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紧缩愁眉,心中迟疑不定。
就在刚才,杨逍接到了手下的密报,彭莹玉与张中悄然返回了驻地,但他们却没有第一时间来向他汇报情况,而是返回了五散人的住地。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对我杨逍还有意见?
在明教生死存亡的关头,难道他们就不能全心全意的支持我、拥护我?
现在的明教,已经经不起任何的猜忌、猜疑和分裂了。
事实证明,不经挫折难以成长。
换做之前,杨逍现在采取的动作就是调动人手,对五散人进行监控;调动人马,对五散人准备驱逐;调动人手,预防万一之变。
可现在,杨逍更理性地进行思考——
明教,已经乱不得了!
既然你们不来,那我就主动邀请。
想到这里,杨逍轻轻拍手,守候在杨逍营帐外的杨逍手下轻轻进来,向杨逍躬身行礼:“左使,请吩咐。”
“帮我请彭散人和张散人过来,”杨逍挥挥手,正要让这手下去传话,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其他三位散人也一并请过来吧。”
一头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杨逍自知与五散人之间关系颇为僵化,而且彭莹玉已经与其他三个散人碰头,那还不如一并请过来,免得说不得和周颠两个家伙说三道四。
至于殷天正……
说实话,杨逍不是没有想过去请殷天正,而是准备等他与五散人谈完之后,再根据情况请殷天正和五行旗的掌旗使——
这里是天鹰教的地盘,天鹰教占据了主场之利,身为客场作战的杨逍与五散人更应该精诚团结。
当然,五行旗也是必须要团结的,只是五行旗自成一系,除非杨逍愿意向五行旗低头,承认五行旗的独特地位。否则他与五行旗之间的关系就很难缓和,双方只能是合作关系,不可能是上下隶属关系。
既然双方都不愿低头,那就先僵持着吧。只要不乱大局即可。
……
脚步声传来,很快就有手下禀告五散人即将到来的消息。
杨逍提前一步,掀开帐篷,站在门口迎接彭莹玉一行人。
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已经夜色深沉。但借助驻地内的篝火,杨逍依然注意到彭莹玉两眼布满了血丝,至于一向没心没肺的周颠也是脸色阴沉堪比乌云。
“左使。”
彭莹玉向杨逍抱拳施礼,还未开口就被杨逍打算:“入内说话。”
长期在光明顶主政的杨逍不自觉养成了一种威势,一种手握大权把令行的威势,所以杨逍的一言一行很少注意对方的感受,纵然光明顶剧变之后,杨逍也开始注意,但眼下情况的危急让他忽视了这一点。
杨逍不客气的口吻让周颠漆黑的脸庞更进一层,上下嘴唇一哆嗦。就有开火的趋势,却被身边的说不得和尚拉了一把,悻悻然闭嘴。
帐篷内,杨逍强压心头的不安,让五散人就坐,然后迫不及待开口:“和尚,光明顶情况如何?”
彭莹玉苍白的脸色涌现一丝不健康的潮红,布满血丝的双眼骤然间充斥着大滴的水珠,让杨逍心头一紧,猛地蹿身而起。来到帐篷外,低声吩咐:“十步之内,不许任何人停留,如有违反。杀无赦!”
由不得杨逍不紧张!
此次从光明顶突围,真正突下来的只有一部分,更多的人还留在了光明顶,成为弃子;可是,话虽如此说,一旦这些弃子惨遭不幸。那他们就必须有一个完善的善后方案,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谁敢肯定,留在光明顶的老弱病残中没有突围者的亲眷?
谁敢肯定,当手下的亲人遇害后他们还能矢志不渝追随?
“左使,”彭莹玉强压心头的悲愤,泣不成声,“我与张中在寻找六大门派的途中,遭遇了那夜凿穿我驻地的女杀神,不得已下,我与张中只好后撤,途中遭遇六大门派,不等我们解释来意,就被六大门派偷袭重创。”
“嘶……”
杨逍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他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侥幸——
如此说来,彭莹玉还没有与六大门派成功接头,只是道旁遭遇,重伤而回,光明顶安危如何,现在不得而知。
“我与张中侥幸逃脱后,”彭莹玉虎目含泪,语气哽咽,“因为我们担心六大门派在后追踪,泄露雁鸣涧的方位,所以我们转赴光明顶。但等我们赶到光明顶时,光明顶上一片火海,六大门派用火油点燃了整个光明顶,所有留存的教众尽数遇难,被他们活活烧死。”
“什么?”
杨逍失声惊呼,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的奔跑的声音和杨逍手下的呼声:
“左使,弟子在此!”
“十步之内,不许任何人留下!”杨逍强压心头的暴躁,没有当场作,但他的语气已经非常严厉,“退下去!”
