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渊走后,萧靖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得系统聒噪的声音。
“宿主,大事不好……”
“我不听!”不管是何事,他只想休息一会儿。
系统置之不理,急声道:“另一个世界也出问题了,主系统让我们立刻去处理。”
萧靖:“……”
做牛做马都没有这么累吧?
这一次,系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转瞬间,就将他投入到另一世界中。
萧靖一心想吐,浑身都痛得厉害,下肢都麻木了,眼皮似有千斤,费尽力气都睁不开。
他浑浑噩噩,不安地转了转脖子,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却听不清楚。
“江元化……”
萧靖浑身无力,只当他又被江元化带走了,呢喃说:“江元化……”
这时,那人的语调都变了:“江元化是谁?”
系统哇哇大叫,提醒一句:“搞错了,他不是江元化,是第三个世界的主角攻。”
什……什么鬼?
李睿?可……怎么会是他?
顿时,一个不妙的猜想浮现在心头:“系统,该不会……”
“没错,第三个世界也快崩溃了。”
系统心如死灰,它第一次带宿主做任务,就出师不利,到处缝缝补补的,若处理不当,恐怕要回炉重造。
萧靖咬了咬牙,在心里问:“他又怎么了?”
“主角攻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对你悔不当初,对主角受恨之入骨,快要把他折磨死了。”
“啊!!”这么刺激的剧情,当真是合乎逻辑的?
这明明是重生后的剧情,以陆离为视觉,讲述他逆袭之后,被荣宠一生的狗血套路。
偏偏,套路是有了,可狗血过头了吧?
萧靖咽了口唾沫,商量说:“系统,你能不能提交申请,另派其他人来做任务?”
系统也很无奈,“你以为,有人愿意接手这一个个烂摊子?”
“所以,让主角攻受重归于好,我就能走了吧?”
“理论是这样……”
其实,系统心里也有些没底,这三个主角攻太颠覆常理了,别说是崩了剧情,就是做出再过激的行为,都不觉得奇怪。
两人商量几句,都拿不出法子,可有人心急火燎了。
李睿将他拥在怀里,感受着怀中之人的体温,感激道:“太好了,你醒过来了。”
这一年来,他每天都在饱受悔恨的煎熬,常常彻夜未眠,一闭上眼,就是萧靖跳下高台的那一幕。
那鲜红的血液,仿佛烙在他的眼底,每每一闭眼,就会被惊醒。
他伤的太重,一度没了气息,若不是鬼医以上古蛊物吊住他的命,再以天材地宝养气,怕早已魂归故里。
李睿怕了,一有空就来陪着他,不时探他的气息,生怕一不留神,就永远失去了这只真凰。
不久前,李睿也是如往常一样,静静地看着他。
幸好,这一年来,他以积累功德为动机,乐善好施,终于让天神眷顾。
李睿心潮澎湃,紧紧拥着他,不停说:“你太狠心了,怎么能睡了这么久,徒留我焦急,夜不能寐。”
他的力气,让萧靖感到不适,骨头都在作痛,不由得一声。
李睿松开,慌张问:“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萧靖痛呼一声,睁开了迷蒙的双眸。
影子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只一眼,他顿住了,迷茫问:“系统,他是谁?”
“嗯?”系统以为他在搞怪,没好气道:“别闹,他就是第三个世界的主角攻。”
“第三个世界……”萧靖定睛一瞧,依旧是一张模糊的脸:“完了,我不认识他。”
记忆中,他确实经历了三个书中世界,可眼前的男人很陌生,连声音也是。
系统愣住了,惊呼:“你眼神不好使了?”
从那么高的城墙上跳下,若伤到脑袋,脑部有淤血,可能会暂时性失明的。
萧靖意识涣散,慢慢地环顾一圈,见周围之人皆面目不清,唯有凭服饰辨认身份。
一转头,主角攻仍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比鬼怪还渗人。
李睿叫他不说话,猛地俯下身来,柔声问:“你怎么了?”
