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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随驾华清宫的一代权相李林甫撒手人寰。天子追赠李林甫为太尉、扬州大都督,可谓是备极哀荣。数日之后,杨国忠便正式拜相,登上了大唐权力的巅峰。
长安城内,上至公卿下至黔,都明白朝堂之上免不了一番风云激荡。一代权相李林甫当政十九年,终究是敌不过时间,这两年李杨相争已经摆到了明面之上,如今杨国忠为相,不对李林甫的势力展开清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杨国忠为相不过数日,有使者从安西风尘仆仆赶来。安西节度使王正见死于任上的消息,终于是传到了长安城内。
朝堂上没了李林甫,杨国忠独揽朝纲,一时间竟然是少了许多争论,处理事务快捷了不少。关于安西大都护府的人事安排,在三天之内便有了结果。
死于任上的老将王正见身后自是自有追赠,空下来的安西副大都护、安西节度使由扶风郡侯马璘就地接任。另外安西军将作营正监李岫乃李林甫的长子,必须立刻离开安西回长安奔丧。
三日之后,中官便带着圣旨出了安远门,一路马不停蹄,居然是在一个月之内就赶到了安西。
中官到安西之时,正是天宝十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和原来的历史上封常清接替王正见主边安西是同一天。
一切都是在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着,安西生的小小改变终究没有影响到天下的大势。
马璘心中感慨着,看着来传旨的中官,心中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脸上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仁杰,恭喜恭喜!碛西天高地阔,非仁杰这样的英雄不能守之。天子委仁杰持节安西,碛西从此无忧也!”边令诚念完圣旨,一脸和善的笑意,就好像之前摆了马璘一道的不是他一般。
心里厌烦这个家伙,可毕竟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也不好直接撕破面皮。马璘也只能是笑了笑,接受了监门将军边令诚的祝贺。
边令诚如今攀附上了杨国忠,来到此地便是杨国忠的耳目,眼下杨国忠权势熏天,马璘也不愿得罪杨氏。不为别的,只为这安西军主将的位置。他为了安西军踏足河中筹备了许久,兵羌塘占据象雄故地作为一个立足点这一步很快就要开始了,若是不能保住安西都护的位置,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白做了。
“朝堂之上,也有人认为仁杰你年纪尚轻,不宜为方面之主,这次是杨公力排众议,天子这才下了决心。毕竟是翁婿情深,仁杰将来回了长安,一定要好好感谢杨公才是啊。”边令诚呵呵笑道。
马璘笑着点头称是。
边令诚并没有带来杨氏女的死讯,那就是说杨氏女还活得好端端的。虽然除掉杨氏女是马璘的计划,然而知道杨氏女并没有死,马璘却并没有失望,反而是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那个小姑娘是无辜的,害死一个无辜的丫头,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障碍。
他知道杨家那小丫头就住在扶风侯府之内,康青青的手段他很清楚,这么长时间康青青都没能得手,让他也是大感意外。
既然杨氏女未死,那便是命数使然。马璘也不愿再派人去害她性命,和杨氏婚约之事,只能是另找方法解除了。
大都护府内摆下酒宴,安西老将们齐集一堂,为天使边令诚接风洗尘,同时恭喜马璘荣升。边令诚喝了几杯,笑着说道:“仁杰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叨扰太久。歇息个三两日时间,我就和李岫一起回去。李相新丧,他这个长子不会去可是不成啊。”
“李岫正监回京之事,我自会安排,就不劳烦天使了。”马璘目光一闪,仰头喝干杯中酒,淡淡一笑道,“说起来李相原也是安西大都护,是我等的上司,李岫正监回京奔父丧,我们这些人终归是要出一把力的。”
边令诚微笑道:“仁杰的心思我能理解,不过让李岫回京奔丧是天子的旨意,须不能出了意外,李岫还是和我一起离开为好。”
“天子的旨意是让李岫正监回京奔丧,也没说让正监一定要和天使同行啊。不用劳烦天使,我们自会派人护送正监回京的。”马璘微微笑道。
杨国忠安的什么心,他如何不知。李岫一家本就是来安西避祸来的,他对李岫有过承诺,怎么能让他跟边令诚一起离开。
酒宴上的气氛慢慢变得凝重,老将们不明所以,都无人说话。
边令诚脸色微冷,哼了一声道:“仁杰,旨意里是没有让我和李岫一起回去的话,不过这是杨公的意思。”
“不劳杨公烦心,护送证监回京之事我等自可办到。”马璘又喝了一杯酒,却是毫不相让。
边令诚气急,再也按耐不住,声音提高了道:“仁杰视杨公何人欤?不听杨公之命,何其跋扈!不知仁杰眼里还有没有杨公?”
