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脸上一喜,知道自家主子是想暂时息事宁人,看来这趣÷阁账要等世子爷走后再算了。
“是,奴婢知道了!只不过,您的午饭……”郡主府这边,尚没有合适的厨娘人选,当初夫人出嫁时,府里也没有寻到合适的厨娘,这事儿就暂时被搁置了,谁成想,今天居然能出了这么一宗事!
也是赶巧了!
但是,总不能让堂堂世子夫人亲自下厨吧!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周佳瑶只道:“先吃几块点心垫垫吧!对啊,你们可曾吃了?”
“奴婢们的饭菜,都是统一发放的,姐妹们轮换着吃了。”杏儿心里十分感动,夫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她们,这样好的主子,真是再也没有了。
周佳瑶点了点头,接着哂笑两下,自言自语的低喃道:“原以为世子走后的日子会有些无聊,看来,是我想多了!”
杏儿没有听清,连忙问道:“夫人说什么?可有吩咐?”
周佳瑶想了想,道:“你找桃儿拿银子,去太白楼要一桌上好的席面,晚上世子爷回来,你们就不用再去大厨房拎吃食了!”冯氏当她是那种无依无靠,靠着国公府里月例银子过活的女人?
姐有的是钱,想怎么花都没有人拦着,还在乎你大厨房那几顿饭?
再者,郡主府里又不是不能开火,如果不是身份摆在这里,姐就亲自下厨,还不稀罕吃你们家的饭菜呢!
“是!”杏儿很高兴,在她看来,夫人这一招,是明晃晃在打冯氏的脸!
“还有,让段大娘进来一趟。”
杏儿点了点头,福身道:“是!”这才转身退下了。
没一会儿,段大娘就进来了。
“给夫人请安。”
周佳瑶指着一旁的绣墩让她坐了。
段氏连忙欠了欠身,只落坐半个身位,“不知夫人唤老奴来,有何事?”段氏对宋氏忠心耿耿,知道宋氏让她做周佳瑶的陪房时,她心里的惊,大过喜!
谁都知道这位姑奶奶是宋氏的眼珠子,这要是侍候不好了,那可是过大于功啊!况且云国公那是什么地?早年间她可没少听说这云国公宠妾灭妻之事!大宅门里头,像来阴私重重,腌臜之事多如牛毛,她只想让自家闺女,小子都有个实打实的前程,一家人在一块儿好好的过日子!不想跟着主子掺和府里的事情,拿了孩子们的命去做炮灰。
段大娘一时间百感交集。
做下人,哪儿有的选啊?就算主子要你死,你也不能说个不字!更何况是去做陪房!
周佳瑶可没有有读心术,她哪里知道段大娘在想什么啊!
“大娘回府一趟,这雪灾刚过,也不知道家里如何,虽然世子爷前两天带了消息回来,但是我这心里始终放心不是。”周佳瑶只道:“你替我给祖母她老人家磕个头,只有她老人家长命百岁,我们这些晚辈才有主心骨呢。”
段大娘连忙应是:“夫人是至淳至孝之人,您看,老奴何时回去合适?”
“明天吧!大娘带上我的手书,早去早回吧!”
段大娘觉得这任务并不艰难,松了一口气。
周佳瑶端了茶,段大娘便很有眼色的告辞了。
周佳瑶想了想,干脆去了小书房,提趣÷阁写了一封书信,信中提及让宋氏给自己寻两位厨娘,只说手艺不用多出挑,为人干净本分便可。
她将信封好,又让桃儿备下了几样礼物,只等明天段大娘提着它们回周府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了。
云霆霄回来时,太白楼的席面刚刚摆好。
“世子爷回来的正是时候。”周佳瑶笑道:“快去洗洗手,尝尝这太白楼的招牌菜!”
云霆霄惊异道:“怎么想起叫席面来吃了!”
