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家的年轻人,要么往其他地方去找路子,要么就接过父辈的产业练手,就像之前的徐立克。
哦,还有徐立明。他也开始接管了属于徐大夫人名下的两个铺子,一直兢兢业业地在观摩学习,没听说有什么作为。不像徐立克,迫不及待地在铺子上开始推行一些自己想法,更改一些规矩甚至更换人手。
徐惠了然,皱眉道:“我觉得,也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在府上,就是去姑苏城,也是走马观花。了解的太少了,才难有想法。若是乔装走访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灵光一闪,找到一条路。”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听先生说,最近世道多变,经商变得困难,但也有很多新的机会,就看能不能有本事抓住了。”她看向徐立前,建议道:“大兄,不如我们去同娘亲请求,都城里别院住上一阵,然后花些心思在民间市集都走一走?”
徐立前微微皱眉:“娘亲会答应?”
“娘亲当然会答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一项课业啊。”徐惠说到这里兴奋起来:“真的,纸上得来终觉浅,我们的确应该亲自出门,用自己的眼光去看看四周的。我想,肯定与跟着长辈们一起时候看到的不一样。”
徐玫赞同地点点头,看向徐立前。
徐立前略一迟疑,便答应下来,道:“那好吧。那我们就同娘亲去说,想要进城。”
徐惠很是迫不及待,略作休息,不等徐夫人处理完家族事物回到梧桐苑,就催促着动身,道:“我们这也算是正经事吧,娘亲肯定不会责怪我们的。”
她想直接去风雨堂。
徐立前劝了一句之后,不知为何不再阻拦,答应下来。
徐玫没有意见。
她估摸着,在徐惠的计划中,估计都没有她。不过,她肯定是要跟着的——
若是徐夫人不答应,她也就能放心地回五柳观,明年再回来留意徐立前的动向。毕竟,要去应童生试,报名可以让别人代为报名,上场却是要自己亲自去的!而且,头一场需要花费半日答题不说,只要不是太差这一轮就被刷下去,那么后续还有好几次考试,徐立前若不找机会住进姑苏城,就根本没有条件去下场!
而徐夫人一但答应了,到了姑苏别院,不在徐夫人眼皮子底下……徐玫觉得,自己一定得跟紧了。
风雨堂。
徐夫人听到禀告,怔了一下,合上手中账册,道:“领他们进来吧。”
她离开书桌,走到一旁窗边椅子上坐下来。
窗户大开着。这个时辰,这里正好能够照进一些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落在她修长的脖子上,生出了光泽。她感觉到了一点儿温暖,很舒适,不禁眯了眯眼睛,向外看去。
外面是一树海棠,在春风中娇艳异常。只是,没有香。
宝瓶替她换上新茶。
徐夫人端起茶盏,透着窗户,看见自己三个子女慢慢走近。
徐立前和徐惠几乎并列而行,越是走近,面上越是忍不住的异样。徐夫人轻易就能辨认出,徐立前大约就是忐忑和期待,而徐惠却是兴奋和憧憬,像是想到美妙的未来。
徐玫跟在兄长姐姐身后。
让徐夫人有些诧异的是,她的小女儿只是悄悄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院子,似乎仅仅是对这个地方有些好奇。恩,或许还有一些感慨?
一个小姑娘,感慨什么?
徐夫人头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三个人就前后走了进来,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之后,很快找到她,向她走过来,恭敬地行礼。
“有事儿?”徐夫人直接问道。
徐惠想要开口,但徐立前迈出半步,再次行礼,道:“娘亲,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在谈话间提到了私房钱,又谈到了置办的族中子弟置办私产的传统……我们心有所动,思考之后,觉得此事不能盲目,需要实际查考一番方能有所体会,是以思前想后,便来请教娘亲您,是否能准许我们去城中住一阵,并且能自由出行。”
他还是有兄长担当的。
因为徐夫人一向对他掌控极其严格,真不一定会喜欢他们这样的想法。毕竟,最大的徐立前也才十三岁而已,还是个嘴边没有生出绒毛的少年人。
而无论徐夫人赞同还是反对,他身为兄长,在两位妹妹面前,就要负起担当。
徐夫人闻言微微怔了怔,很快就微笑起来,道:“可以。”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三个人都不禁愕然。徐惠脱口道:“娘,您真的这就答应了?”
徐夫人难得笑意深深,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了。你们什么时候愿意去,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安排一下。”她见三个人依旧难以相信,却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挥挥手,打发他们道:“我这里还有事情,你们且回去吧,定下了日子,说一声便是。”
三个人只得告退出了风雨堂。
站在院子里,回头看那“风雨如晦”的巨大的让人隐隐觉得十分压迫的匾额,还是赶紧有些稀里糊涂的。
徐夫人一向对他们要求严格。
而放他们入城,几乎就等于放弃对他们的监管,不再干涉他们的行动。
就连认为徐夫人会答应的徐惠,也觉得本该是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徐夫人的。
“好像我听谁说过,娘亲她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祖父天南海北了。”徐玫提醒道。
徐夫人大概是想到了她自己早年的经历,很清楚其中的道理,这才在该放手的时候,放手的痛痛快快。
只因为徐立前说,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开铺子做生意。
而徐夫人之所以对徐立前控制的严厉,也是因为怕他不肯接受“商人”身份!而如今徐立前肯向“商”的方向努力了,她又怎么会阻拦他的积极性!
若是被徐夫人知晓,徐立前此去却是另有打算……徐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想到徐夫人会失望痛心恼火至极,又想到前世她最后见到的如同朽木一般麻木活着的徐立前,徐玫突然觉得,自己稚嫩的肩头上,多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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