萧靖瞪大双眸,看着这张蓦然放大的糊脸,惊骇道:“走开!”
心在狂跳,堪比见了鬼,萧靖用被子蒙过头,慌张喊:“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李睿心头一沉,心上人好不容易苏醒,却说不认识自己了?
一时间,侍女们颇为意外,小声议论着。
忽然,男人强势拉下被子,捧着他的脸,沉声道:“你看清楚,我是李睿!”
眯了眯眼,萧靖万分震惊,他看不清楚众人的脸了,连他们的声音都一样一样,根本无从辨认。
李睿火急火燎,大喝:“鬼医,你快过来瞧瞧!”
一胡须花白的老者急身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颅,又仔细把脉,沉吟片刻,猜测道:“小侯爷从高处落下,或许摔伤了头,认不清人了。”
这伤势着实古怪,他只在野史中见过,原以为是一出笑谈,不料确有其事,一时间,难以着手啊。
“不管如何,把人治好!”李睿脸色铁青,只觉得快疯了。
鬼医无从下手,唯有说:“我得查查医书。”
李睿气急败坏,大吼:“那你还不快去!”
老者躬身告退。
一时间,侍女们噤若寒蝉,恨不得钻进洞里,唯恐被王爷的怒火波及,遭到无妄之灾。
公孙明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莫见怪,小侯爷昏迷许久,可能是一时睡昏了头罢。”
申淮见状,也安抚道:“王爷,普天之下就没有鬼医治不好的病,您但请放心。”
“放心?”李睿怒火不减,只觉得头都痛了:“你们让本王如何放心,他都认不清人了!”
若身体还有别的隐疾,让他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太大,让怀中人不禁抖了抖。
萧靖微微睁眼,挣脱他的怀抱后,神情不虞:“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李睿如坠冰窟,浑身冷的可怕,“我……我是李睿啊,你不记得了?”
“李睿?”萧靖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睿王殿下,久仰大名。”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眼神中的茫然不似作假,眼波宛若群星流转,本就美艳不可方物的小脸,更加动人了,如雨后桃蕊,美得羞涩又娇艳,惹人喜爱。
这般惊人的美色,本就属于他。可如今,李睿却不淡定了。
他心慌意乱,握住他的手腕,急声问:“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萧靖疼得直发抖,勾人的眼角染上潋滟的泪雾,不安说:“好疼,你放开我。”
申淮心痛不已,躬身道:“王爷,小……”
“都出去!”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魄。
公孙明和申淮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娇弱美人儿,掩下心疼,齐齐告退了。
他们走后,侍女们也一涌而出。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男人的气势太骇人,萧靖茫然不知所措,就要下床:“睿王殿下,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你我已成婚,这里就是你的家。”
萧靖一听,顿时笑了:“这不可能!”
李睿心头一跳:“为何不可能?”
指了指他,萧靖捂嘴轻笑:“京城中,谁人不知睿王与陆公子情投意合,早已互许终生,有我什么事?”
言罢,他转脖子看了一圈:“对了,陆公子呢?”
“啊,我不该多问的。”萧靖羞涩一笑,眼底流露出浅浅的羡慕,明明不吵不闹,却让李睿遍体生凉。
岂会如此?
这段时间,李睿常常夜不能寐,睁着眼睛在想,倘若他醒来,会哭闹、会大发脾气,还是对他心如死灰?
