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轩阁内,本就少有外人拜访,恰逢年初时节,黄煜难得可以安闲宅在府邸。[起舞电子书]逸轩阁里里外外不过数人。伍伯不用管教太多下人,自然也乐得清闲。
黄煜手持书卷,一阵冷风从敞开的窗牖灌进来,吹翻他手中的书页。
片刻后,只听屋里传来黄煜那不轻不重的俊音,“你还在愣在外面多久?”开心微微一惊,心下奇怪,她都没出声,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这么想着,便也不好意思再磨蹭,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但见此刻黄煜着一袭月白锦袍漫不经心地坐着,手中正行云流水地泡着茶水,头也不抬地戏谑道:“怎么变得呆头呆脑的?”
开心蹙眉,脱了裘衣搁置在一旁,冷声道:“你叫我过来就是奚落我的?”黄煜将茶盏冲洗了一遍斟满两杯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抬眸看着开心,但见她着一袭浅红锦缎窄肩袄裙,衬得体态蹁跹袅娜,墨黑如云的发髻上绾着一支莹白玉簪,面若桃红,唇红齿白,不觉微微一愣,她到底是长大了,如今出落得俏丽妍媚。
黄煜移开目光,嘴角微微一挑,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理直气壮地说道:“有这个打算。”开心嘴角一抽,不请自坐,瞪了一眼黄煜,噎得不知该如何反驳。如此这般,好似又回到昔日在苍洲鹊桥缘两人相处的光景,纵然一年之别,本以为该陌生了,却似乎只是昨日别过而已。
开心端起面前的茶盏欲要喝茶压怒,只听黄煜微微急促提醒道:“小心烫着。”然而,来不及了,开心烫得咋舌,手中的茶盏也掉落在地,小手扇着嘴巴,撅嘴撒泼道:“烫死我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啊,存心害我的,是吧?”
黄煜哭笑不得,待她还要抱怨的当儿,将一小块桂花糕塞入开心口中,不咸不淡地说道:“还是这么毛躁,一点长进都没有。”
开心咽下口中的桂花糕,柳叶眉紧蹙,噘嘴不乐意地说道:“你奚落我就算了,你还说教了,你再得寸进尺试试?小心我揍你。”
黄煜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逼近开心,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揍我?”看着黄煜贴近的俊脸,开心心里一咯噔,突然没了底气,将头扭到一边,撅嘴说道:“是,我打不过你,所以于你而言,给不给我一个解释都无所谓,所以才会不告而别。”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黄煜端正了身子,俊毅的脸色如窗外的银白雪景般肃静,重新替开心斟了一杯茶水,却不言语。开心心里不安,偷偷瞟了一眼黄煜,只觉得满腹委屈,可小脸上却端着硬气,愣是不正眼看他。
“你在怪我?”黄煜抿了一口茶水,耐心地看着开心,悠悠问道。开心蹙眉,直视着黄煜那墨黑深邃的眼眸,收起了小女儿之态,冷笑道:“我与公子尘归尘土归土,本就没什么瓜葛,何来怪你之说?况且,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何须在意我是否怪你?我又凭什么去怪你?”
听着开心酸溜溜的话,黄煜不知怎的,心里竟觉得受用,可见小丫头一脸正经的不开心,他也不好再逗弄她,收敛了脸上的戏谑,不急不徐地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开心一愣,脸上的冷色暖了几分,低垂着头,欲言又止。
黄煜将她滑下的鬓发拢在耳后,开心一惊,却不敢抬眸看他,可见人家却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心下不觉怪自己多想。须臾,只听黄煜沉声说道:“听说鹊桥缘出事,我托人去查看了一番后得知你没事,我放心了。”
“我就知道,肯定是李然栽赃嫁祸给你的。”开心如释重负地喃喃低语,抬眸看着黄煜,犹豫片刻后,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离开了呢?”
黄煜重新添了茶水,不答反问道:“如果我说是不想让你的生活受到影响,你会信吗?”开心愣愣地看着黄煜,他神色从容,眉目间磊落分明,眼神并未丝毫躲闪。须臾,她扑哧一笑,方才还蹙着的眉目即刻便舒展开来,好似花骨朵儿缓缓绽放。
黄煜不解,问道:“你笑什么?”开心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捏着一小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轻快地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
黄煜眼底含着笑意,看着开心的眸光隐着一丝宠溺,故意皱眉问道:“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解释?这么容易就打发你了?”
开心慢慢地品着手中的桂花糕,微微偏头看着黄煜,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若是真的要告诉我,早就说了,用得着拖到这一刻?再者,若是你真的不得已无法言说,我若硬要逼着你告诉我,那真是没意思了。”
黄煜嘴角微微上扬,冷锐的眸光流露出一丝温柔,良久后,沉声说道:“我不愿对你说谎,却也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我会护着你。”
开心点头,心里涌上饱满的暖意。或许,对黄煜的依赖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吧,纵使心里告诫过自己不要靠近他,可是一旦见到他,那些顾忌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