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文菁道:“不说兰儿了。”接着又恨恨道:“我要知道迟寅走得出来,当初就设计并叫人布置难一点的阵法了,让他困死在百花阵中!”徐晟道:“这原来是你设计的啊?还不难啊,我前几天就晕在里面了。”文菁问道:“那你怎么走出来的?”徐晟道:“那还有什么法子,就按照你说的‘沿着右手边一直走’。”
这下轮到文菁吃惊不已了,问道:“你沿着右手边一直走就出来了?”徐晟摇摇头道:“也不算是,沿着右手边走,如果发现是在兜圈子就拐向另一条路。”文菁冁然微笑道:“若是不动的单迷阵,这方法是万年不变的。百花山庄由百花阵所包围着,是个复迷阵。不过晟哥哥你真聪明,想到这么一个变通的法子走了出来。”徐晟道:“原来是这样啊,可惜我没看出规律来。那还有会动的迷宫啊?”文菁道:“那种处处藏着机关,若是不小心走错了,把一些路堵死了,甚至有可能永远走不出来了!不说这个了,唉,我害得你在里面转了好几天,不知道迟寅怎么这么快就穿过去了。”徐晟道:“想必是他比我聪明吧!”文菁道:“怎么可能?他多是找到山坳里的正门直接进百花山庄的。”徐晟不解道:“你刚才既说百花阵包围着山庄,那咋地山坳里的正门处没有?”文菁粲然笑道:“晟哥哥,你难道忘了正门那儿出去后需要穿过一个山洞的么?”
徐晟仔细想了一会,问道:“你是说——有一条路从百花阵的下面穿了过去?”文菁点头道:“百花山庄的名字来历在于庄主名为‘百花’且庄中女子都以花为名,故称‘百花’,而‘山’字就在于依山而建,上层是百花阵,下层的山坳中有正门。”她边说边比划,已然使得徐晟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又回到河边,此时已接至戌时,二人见河边依旧停着那艘船,却不见人影,文菁喜道:“那是陈伯伯故意留在河边的。”
重新泛舟,坐回舱中,划船过河,回到庄中,再来到陌雪阁中,二人并肩而坐。文菁渐渐靠在徐晟肩上,徐晟道:“这事都怪我太鲁莽……”文菁轻轻说道:“其中也有我的不对,不过,晟哥哥当真能够狠心离开么?”说着,坐起转向看他的神情。
徐晟道:“我以为那是你写的,不离开能行么?”文菁道:“那刚刚我骑马过来时,你为甚么停在那儿不走了,是不是心中终究是放不下我?”
徐晟被她看穿了心思,“嗯”地承认了一声。文菁道:“我心中又何尝放得下晟哥哥呢?若是你刚刚决意永远离开,永不再见面,只会叫咱们都悔恨一辈子。”
徐晟自嘲道:“我之所以不想再待在百花山庄,是因为方大哥说你和表哥……”文菁调皮道:“晟哥哥,从刚刚你说的‘不过今天你一见到表哥,就把我撇下不管了’那句话起,我就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味道。”徐晟迷惑问道:“什么味道?”文菁道:“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徐晟本是不解,经她这么一说恍然明白道:“你是说我吃醋了?”文菁笑道:“难道不是么?”徐晟神色略带窘迫,接着轻轻点头。文菁道:“我就猜到了,不过我心里高兴,说明晟哥哥心中对我很重视。我下午和表哥说笑,故意不理你,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我想,要是没有我的使性子,你也不会就此离开。”
徐晟假装不忿道:“好啊,敢故意气我!”装作要打她的样子,一拳直挥过去,文菁却是没有回避。徐晟也没有打她,而是顺势手臂一绕将她纵身入怀。文菁脸色略红,小鸟依人般地躺在他的怀中。
文菁细语道:“晟哥哥,你刚才虽然做出那样决裂的动作,但你那一句‘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真的好快乐’让我感到温馨,菁儿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也很快乐。凌霄殿一别,直到今早,我一直在思念着晟哥哥。”
接着,她伸出小手,道:“把娘亲留你的手帕再给我吧!”徐晟略带自嘲地笑了笑,文菁取了手镯和手帕给他,道:“都已至此,咱们中间怎么可能会有人变心呢?这事你我都有错,晟哥哥误会了菁儿,而我却故意气你,都得罚!让我想想,罚什么呢?……明天就罚我去下厨做那新鲜的‘太湖三白’;而晟哥哥呢,就罚尝我的手艺,无论多么难吃,都不许拒绝。”
徐晟已在岭南领略过她的厨艺,并且知道了她的拿手绝活是这个,心道:“菁儿厨艺那么好,这怎能算是惩罚呢?”
文菁在徐晟怀中道:“钱大哥和方大哥还有表哥我都视作兄长一般看待……白天的时候已经向表哥说明,找时间再向另外两人说。真正在菁儿心中的,只有晟哥哥一个。”徐晟无比关爱地望着文菁。
文菁双颊晕红,道:“他们特别是方大哥身上有不少纨绔子弟的习性,在百花山庄的这段时间,若是他们与你为难,就告诉我吧。”徐晟想起下午方毫的所作所为,觉得她说的没错,但依旧呵呵笑道:“那应该不会了。”文菁娇嗔道:“怎么不会?山庄的几位姐姐尚且将你的手划伤,更何况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公子爷!这儿可是我的家,若是谁还敢在这儿和晟哥哥为难,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徐晟又想起塞外侠僧的话,而现在幸福就真真切切地在自己怀中,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酝酿已久的话:“菁儿,你愿意将来——”“将来怎么?”文菁一脸天真问道。
徐晟道:“你愿意将来做我的妻子么?”二人早已亲密无间,真挚的爱情连接两颗相融的内心,就差这简单的一句话。上午侠僧的那带点玩笑的话无疑使二人心中产生了微妙的情感,加上晚间误会的小插曲,心底里已把对方当作一生的守候。原先徐晟只是把这一念头藏于心底,却不敢真正去想,刚刚终于浮于心头。一句问话轻轻地撕破了隔阂在二人中间的那一层薄薄的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