周佳瑶避重就轻的道:“我馋了嘛,你快去换身衣裳,咱们好开饭。”
云霆霄去净室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才去了偏厅。
夫妻二人坐下吃饭。
周佳瑶道:“这太白楼的二等席面,有十六道菜。咱们俩个也吃不完!我听说父亲特别喜欢太白楼的烧鹅,就自作主张把四道头菜给父亲送了过去!”一道太白楼烧鹅,一道鲜灼红虾,一道牛尾汤,一道八珍山仙,都是太白楼当家的招牌菜,从用料到烹饪方式,都很讲究,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云霆霄一边坐下,一边道:“只怕人家并不领情啊!”
周佳瑶只道:“我是他儿媳妇,他还能教训我不成?左右不过是咱们的一番心意罢了!”
夫妻二人默默的吃起晚餐来。
一桌子菜,两个人勉强用了一些喜欢的,还剩下大半。
周佳瑶赏了底下的丫头婆子们,然后跟着云霆霄去了小厅里喝茶。
桌子上搁着香茗,点心,水果。
周佳瑶喝了一口茶,才问道:“你今日都忙什么了?这个时辰才回来。”
云霆霄只道:“也没什么,我一直在打探陆家小哥的事。”
周佳瑶就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随即把底下的人都打发了。
厅里就只剩下小夫妻二人。
“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霆霄只道:“那日从宫里回来,我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敢调查此事。后来发生雪灾,也就顾不上这个了!不过,陆家小哥并没有事,我便猜想他应该有了全身而退的主意,并没有暴露自己,这两日一打听,果不其然。”
原来陆歌是真的平安无事了!
周佳瑶松了一口气,虽然云霆霄并没有打探到陆歌是如何洗脱嫌疑的,但是只要他平安,就行了。
“马侧妃小产了,你说太子会不会把这趣÷阁账记到你的头上!”周佳瑶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云霆霄去镇压流民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
“你且安心,左右不过中流民罢了,能有什么事?”他不愿过多提及这方面的事儿,就是怕她担心,会思虑过多。
其实这场行程,是多方面势力争斗的产物!
太子想要试探他,圣上又何尝没有这个意思!
而王家,冯家,都参与其中了,只不过,目的不同罢了!
云霆霄见她还是忧心不已的模样,当下起身道:“好了,太子位居东宫,不至于连这点事非都分不清楚!”太子的格局虽然不大,但是人还不算太笨,至少后宅女人们的那点把戏,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周佳瑶只道:“但愿如此。”
云霆霄便拉着她闹,咬着她的耳朵道:“今天你帮为夫擦背可好?”
周佳瑶杏目圆睁,她一定是嫁了一位假的世子。
婚前板着一张脸,人前人后都是一副不尽人情,冷若寒霜,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婚后活脱脱变成了一位老司机,一言不合就开车。
“我是你相公,你不帮擦背,难不成想让丫头们帮我擦背?”
这怎么可能?
只不过,她没嫁过来之前,他的背都是谁擦的?
最后,周佳瑶还是闹不过他,半推半就的替他擦了背!
真的只是擦背那么简单吗?
自然不可能。
小夫妻在净室胡闹了一回,闹得水都溢出来了。
周佳瑶又羞又恼,偏那人还不肯放过她,非要她说什么“好哥哥”“好相公”之类的荦话,羞得她差点一头钻进浴桶里。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擦完了背,小夫妻二人才换了衣裳,回了内室。
周佳瑶趴在云霆霄的胸膛上,问他:“世子爷可相信这世上有奇遇吗?”
云霆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自然是有的!”
周佳瑶猛的爬起来,直直的问他:“是吗?你真的相信?”
云霆霄搂着她,“这是自然的,我一直都觉得,遇到你,便是奇遇,也是老天爷的恩赐。”
周佳瑶泪光闪闪的重新趴到他身上,只觉得胸口酸酸的,有话也说不出口。
云霆霄觉得她今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瑶瑶……”
“世子爷可相信我?”
