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红一听说周小米要给她拿东西,连忙摆手道:“不用,小米,这些东西都精贵着呢!你们留着卖钱,可别给我们胡吃,都糟蹋了。”
周小米一听这话,当下急了,“啥叫糟蹋了?都是自家作坊里出的东西,有啥精贵的?你要是这样,下回再给我送菜我也不要!”
林如红还能斗过周小米?见她真生气了,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跟我见我,不当我是朋友。”周小米把嘴撅起老高!
林如红看着她板着小脸,故意生气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道:“行了行了,你呀,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性。平时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像个大人似的,现在看啊,还是孩子。中,我拿着,别生气啊!”
周小米的脸上这才又见了笑容,真诚的道:“如红姐,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啥菜,这些东西拿回去也能换换口味。都是自家产的,根本不值几个钱,你可别有负担。”
林如红只道:“没有负担,有人让我白吃白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林如红知道周小米是为了她好,不由得再次真诚的跟周小米说了一声谢谢。
“瞧瞧又来了!”周小米拿她没办法,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另外一种默契吧!
周小米喊了丁氏来问她:“夫人睡了?老爷呢?”
丁氏连忙道:“夫人喝了姜汤,发了一些汗,就睡下了。老爷去了作坊。”
周小米点了点头,对丁氏道:“你跟李嫂收拾点腐竹和云丝,再拿一坛子红方装上,给如红姐拿上。”
丁氏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小米,嗯……”
“行了,如红姐,你要是再跟我谢来谢去的,我可真生气了。”
林如红尴尬的笑笑,只得道:“好,我不说了。”
丁氏把东西准备好了,递给了周小米。
周小米接过东西,亲自把林如红送到了门外。
丁氏站在院里,望着林如红的背景愣愣出神。李氏恰巧经过,碰了碰她道:“你干啥呢?发什么愣?”
丁氏只道:“没事,咱家小姐好像就这么一个朋友……”
李氏笑道:“可不是!不过啊,要我说,这村里的小姑娘也没谁能跟咱们家小姐做朋友的,小姐那么聪明,说话办事比大人都强,咋可能随便交朋友呢!以前小姐落魄时交到的朋友,自然不能跟富贵以后扒上来的比,这是情分。”
丁氏若有所思,“也是啊……”
林如红走后,周小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想了很多事。她把林如红说过的话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周大河欠下赌债这事儿不简单。以前大家住在一起,没听说周大河有赌钱的习惯啊!他这个人是懒了点,浑了点,可是他没有耍钱的习惯。再说了,家里的钱都在许氏手里头握着,即便是他和吴氏有几个私房钱,以吴氏的性格,那也得是把这些钱握在自己手里的,怎么可能拿给周大河去赌呢?
他们已经分家两年了,这两年里,或许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意外,或许周大河是慢慢染上恶习的?
周小米不关心周大河的好坏,只怕他染上赌瘾以后会连累自己家,甚至她本就怀疑,这所谓的赌债,会不会根本就是有心人下的一个套。
目的,或许是想针对他们?
而跟周秀混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她心事重重的想着这些杂乱的事情,连晚饭都没有心情准备,吩咐李氏和丁氏二人做了。
李氏张罗着做了几个菜,有酸菜炖血肠,白菜炒木耳,酱大骨头,小炒肉,还有呛拌土豆丝,蒸蛋羹。
李氏的手艺还是不算的,跟着周小米学了一段时间后,做菜的水平上涨了不少,可是跟周小米比起来,仍有一段不小的差距。即便是这样,李氏的手艺也绝对超出了家常菜的范畴,连章楚吃了,也不住的点头,特别是李氏做的那道小炒肉,尽得周小米的真传,吃起来至少有八分像。
一家人吃得都很开心,只有一个人眉头紧锁,闷闷不乐。
这人除了云霆霄,不作第二人想。
青风和青松愁眉苦脸的看着难侍候的大公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的爷呃,这些饭菜已经很好了,虽然不是周姑娘亲手做的,可是味道也不差啊!您老连半生不熟的饭都能咽下去,怎么现在还挑上嘴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主子的心意难测啊,他们还是别劝了,万一这把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可怎么得了?
云霆霄看着眼前的饭菜,毫无胃口,心里反复想着那丫头在闹什么别扭,为什么没亲自下厨呢,到底是不爱做,还是不想做?
云霆霄重重的放下了筷子,他现在真的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他心里头惦记着周小米,莫不是白天来的那人让她受委屈了?不像啊,两人说说笑笑的,临走时她还十分热情的亲自送走了人……
云霆霄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心里却乱了,他知道自己很反常,也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常,更是知道二人之间身份的差距,他不该有那诸多的想法。可是云霆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在周家住着的这段日子,不但没有让他把那个想法掐断,反而燃起了他心底更多的东西。或许因为救命之恩,又或许有些东西,本身就是注定好的。
云霆霄越想越觉得周小米那头出事了,他应该去瞧瞧去。
青松与青风耳语,“瞧见没有,心里头揣着只猫呢!”
