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至少对她和他而言是的。酒店里张灯结彩,酒店外回音缭绕,处处都透露着喜气洋洋的氛围,我也想借着这份喜庆把自己灌醉,可是到现在,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我忽然很想矫情的说一句,当初给我端来鸡汤面的女孩,今天嫁人了。
可惜,新郎不是我。
车子距离酒店越来越远,然而我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犹记当初,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场景,是那么的嗤之以鼻,可是没想到,现如今,心口唯一能容下的,就是这个名字。
到了这个年纪,见过的女孩子不说多如牛毛,也算是瞧个差不多了。有的女孩子一身都是名牌,偏偏不知道如何搭配。有的女孩子弹的一手悦耳的古筝,偏偏指甲是大红色。有的女孩张口闭口法拉利,拉菲,想着法子接近有钱人,结果只是吃个青春饭。
可终究,青春只是个消耗品。没有内涵,没有性格,没有良好的品行修养,终究是走不进我的心底。
照理说,她是没有任何优势的。于小贝,这个名字庭上俗气又多见,没有任何不同。还记得她初进公司时,我还问了她的英文名,结果才知道,她根本没有。
我不想用职场新人,至少在我看来,这个女孩子是没有这个资历的,或许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姐姐的一通电话,或许是人事部经理的亲自提名,或许是从那次出差开始,这个名字,已经落在了我的心底。
那一天去她家,以舅舅这个身份过去,看到另外一个男人为了他跪倒在地,我忽然觉得,或许我的选择是对的。
人生嘛,其实有无数次的机遇,就靠自己如何把握,在职场上,我从未错过一次提升的机会,步步为营,但是在感情上,我却错过了许多。
我时常在想,什么是爱呢?在我看来,爱就是付出,爱就是尊重,爱一个人,就是在她需要时出现,在她嫌弃时,离开。
我把这个答案告诉夏天,她嗤之以鼻,说:“大叔,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错失良机的。照我说,爱就是厚脸皮,无限的厚脸皮。”
这话说的十分通俗,但是细想一下,我的失败,是不是因为脸皮不够厚呢?
明明已经察觉的好感,为什么不愿意持之以恒呢?
三年前的那件事,其实我一直都很后悔,我在想,那算不算是厚着脸皮乞求一份感情。说来惭愧,我也算是从小接受美式教育,可偏偏骨子里,却还是传统。传统的期待一份感情,能够像父辈一样,携手到老。
遇见她的那一年,我三十五岁,我身边的大多数中国男人,都已经有了家室,每天起早贪黑,就是为了妻儿努力,开始我不屑,可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我便期待了。
而我期待时,偏偏有遇到了我觉得最为合适的她。
她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有点小脾气,让我觉得日后的生活会十分惬意,容貌嘛,一百分也就是个八十分,不像公司里大多数女孩子,时尚,潮流,却越看越是顺眼。
到了我这个年纪,看中了,自然而然是奔着结婚而去的,然而,她的年纪,却时常让我犹豫,我在想,假使这份感情没有结果,要不要开始。
然而,感性终于还是战胜了理性。
我忽然想到我亲自培养的一名接班人,那是在我进盛大的第五年,小伙子年轻充满活力,记忆里好,又踏实肯干,所有人都觉得,如果我升上去,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为我的接班人,我一直在考验他,直到我的任命书下来,我亲自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他升职之事儿。
升职是其中一方面,虽说职位是定在上海,生活节奏快,压力也大,但却是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这小伙子我观察了大半年,绝对是一个好帮手。然而,我没想到的事,他居然拒绝了这个升职的机会。
理由是什么?我现在还记得。
他说:凌总,我女朋友在这座城市,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我不能走。
我就问他,你和女朋友谈多久了。
他说,六年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小伙子女朋友的条件其实很是一般,按照他目前的这种状态,不出五年,肯定也会是盛大的一把手。我跟他讲了很多道理,我说,他学历好,人品不错,五年之内顺利的话,买个房子没问题,销售部的业绩我是看过的,这句话自然不是忽悠。有车有房,前途无量,到时候,什么女人没有?