马璘听了,啪的一声把杯子摔到了地上,一掀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杨公和我乃是翁婿,天使这般挑拨我翁婿关系是何意思?”
边令诚身手了得,后退两步轻松避过了砸过来的碗碟,却是气得脸色涨红,指了指马璘却又作不得。
他是杨国忠的心腹,可这位却是杨国忠的女婿,这层关系他是拍马也赶不上。现在要是把这位得罪狠了,万一人家将来真的翁婿情深起来,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么?
桌子都掀了,这顿饭显然就吃不成了。边令诚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老将们相互看了看,也就各自向马璘告辞。
封常清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笑吟吟的看着马璘,道:“仁杰真汉子也!开始没有准备和这家伙翻脸,现在却又为何如此?以仁杰的城府,为一个李岫而得罪杨国忠,肯定是有原因的。”
马璘苦笑一声道:“不翻脸不成啊。大夫,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二人离开大都护府,也没有带亲兵,策马便去了马家田庄。这里如今戒备森严,有着数百名安西健儿守在周围,已经算是一个完全的禁地。
安西军将作营便设在田庄之内,马璘和封常清到了将作营驻地,见到了将作营正监李岫。
在接到圣旨之后,马璘便命亲兵来田庄知会李岫。李岫眼圈有些红,显然是已经哭过了。
“正监,把成品拿给大夫看看吧。”马璘沉声道。
李岫点了点头,掀开了桌上盖着的一张软牛皮,露出一个油光亮的古怪什物来。
封常清看到上面安放的一根根寒光闪烁的弩箭,如何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元戎弩!”
“正是元戎弩。这是正监这两个月来的心血,今日刚刚制成。正监,让大夫看一看它的威力。”
李岫点头,单手就把那架样式古怪的钢弩拿了起来,轻轻转动绞盘,便完成了上弦的动作。
房间一侧有一块包了铁皮的木板,上面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李岫把弩箭逐一推后,双手平端钢弩轻扣机括,嗡的一阵响,一蓬箭雨便是射了出去。
十根长一尺半的钢箭全部落在了木板之上,尾羽剧烈的颤动。封常清两眼放光,走到木板跟前伸手去拔,竟然是拔不出来。
马璘走过去用力一拔,一根钢箭应声而出,封常清看了一下,钢箭竟然是射入木板之内两寸有余!
“元戎弩乃诸葛武侯之神器,早已失传多年,传说中有说是一次十箭俱的,有说是连续十箭的。正监有大才,竟然是同时实现了这两种方式。大夫,你且看好了。”
马璘说着拉着封常清离开木板,这时李岫又已经装填完毕,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若不是将军大人提示,我也想不到两种射击方式如何转换。能够造得这般精巧,作坊里的那位擅长制作陶范的方大叔功不可没。”李岫说着把钢弩上一个构件轻轻一搬,弩弦出一阵怪响,和刚才已经略有不同。然后他又扣动射机括,一根弩箭飚飞而出,钉在了木板之上。
这一根弩箭射进木板的深度,明显要比刚才弩箭射入的深度多了寸许。李岫端着钢弩,每隔半个呼吸时间便按下机括,连续不断的射出弩箭。很快十根弩箭射出,都深深地钉在木板之上,尾羽剧烈的震颤着。
“这已经是目前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将军大人告诉过我可以考虑把弩箭装进匣中,射完之后立刻更换弩匣,这样元戎弩的威力更强。我试过了,短期内应该无法实现,不过这个想法很好,总有一天能够成功的。”李岫说着,眼中有着光彩闪现,悲伤之色已经少了许多。
马璘汗颜,心道他是把后世枪械换弹夹的思路告诉了李岫,根本就没指望他真能搞出来。不过看这家伙笃定的样子,将来真能弄出来也说不定。
他虽来自后世,很多东西却只是知道个皮毛。设计出骑弩出来,已经是穷尽他的能力了。在制作强弓硬弩方面,这个李岫的确是个天才。
“正监真是大才!仅凭此弩,封王封侯老夫也不嫉恨!”一向老成的封常清此时已经激动得无法自持,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心情,连声道,“不知这两种射法,射程如何?”
“一次射出一箭,比骑弩远一百五十步,和伏远弩不相上下,仅次于八牛弩。十箭皆出,射程要比骑弩近五十步。”李岫道,这些数据他已经经过了多次的测算,自然是谙熟于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