“自然!”没有一丝勉强。
周佳瑶伸手将枕头底下的玉葫芦拿了出来。
一共三支玉葫芦,每个葫芦里都装着浓缩的灵泉水。
“世子爷,你带着这个!别给别人看,这是救命的东西。”周佳瑶直直的看着他,眼睛里装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云霆霄伸手搂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或许会给她一些安全感。但,玉葫芦里装的是什么,瑶瑶为什么说它们能救命?又或者……
他突然想起当年自己奄奄一息时,瑶瑶出现了,当时他只剩下一口气了,而且浑身是伤,可迷迷糊糊间,一股甘甜的泉水流进了他的口中……
然后他活了,甚至身上的伤痕也不可思议的愈合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云霆霄暗暗震惊,却不想表现出来,他只想搂着周佳瑶,紧紧的,再也不松手。
“瑶瑶……”
周佳瑶心安下来。
两颗彼此信任的心,紧紧的贴在在一起,他们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接下来的两天,云霆霄像是要补偿周佳瑶似的,哪儿也不去,连一些公务都是在小书房里办的。夫妻二人像一对连体婴儿似的,形影不离,让人艳羡不已。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玉葫芦的事情。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云霆霄化身为狼,索求无度,简直想把那本图册上的所有教学内容都演示了一遍。周佳瑶被累坏了,所以云霆霄走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整个人还在昏睡之中。
这也是云霆霄的目的,离别之苦太涩,他不想看到她落泪,更不想让她伤心。
等周佳瑶醒来时,云霆霄已经带着大队人马离开汴京城了。
“世子爷临走时特别交待了,让奴婢们守着夫人,夫人放心吧,等过一段时间,世子爷就回来了!”
周佳瑶呆呆的住在床~上,喃喃道:“快要过年了呢!”
云霆霄走后,那些预料中无聊的日子并没有出现。
一些跳梁小丑,迫不及待的出来挑衅。
最迫不及待的人,当然就属那位冯姑娘了。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冯氏的首肯,这位冯姑娘居然三番五次的想要挑衅周佳瑶。郡主府她进不来,但是她却找了别的途径,只要周佳瑶回国公府,准保就能在园子里犄角旮旯的地方碰到他!
她虽然不敢公然对周佳瑶怎么样,但是癞蛤蟆不咬人它膈应人啊!
周佳瑶不胜其烦,干脆就不出门了。
反正天气也冷的很,她身上慵懒,不想动呢!
腊八的头一天,皇后娘娘给各府女眷们下帖子,周佳瑶代表云国公府,梳了大妆,带着红衣和桃儿,杜嬷嬷进了宫。
皇后娘娘主要还是想主持一场募捐活动。
大灾之年,女人们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打肿脸充胖子,也得捐出一份来。
周佳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针对她。
今儿有资格进宫的,都是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家的女眷,按道理,那素质都应该是一等一的。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想让周佳瑶好过,处处都针对她。
按着国公府如今的位置,周佳瑶捐了五百两的现银,另一副珍珠头面,两对赤金的百花纹镯子。
她捐的这份份额,既不出挑,也不落于人后,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人能挑出她的不是来。
只是,有一位非常面生的夫人却当众问她:“听说世子夫人成亲的时候,是一百二十多台的嫁妆,光是那压箱底的银票就有十几万两之多,您在辽东府还有好几十家挣钱的铺子,是正经的富户,怎么捐得这样少,也太寒酸了吧?”
她的语调又急又快,声音也不小,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朝她看了过来。
周佳瑶暗骂了一声,却笑着给那位夫人见晚辈礼,大方的问道:“恕我眼拙,不知夫人是……”
那夫人清了清喉咙,笑道:“我夫君是国子监少府,姓姜!”
哦!
姜家与马家是姻亲,马氏弟弟马滨的长子,娶了这位姜少府的次女。
“原来是姜夫人!”周佳瑶十分无害的笑笑,突地道:“不知道夫人打哪里听说,我有十几万两银子陪嫁的?我是头一次见夫人,也不记得夫人与我祖母,母亲,有什么交情。”
那姜夫人听了,脸色顿时就得青红交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