小伙子义正言辞的告诉我,他的爱情,更重要。
六年过去了,我再回顾这段往事,忽然间,有了不同的感受。当时的嘲讽和不屑全都让我觉得愧疚,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这样。
很多时候我也在反省,我在反省我过去的种种,可是到了这个年纪,我忽然觉得,即使我想要谈一场类似于这样的一份爱情,也来不及了。
我嘲弄自己,甚至在想,不行就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算了。
而在经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才忽然明白,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办法妥协的。
倘若今天她没有心甘情愿的披上婚纱,我一样愿意娶她。
三年前的事情,我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当我知道她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时,这种愧疚好像毒蛇撕咬着心脏似的,异常的疼痛。我后悔,不敢见她,只能默默的拿着望远镜,看着她从公寓到公司,再折返。
美国的两个老友说我疯了,我想我是疯了,我也试着再去找一找这种心动的感觉,可没有呀。
当她被杨家欺负时,我也在想,干脆别去注意算了,她吃了亏,自然而然会后退,到时候,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便可以顺其自然的过去。
可是我看不下去了,所以,我只能选择回来。
子皓找我时,跟我说谢谢。
其实只有我明白,我是有着私心的。
现在想一想,倘若我的真的厚着脸皮靠近了,结果,站在她身边的,会不会就是我?
直到半年前,我看清了这个事实。当赵国泰用自己的健康来威胁子皓时,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子皓的坚持,而后她的坚定。
她选择离开,我却很清楚,这一次的离开,和三年前在机场默默的逃跑的那个女孩,不一样了。
爱情是种具有魔性的玩意,它可以把人变得疯狂,同样也能让人卑微。
子皓再次来找我,问了我一句话:“如果我退出,你能不能全心全意的爱她?”
退出?
我看着他手中的酒瓶,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子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其实我知道,如果她跟了你,肯定没有这么多的委屈。是我……是我害了她。”
这时候我才知道,杨默曦在她的孕检上动了手脚。
“你是真心话?”每个人面对爱情都会自私,不是吗?
“不是真心话。”子皓看着我,眼里蓄满了泪水,“我刚才试想了她在你怀里,我就知道我做不到。”
一边是自己老子,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果让我选择……算了,我根本没有这个选择。
“我该怎么办?”
子皓那么无助的看着我,看的我愧疚。
我一直等着她来问我怎么办?可是她选择了离开。然而,子皓这么心高气傲的男人,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来求我。他的,情敌。
杨家在本市根深蒂固,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好解决,可是……
“我可以帮你。”我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如果她回来,我想,我们能不能,给她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
子皓惊愕的看着我,说:“我一直觉得,我是最爱他的男人。”
我苦笑,爱?有用吗?不被在意,只是作践而已。
杨默曦的事情解决之后,子皓过来找我,我们两人坐在阳台抽烟,他说:“过阵子,过阵子就能见面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在乡下,一直有线报。
而今,我即将步入不惑之年,上次大姐来找我,跟我谈论婚嫁的事情,我想了想,暂且还是不谈了吧。
需要一次自我放空的机会。
“大叔,到了。”夏天的声音传到耳中,我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明媚的脸。
一年多了,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心思,只是,我还配拥有爱情吗?
上了电梯,我将她紧握的右臂抽了回来,开口说:“回去吧,我没醉。”
“我还是送你进屋吧。”
“不用了。”我声音里带着烦躁,说:“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没再说话,电梯门开了之后,我颤颤巍巍的往房内走,门卡刷过之后,忽然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我吐了口气,进门,准备关门。
夏天站在门口,说:“大叔,我进去……喝口水行吗?”
“开我车回去,车上有。”这个声音很冷酷吧。
“只是一口水而已,你怕我吃了你吗?”夏天急了,直接飙出了英语。
我叹了口气,想着上一次她坐在床头偷偷哭泣的模样,心里面有些不忍。
“喝完就走。”我转过身,朝卧室走去。
好一会,客厅里都没有了动静,我想这个女孩应该走了,就开始解开衬衫的衣扣,腰带刚刚解开,卧室的门就开了。
门口,夏天满脸泪痕的看着我。
“你没走?”
“她都结婚了,”夏天倔强的看着我,快步走到我的面前,说:“凌沐云,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别闹了。”
“我没有!”夏天又靠近我一步,一双大眼盯着我,忽然握住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说:“把我当成她吧,一次,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