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见金云寺破破旧旧冷冷清清的,时遇忍不住说道:“要不我捐笔钱,把这里翻新一下,再塑几座金身佛像,让它多吸引点香客?”
“没必要,福慧大师生前都不在意这些,死后还有什么意义。”
略坐了会,时遇问起林浅笑住进江家的事。
“阿郅,我真的要认真问一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拿出你的狠绝来,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你要是真对她动了心思,那就好好对人家,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就琉璃那模样气质,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你有必要那么搓磨人家吗?”
江郅漆黑的双眸静静看向远处的山脉。
时遇等了会没等到回应,以为自家兄弟会保持沉默是金,准备继续劝说,听到对方开口了。
“我不知道。”
他觉得她就是他的笑笑,可她不承认。
她说她叫琉璃,她说她喜欢他,她还让她的儿子喊他爸爸,为了留在他身边她可以做任何事,可她唯一不肯告诉他事实。
他设想过福慧大师可能是在骗他,目的是为了让他活着。
他也设想过假如她真的回来了,一定会毫不犹豫满心依赖的投入他的怀抱。
可事实上,她好像真的回来了,又好像不是她。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方式对待她。
时遇见过江郅很多面,从容、深沉、腹黑、悲哀、孤独等等,唯一没见过对方此时此刻。
眉宇紧锁,眼神困惑,神情透着迷茫。
“阿郅,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非常聪明冷静理智且自信的人,你一向目的明确,打准时机果断出击。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像现在这么优柔寡断过,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或者担心什么?”
江郅长睫微垂,一言不发。
时遇的老本行就是心理疏导,一看男人这副神情就明白了。
“躲僻是没用的,你已经栽了,应该不需要我向你重复一遍墨菲定律?
你正在担心的事,它已经发生了。说实话,我真的搞不懂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琉璃她对你一片痴心,你对她动心没有任何问题。
男未婚女未嫁,直接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你总不会是嫌弃她有个孩子吧?她都跟我说了,那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江郅掀起眼帘,沉沉看过去。
“当初,我和康泰同时从十几层高的楼顶坠下,他当场死亡,我分毫未伤,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时遇揉揉额头,“不说是反物理现象的科学奇迹吗?”
江郅唇角勾起轻嘲,“是福慧大师救了我。”
“卧槽!真的假的?”
说完,时遇想了想,“那这样的话,我不止要给金云寺塑几尊佛像了,我还得给福慧大师塑一座真身金像,纯金打造的那种!”
江郅没理会对方的戏谑,黑眸静静投向远处。
“福慧大师曾经告诉我,笑笑还会回来。”
时遇脱口想骂一句“神经病”,顾忌着对方刚刚逝世,死者为大,默默咽下嘴里的话。
他头大的劝解道:“阿郅,就算是大师说的话那也是可信可不信的,咱们接受是科学文明教育,你读书时的成绩还那么好,怎么现在反而封建迷信呢?
弟妹的遗体是我陪着你,亲眼看着火化的,就算,真的有转世投胎,那弟妹现在最多就是4、5岁的小女娃啊!”
“她一定会回来。”江郅的信念丝毫没有因为时遇的一番劝解有所动摇,“在福慧大师告诉我这件事后,我梦到过笑笑。
她让我一定要等她,让我不要喜欢上别人。”
所以,在不确定她是他的笑笑前,他不会给予对方任何宠爱。
时遇狠狠挼了把头发,“你把琉璃留在江家,是觉得她是弟妹?”
所以,他之前没猜错,他兄弟真的是想玩替身情人,不,替身老婆的戏码!
那要是能玩一辈子也还行,别玩到一半不想玩了,那不是毁了人女孩子一生幸福吗?
时遇心烦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家兄弟的脑子给劈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水。
但他也知道自家兄弟是什么样的性格,说好点是执着,实则就是偏执狂,一个神经病!
怪不得当初要死要活,还割脉自尽,后来忽然有了生志。
他还以为是他日复一日的心理疏导起了作用,结果是靠一个神棍大师的一番故弄玄虚的话支撑下来的?
时遇忽然想到什么,“阿郅,你平时对那个福慧大师是不是挺大方的?”
江郅眸底划过一抹讥诮,“他如果图财,金云寺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那倒也是。
以前金云寺的香火还可以,就是最近几年,寺庙破破烂烂的,路也不好走,香客都不愿意来这里烧香拜佛。
虽然时遇心里打死也不信死而复生的理念,但无奈他兄弟信。
而且,这还是他兄弟赖以生存至今的信念。
他若是强行打破兄弟的信念,那不变相的等于逼自家兄弟去死?
到底是心理师,随机应变和偷换概念的能力那是杠杠的。
时遇稍微思索了一会就有了对策,“阿郅,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福慧大师说是不是弟妹本人,而是灵魂与弟妹相似的人?”
见男人黑眸阴翳的盯着自己,时遇硬着头皮继续忽悠,“其实不瞒你,我也觉得琉璃跟弟妹挺像的。
表面上吧,除了眼睛之外,琉璃跟弟妹的外形没有丁点想像之处。
但每次望着琉璃的眼睛,我都有种好像看到弟妹的错觉。
而且吧,我发现琉璃有些小动作也跟弟妹简直一模一样。”
时遇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越说,他兄弟好像越不高兴,脸色沉得都快滴水了。
直到他听见对方发出冷得能把他冻成冰棍的声音,“你观察得挺仔细的。”
卧槽!
大意了!
“不是,兄弟,你听我解释,我那个吧……”
解释到一半,时遇忽然觉得不对。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时遇挺直了腰杆,“当初不是你让我给弟妹做心理疏导么?那我不得仔细观察?你要吃醋也得讲讲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