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莫仁有些发懵。
她刚才难道是在问,自己会不会烧鱼?她这是什么意思?
徐玫却是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啊,我是说,师兄你喜欢什么菜式?这么多鱼,怎么烧都够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莫仁抿了抿唇,半晌才道。
“那真是没意思。”徐玫嘀咕一句,丢下鱼竿不再看鱼,重新在小竹椅上坐下之后,抬头看天,道:“师兄,今年大夏是有不少地方受了旱灾了吧?”
“是。”莫仁也重新在甲板上坐好了,道:“你看这大河,若是往年雨水丰盈的时候,河面至少有如今两个更宽。江南水网多,干旱不明显,只是庄稼要减产而已。但其他地方,已经有好几个县城区域,如今是一片赤地了。”
“都是哪些地方?”徐玫问道:“我们这次游历要从其中某地经过吗?”
莫仁摇摇头,道:“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受灾之地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而受灾之人又是什么样的可怜可恨之人。师父虽然武功非常不错,但如今只有我们三人,他肯定不会走这些地方经过的。但这一路上,或许我们会遇上流民。”
夏长渊的计划,是他们一路沿着大河,走水路进京城。所谓游历的部分,应该就是在进入京城之后,去见识京城风物人情。
徐玫沉默了片刻,道:“官府总不至于没有一点儿作为吧。”
“只是几县之地,人死了也就死了。”莫仁的声音有些发冷,道:“你看邸报上都是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哪有地方需要拨款赈灾的?不需要的。”
老百姓们都被蒙蔽了双眼,根本不会知道,就在几百里外,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徐玫突然不知道想要说什么才好了。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热爱这大夏朝的。
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像许许多多大夏人一样,去忧虑这个王朝的命运,希望它不要走到末路,希望这天下真的太平,没有战争,没有民乱;希望吏治多少不太黑暗,希望受灾的百姓多少能有一口清粥喝,不至于连个声音也发不出,无人管无人问,绝望地死去。
她若是能像前世一般只是个沉浸在诗书之中的闺阁娇女,或许就不会“操心”这些大事了!但她却选择了睁开眼睛活着……
她又知道,就在这个新秋,废王会政变成功,逼明帝退位为太上皇,囚禁其于禁宫紫蓬岛,自己荣登大宝,登基为帝!只是,他这个皇帝,仅仅才做了一年不到,就被明帝复辟成功,身死无痕!
但她却依旧十分茫然!
“师兄你说,若是今上退位,大夏换一个皇帝,会不会能好一些?”徐玫望着大河两岸,轻声道:“你看这大夏,国力其实还有一些的。”
“可这世上之事,又怎么能假设。”莫仁沉吟,没有确切回答。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夜里露重,我们回去吧。”
徐玫点了点头。
莫仁提了木桶带走了竹椅拿走了鱼竿,跟在徐玫身后,走下了甲板,向着船上厨房的地方去了。
次日,早餐是鱼肉粥。
鱼肉剔除的很干净,没有一点儿腥气,香气扑鼻,鲜香无比。
徐玫想着这是自己垂钓的成果,用起来十分满意,于是向夏长渊夸耀自己的战果:“……做粥应该用不了几条,剩余的中午肯定还能做些菜式。爹爹,您想吃什么?我告诉船家去。”
“只要别都是辣的就好了。”夏长渊看向徐玫,略带嗔怪地道:“你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浓重的口味,也不怕体味儿都怪了。”
“爹,难道玫儿身上很难闻吗?”徐玫故意抬了抬自己的袖子嗅了嗅,道:“哪里有了。我只是偶尔才吃一顿辣的,又不是总吃,已经很控制了好不好。再说,若是连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能偶尔解馋,那人生还能有什么意思?”
按照许多富贵人家精细养女儿的标准,鱼肉几乎都是不碰的,入口之物又要素又要清淡。就像徐清,她自己主动就很少碰这些,反正大约也吃不习惯。
徐玫也是偶尔一顿,才能受得住。
真要她天天吃,她也不行。
“只是说你一句,你就不得了了。”夏长渊责怪道。
徐玫吐了吐舌头。
“你在武功方面还是要勤奋一些。”夏长渊道:“我不求你能如莫仁一样刻苦,但总不能差太多了。”
莫仁一早起来练武,这会儿还没过来用餐,估计是又练的超过规定时间了。
夏长渊板了脸,徐玫连忙站起来乖乖听训:“我记住了,一定会努力的。”
夏长渊便也没有再说她了。
……
苏州。
金桂飘香之时,便是乡试放榜之时。
这一日,府学门前挤满了前来看榜之人,附近的酒楼茶馆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许多人高谈阔论,却又有一种无形的紧张之感,让那说话之人总是情不自禁地咽一下口水,又咽一下口水。
徐老爷子和徐惠所在的四海酒楼,离府学稍微远了些。但苏州的四海酒楼足有五层之高,在城中一众建筑之中宛如鹤立鸡群,只要上了三楼,目力稍强之人都能看清楚府学那边情景,更别说更高的五楼了。
“你看看这些人。”徐老爷子背着手,站在窗边,看向府学方向,对身边的徐惠道:“若说大夏朝就此亡了,你信吗?”
居高远眺,府学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宛若是一个个大点儿的蚂蚁一般,黑压压的挤在一起,充满着期待兴奋,述说着无形的蓬勃的生气。
——若大夏朝真的要亡了,这些普通大众肯定是哀伤而绝望的,未来彷徨不知何处,又有谁有心读书,而读书的学子又怎么会依旧有心思参加科举!
“大夏朝立国两百年,一直是泱泱大国,威震四海,如今不过才有了一时的困境,如同是我们徐家的生意某一处资金周转不开了,绝不会就这么就垮掉了!”徐老爷子轻叹道:“我知道我说的,你怕是不爱听。若说从前皇室打压徐家,只是要钱的话;按照你母亲现在的强硬,将来一但大夏腾出手来,要的怕就是徐家上下数百条人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