“是。”
两腿一软,杨逍无力地瘫坐在靠椅上,从未有哪一刻,让杨逍感觉如此的无助。
光明顶被焚,所有留守教众葬身火海,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可这个消息一旦散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届时,明教教众将彻底丧失理智,不将六大门派赶尽杀绝,他们是不会罢休;甚至,他们还会鼓动其他教众杀入中原,彻底灭亡六大门派……
届时,明教将成为天下公敌。
论人数多少,明教远远不能与六大门派相比,这一点,彭莹玉之前就特意点出过。
怎么办?
剧痛让脑袋乱哄哄的杨逍惊醒,然后他绝望地现他已经命悬一线——
他的双臂被说不得、周颠两人分别按住,无法动弹;
他的两腿则被张中、冷谦两人制住,无法动弹;
至于彭莹玉,则是手持一柄匕刺入了他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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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很沮丧,因为他没想到他在五散人的眼中竟然是一个无德无能、目无全局、只图一己之私的小人。
“杨逍你因意气之争,逼死峨嵋派孤鸿子,与峨嵋派结怨!”
“贪图女色,你坏了有夫之妇峨嵋派纪晓芙的清白,坏我明教声誉。让我明教与峨嵋派、武当派同时结怨。”
“你身为光明左使,却一意弄权,不顾大局,在教主不知所踪后排斥异己。逼的白眉鹰王破教而出成立天鹰教,逼得金毛狮王浪迹江湖,最终为人所害;逼得我五散人也不得不离开光明顶,浪迹天涯;逼得五行旗自行其事,各自为政;让我明教一落千丈。让光明顶在教众心目中毫无威信,各地义军也不听约束,互相残杀,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因为我明教众叛亲离,如果不是因为光明顶在各地义军中失去了威信,六大门派怎么可能长驱直入,犯我明教圣地?”
“如果不是因为你杨逍胡作非为,我明教数代人苦心经营的圣地,怎么会被六大门派付之一炬?”
“杨逍,不是我们要你死。而是数千、数万被你害死的教中兄弟姐妹要你死!”
“光明顶因你而毁,你今日以死赎罪,来换取被你害死的兄弟姐妹们的谅解!”
……
彭莹玉的质问如同闷雷在杨逍的心头炸响,一声接一声,拷问着杨逍的灵魂,让杨逍无意自辩,也无心自辩。
同时,杨逍不用自辩,彭莹玉今日的行为恰恰说明他杨逍对五散人的防范是正确的,不然怎会有彭莹玉今日夺宫之变?
“和尚。”杨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想不到你和我是一类人啊。”
“鬼才和你是一类人,”张中怒气冲冲,“杨逍。不要把别人都想的和你一样不择手段,如果不是因为光明顶的教众被六大门派活活烧死,和尚绝对不会产生这种想法;而且,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将我明教折腾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忏悔吗?”
“忏悔?”
杨逍双眼迷蒙。似乎陷入了沉思,几息之后,杨逍才失声苦笑:“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我们踏上这条路之后,就没有了忏悔的资格。”
“不过……”
杨逍吸了一口气,望向彭莹玉:“和尚,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的话,我可以帮你善后收尾,让你取我而代之减少阻拦。”
“什么事?”彭莹玉皱起眉头。
彭莹玉很犹豫,杨逍毕竟主政光明顶几十年,在光明顶教众的心中威信甚重;同时,杨逍手下有天地风雷四门众,直属杨逍统领;杨逍的亲信也唯杨逍之命是从。
就好比刚才,只是杨逍一声惊呼就让杨逍的手下违令靠近。
“将不悔送走,”杨逍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男人的世界与女人无关,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母亲,我只希望她能够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我答应你。”彭莹玉点点头,这是一件小事,而且他也无意为难一个小女孩,“你是你,她是她。”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遗憾了。”杨逍眼神转向帐篷的门口,“和尚,叫人进来吧,趁我现在还有力气,让我将天地风雷四门转给你,只有这样,你才能够稳定住局面,才能不让我明教彻底毁于一旦。”
彭莹玉静静地看着杨逍,判断真假,最终还是点点头。
……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彭莹玉,果然了得!
当殷天正接到消息时,光明顶的易主已经走完了程序,虽然这个程序并不合法,但是,殷天正还是认可了这个结果——
不管如何,彭莹玉总比杨逍好对付一些。
当然,今夜的事变,说明彭莹玉也是一个说不得的人物,机会来临,断然抓住,并且成功地取而代之,并且还没有激起什么反弹。
因光明顶被六大门派付之一炬,良心难安,职责难逃,所以光明左使杨逍以死赎罪,同时也代活着的教众向遇难的兄弟姐妹们赎罪。
这些话有的是口口相传,有的则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杨逍如此交待。
对此,殷天正并不认可,因为他不相信杨逍会有赎罪的想法,更不相信杨逍会以死赎罪,唯一的可能就是——
杨逍,不死不行!
死了,那就死者为大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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