缘由,话音未完,前者不由分说,径直杀来。
“霁姑娘,就当是我错了,能不能先停下来听我解释”
越苍穹现在差不过也明白了,多半是自己做了什么或者她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才催武相向,当即先揽过罪责,以求得解释之机。
却不料这话落在霁无瑕耳中,不仅没有缓和紧张的气氛,反而使得她的剑势愈加凌厉,愈加愤怒,甚至越苍穹能感受到其中夹杂的几分失望与苦涩。
泰若山剑剑如其名,重如泰山,一招一式,尽显劈山之威,霁无瑕虽是女儿身,但却能信手挥舞,不见半分疲态。越苍穹尽管手中无剑,可六式绝艺,亦不遑多让,每每都能洞穿攻势走向,从而闪躲开来。
风雪中的两人,一者衣袂飘扬,含怒猛攻;一者不明所以,只能固守。都没有使出强招,不知不觉间,已过数十回合。
倏尔,霁无瑕攻势骤停,越苍穹以为她终于消气,正要上前,却不料前者重剑旋舞,聚漫天风雪,竟是:
“夕晴照雪!”
“我若还手避退,此番误会恐怕只会越来越深,再难得机会解释,唉,只能这样了啊”
一声无奈暗叹,只见越苍穹竟是散去元功,缓缓张开双臂,在原地伫立不动,直视着逼近的倩影,仿佛就此要放弃所有抵抗。
霁无瑕见状,心下大惊,想要停手,但奈何她人快,剑也快,来不及止住攻势,千钧一发之际,只得改变方向,重剑微微一上挑,剑锋擦肩而过,整个人与越苍穹撞在一起,好似主动投怀一般。
越苍穹为了不使得霁无瑕受伤,两臂一合,顺势搂住她曼妙的腰身,两人在雪地中滑行数十米之远后,一起倒在了积雪之中。
望着霁无瑕近在咫尺的花容美貌,越苍穹只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般,一时呆若木鸡,不敢有半点动作。
反观霁无瑕,也同样手足无措,白皙的脸上泛起微红,随即碎怒道:“你还不放开,要抱到什么时候”
越苍穹闻言,慌忙地展开合拢的手臂,两人先后站起身来,拉开了几步距离,又是半晌尴尬的沉默。
良久,越苍穹稍微平复异样的心神,开口道:“你没事吧”
霁无瑕转过身来,虽然没有之前那般怒气,但仍然寒着脸道:“分开不过数日,想不到你竟然接连在武林中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我很生气,亦很失望”
“啥?”
越苍穹这回更懵了,从刚来到现在,霁无瑕表现出的愤怒就让他感到十分不解。他自己左思右想,除了参与了佛乡一战,也没做什么危害武林的事啊。
眼见越苍穹茫然模样,霁无瑕挥手丢出一沓纸,道:“你自己看着这些吧”
越苍穹连忙伸手接住,低头看向第一张,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的画像,然后纸上写着一行大字:
“危险!危险!武林惊现杀人恶魔,一日屠杀小黄村三百零八口,老弱妇孺皆无幸免”
“艹!”
越苍穹预感不妙,赶忙翻开第二张,果然又是自己的‘事迹’:
“苦境再出灭佛狂人,血腥屠戮佛乡数百僧人,满地碎尸,现场惨不忍睹”
第三张:
“窃玉偷香,寡妇村夜夜传来不明动静,疑似同一人所为”
·······
第十八张:
“隔壁老王丢失锄头一把,目击者作证,乃是一越姓男子半夜偷走”
一张又一张,看到最后,越苍穹脸上已经青筋暴露,暴虐的杀意止不住透体释出,五指一捏,十数张纸化为碎屑,与漫天风雪融为一体。
“怎么样,你还有何话说”,霁无瑕哼问道。
越苍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说道:“霁姑娘,以你的聪慧,应该能判断出这些都是污蔑之词,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欲要使我成为武林公敌”
“我知道其中大多都是谣言,但天佛原乡一事,你敢说也与你无关吗”
越苍穹一时无言以对,虽然他只杀了华日修观六人,其他人都是欲界杀的,但严格来说,佛乡的覆灭的确有他在背后参与推动。
霁无瑕皓齿轻咬道:“怎么,找不到理由,默认了吗”
越苍穹颓然一叹,解释道:“我的确和阎达二人达成协议,替欲界夺回三棺,而在剿灭天佛原乡之战中,我也亲手杀了他们的六大长老,但其余死的和尚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霁无瑕怒道:“有差吗,助纣为虐,那数百条逝去的无辜生命,每一条都有你的责任,我曾告诫过你,千万不要杀戮无辜,可你是怎么做的!”
越苍穹闻言,也来了火气,反驳道:“无辜?你与阎达他们被囚禁星云河偌久,皆是佛乡所为,他们怎么算的上无辜,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
霁无瑕更是气急,斥道:“波旬是波旬,我是我,也许以前的魔佛会很高兴你这么做,但现在的我却痛恨你的行为,因为,你始终将我当作魔佛波旬,而没有将我当作···霁无瑕,快雪时晴·霁无瑕!”
“我没有”,越苍穹辩解道。
霁无瑕摇了摇头,失望的说道:“你离开吧,今天念在往日情谊上,我不杀你,但下一次见面,你我之间,就是敌人了”
“霁姑娘,我···”
越苍穹还欲再说,霁无瑕冷漠的背过身,不含一丝感情直接打断:“离···开!”
望着眼前触手可及的背影,越苍穹却觉得这道身影此刻好似远在天边,怎么也靠近不了,微抬的右手也无奈放下,一时慨然无语,只得朝坊外走去。
走出几步后,越苍穹回过身来,对着霁无瑕背影说道:“我会再来,希望到时候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先告辞了”
雪晴坊,雪晴坊,满天风雪依旧,但分道扬镳的两人,却是不复昔时,一片银白中,只留下各自萧瑟的身影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