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霆深最近忙到脚打后脑勺。
而阮氏的人，也都知道他一般情况下都在医院里，所以有的时候，有什么事，也不提前打电话，直接就到医院里来找他了。
不过，有的时候梁真睡着，阮霆深也就暂时离开一会儿，回公司去处理一点事情，或者到外面去见个客户什么的。
梁真刚刚睡醒，阮霆深并不在病房里。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梁真应了一声叫他进来，见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他看见梁真躺在那儿，连忙问道：“夫人，阮总不在么？”
梁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诚意，就好像早就知道阮霆深不在似的。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问道：“什么事？”
“我是阮氏的业务一部的经理冯正涛。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请示阮总。”
业务经理。
来都来了，看他这样子，倒像是特意找了个阮霆深不在的时间来的。
梁真懒得跟他算计，“你说吧。”
冯正涛连忙说道：“夫人，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客户，比较大的客户，他这里之前有一点欠款。现在他急需一大批货，只要把这个欠款补齐了，咱们公司应该可以马上给他发货吧？其他的同类公司也是这样的……”
这话听着挺正常的，补齐欠款就发货，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之前阮氏的事，梁真没有亲自经营过，她甚至没有真正经营过任何一家进货出货的公司。
她手里的嘉佑，做的是娱乐和运营，不做实业，也不接触这些。
但是，她脑子飞快地想了一下这个冯正涛的话，立即从里面抓出了几点漏洞出来。
第一，既然补齐欠款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毛病，那么，这就属于正常供货流程，他一个业务经理，在明知道阮霆深这么忙的情况下，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医院来请示？
第二，最后强调一句，其他同类公司也是这样的，这是几个意思，这是在说，别人的公司是这样的，唯独我们阮氏不是这样的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阮氏这里就是阮霆深定下的规矩。
她如果随口应了声是，那岂不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顺手处理一件事，她就坏他的规矩？
这事，可不能轻易应了。
她于是问道：“他之前的欠款，欠了多长时间？”
冯正涛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有点支吾，“不……不算太久。”
梁真较了真，“不算太久是多久？”
“三……三年多点。”
欠款欠了三年多，还叫做不算太久，还能继续拿货？
这怕应该是财务催了不知道多久，也要不上来，都要坏账了吧。都三年的欠款了，一直都没有销账，说明这个数目也是比较大的。
梁真又问道：“财务那边怎么说，为什么不发货？”
冯正涛一看，这位夫人恐怕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更加支吾了，“那个……财务说，说要等货款到了才能拿货。”
这回梁真可算是明白了。
她问道：“所以，公司的规矩，都是现款现结，先款后货的，不接受欠款和坏账，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她没亲手经营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当初她念法律的时候，有学过经济相关的法律，也了解各种经济纠纷案例，包括企业间的经济纠纷。
企业间的经济纠纷，往往是a企业向b企业进货，市面上有很多公司通行这样的规矩，是先拿货再付款。
反正货已经先拿去用了，钱什么时候给，基本上看a公司自己的信用了。
拖上几个月都是常事，甚至到了年底也还不上，拖上个好几年的也有。
要债一向都是企业的难题，要得狠了怕得罪客户，不要吧自己又吃亏，资金周转往往出现问题。
最终走上法庭的是比较极端的例子了。
所以有些公司，手段比较狠的，索性就直接不接受先货后款，必须要求先付款再拿货，现货现结，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问题。
以她对阮霆深的了解，这种方式，也很符合阮霆深的性格。
至于说三年以前，为什么会有欠款，估计那是之前的遗留问题了。
冯正涛只得承认，“是。”
梁真又追问道：“既然如此，你明明知道不符合公司的制度，所以特意跑过来，你到底是来找阮总的，还是来找我，想在我面前打个马虎眼，然后出了问题甩锅给我？”
冯正涛冷汗涔涔，“我……我就是看这个客户的业务量比较大……”
“既然比较大，为什么三年前的账都没有结清呢？”
他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本来以为夫人不懂公司的事，会好说话一点，他可以把这事糊弄过去，然后接了这笔生意，给客户把货先给发了，这样一来，等于说自己名下就多了一笔不小的业绩。
没想到，夫人一眼就给看穿了，想糊弄她，可没那么容易。
他只得说道：“那……那我知道了，我再去谈。”
这些人，怕不是把她这个夫人当傻子吧。
倘若哪天阮霆深一个人出差去了，让她坐镇，那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动的想翻天了。
阮霆深经营着偌大的一个阮氏，每天事情那么多，果然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