青风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暗想着:大公子自幼跟无量真人生活在南边,从小除了学习诗书礼乐,兵法策论,骑射功夫以外,学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处事不惊,稳住自己的一颗心!以前大公子年纪尚幼,做事情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意气用事!可近几年他却是越发的老成稳重,即便是面对家里那几位的时候,也是一副云淡风轻,不咸不淡的模样,让人挑不着一点的错。可眼下公子爷的表现,有点出人意料。
云霆霄似乎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他双目清亮的凝视着窗子,手指来来回回的摩娑着手中茶杯上的花纹。他此时的模样,在外人眼中,似乎也只是有些心不在焉而已。
不过青风和青松二人都是一直追随着他,鞍前马后侍候了他多年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家主子的心乱了呢!
难道说,自家公子真的被周姑娘迷住了?
青风的眉毛微不可见的动了动,的确,十四岁的少年正是青涩懵懂的时候,对感情的事儿一知半解的,遇到可心的姑娘时,倒是会有失魂落魄,牵肠挂肚这些表现的。只是,周姑娘才九岁而已,况且以她的家世,如何能与大公子比肩?
青风微微皱了皱眉,他也急,可是却不能乱说话。公子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事,他认定好的事情,根本不会因为身边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眼下郡主的忌日就要到了,大公子势必是要赶回去的,离开周家以后,也许他就没有现在的这种想法了。
青风冲着青松微微摇了摇头。
青松的表情瞬间就冷静了下来,自家公子对周姑娘着迷一事,他也急,可是他知道青风一向比自己看得透彻,自己想到的问题,他也一定能想到!既然青风让自己稳住,那么里头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所以青松立马就冷静了下来。
云霆霄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只道:“瞧瞧她去。”说着便要起身从炕上下来。
青松一愣,明显就要上前阻止。青风手快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提什么都不合适。那些什么于礼不合的屁话,难道能拦得住公子?
拦不住,就只好随他去了!只希望日后公子离了周家,能把往日的种种忘了,也希望周姑娘是个懂事的,知道点进步。
云霆霄下了炕,穿戴整齐了,便与二人知会一声,道:“你们不用跟着了。”
青风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没有半点意外的道:“是。”
云霆霄似乎很着急,转身就走了,砰的一声带上了门,把青风的那个“是”字隔在了门里。
“这叫什么事儿啊!”估计人走远了,青松才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青风只道:“你呀,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青松赌气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嘟囔道:“你看看公子都什么样了?我还不是怕他的一颗心都扑到周姑娘的身上去?要我说啊,咱们主子就是见过的女人太少了!”自从郡主死了以后,公子爷便跟着真人去了道观里修行,读书,习武,所见之人除了道士就是他们这样的毛头小子!公子爷虽然出身富贵,可是他总共也没在国公府呆几年啊!没见过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所以才会对周姑娘这样的乡下丫头高看一眼。
“别胡说八道,当心公子爷听了罚你。”青风跟青松的想法不一样,他总觉得公子爷对周姑娘的感情不太一般。公子爷是没见过什么大家闺秀,可那能代表什么呢?周姑娘对公子爷可是有救命之恩。
这二人各自叹息了几声,主子的事儿,他们倒是想管,可惜有心无力!只希望公子能早点看清楚事实,迷途知返,别误了大事的好。
云霆霄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两个属下给非议了。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的敲了敲周小米的房门。
周小米正闹心呢,冷不丁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李氏和丁氏来了,随口说了句:“进来。”
云霆霄在门外挑眉,他想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不过他并没有把门关上,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女子的闺房,虽然周小米才九岁,可是该顾及的也得顾及一些。
周小米在桌子前画着什么,一抬头,见到来人是云霆霄时,明显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云霆霄听了这话,恨得直咬牙!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我过来看看你。”
周小米惊恐的抬起了头。
云霆霄一看她的眼神,当时就怒了,她是什么意思?
周小米在想云霆霄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人跟自己一向不对付,哪怕自己救了他的命,他也天天冷着个脸子,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对着林氏和周大海的时候,他就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就变毒舌男!跟哥哥们谈古论今的时候,他是风度翩翩的君子,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做的饭各种挑三捡四!真嫌弃你就别吃,可是每天的饭菜都会被吃光光,盘子和碗干净得简直像是被舔过似的,你说你也好意思?
周小米对云霆霄是半点好感也无,她现在就想知道眼前这个瘟神什么时候会走!
“你这模样,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嘛!”周小米打量了他几眼,便道:“好利索了就走呗,我们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少东家。”最后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云霆霄本来是有几分恼怒的,不知为何见了她这副样子,心情却顿时好了不少。
“怎么,这么快就忍受不了了?”云霆霄似笑非笑,能惹毛这个丫头,还是需要几分本事的。
周小米的话,无疑在宣告着她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丫头聪慧的紧,就算猜不出他的确实身份,也一定能猜到他来历不凡。加上郭路有意无意的渗透,想必她应该能猜出不少来。
“我早就忍受不了了。”周小米咬牙切齿的模样落在某人眼里,俨然可爱到不行,她自己却毫不知情。
这人明明就是郭路的主子,所谓郭路能做主的那引起事,都是要他点头的!可恨他却假装没听懂自己的意思,非要让郭路自己做主解决!吊人胃口,实在是可恨至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