李睿想到了种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料到,他竟会忘了自己,以最淡然、又最有力的行径,将这颗心摔个粉碎。
顷刻间,李睿浑身冰冷,在极度的恐惧下,后背紧绷,似在死死忍耐,若一放松,怕被悔恨击败。
“你……”
李睿神色悲痛,宁可他打骂自己,也不愿在他冷漠的眼神中溺亡。
“靖儿,我们不是陌生人,是一生一世的眷侣。”
萧靖一听,险些吐了,离得更远了些,忍不住道:“王爷,你别唤我靖儿,这……于礼不合。”
或者说,他们素未相识,这样的称呼太亲密,不合适呢。
“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
萧靖颇为惊诧,狐疑道:“不会吧,我听闻,你一直喊陆离为离儿的。”可没有这么喊过他。
“更何况,以我们浅薄的情分,当保持距离。”
萧靖的冷漠,刺痛了李睿的双眸,他喉头一哽,想解释,又言语苍白。
说到底,他们终究错过了一段日子。
笑了笑,李睿悄悄握住他的小手,讨好说:“事情并非这样的。”
萧靖垂眸不语,一把抽出手,不愿听他说话。
垂眸间,少年美得不可方物,或蹙眉,或冷眼,皆动人无比,他受尽天神宠爱,将他的一颦一笑都雕刻得举世无双。
他的美,冠绝古今,哪怕瞥见一眼,此生无憾矣。
李睿多庆幸,这样的人儿,是心系于他的。
如今……也不能生变!
可惜啊,他昏睡太久,身体虚弱至极,虽醒了,脸色却异常苍白,不时喘息,好似下一刻就会再度昏迷,脆弱得令人心疼。
李睿想了想,将真相一一告知。
言罢,李睿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讨好说:“我所言,太匪夷所思,若你不信,可当面质问陆离,这一切,都是他在从中搞鬼。”
萧靖眼神凉薄,冷冷说:“就算你并非说谎,可上辈子已过去,这辈子,你敢说从未对陆离心动?”
他一针见血,刺破了李睿苦苦维持的笑容。
往事不可追,苦痛却如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头,触之必痛。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李睿欲言又止,在他的指责中,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悔恨,如潮水奔腾,将他瞬间吞没了。
“我……我以……”
李睿吞吞吐吐,一贯强悍霸道的他,在心上人的漠视中,心很痛。
然而,痛苦都是自找的。
李睿笑得比哭还难看,握住他的手腕,说什么也不愿松开,怕失去他的慌张,必死亡还可怕。
“靖……”话说到嘴边,李睿苦涩一笑,轻声说:“小侯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萧靖打断他的话,神色厌烦:“你与陆离一事,难不成是谣传?”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若有冒犯,还请睿王见谅。”
“不过,我好歹也是忠勇府的小侯爷,不是一只任你挑逗的小鸡小鸭,更不会听你三言两语,就昏了头。”
“人死复生,或前生今世的谬言,休要再提,我不想被有心人听到,污蔑为害人精怪。”
“睿王殿下,你的脸色很差,若不舒服,当好好歇着,莫以怪力乱神。”
李睿心乱如麻,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脸色极其难看:“不……不是的……”
他并未说谎,是一时被蒙骗,才会识人不清。
对陆离,更多是宠溺,无关情情爱爱,只是心疼他的出身和遭遇,又曾被他所救,种种感情交织下,才被蒙蔽了心。
李睿悔不当初,在他厌烦的眼神下,看不到半点爱意,竟觉得生不如死。
曾经,他也是用这种厌烦的眼神看待萧靖;如今,萧靖又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少年的厌恶如一把利刃,深深扎在心头,心疼得难以喘息。
这些年来,每当萧靖靠近时,他都心生厌恶,不时以言语嘲讽,不曾露出一丝笑容。
自己如此狠心,一次次伤透了他的心,可萧靖都默默承受了,仍笑着靠过来,费尽心思讨好,虽不得回报,仍无怨无悔。
李睿无法估量,他露出过多少次厌恶的神情,说过多少句伤人的话。
如今,报应不爽。
他才听到一句凉薄的话,就遍体生凉,心乱到了极点,仿佛一直大鼓在咚咚作响,扰得人不得安生。
这种痛入骨髓,不能缓解就辗转反侧的折磨,令人生畏。
李睿喉头一紧,不管不顾地将他拥在怀里,呢喃说:“对不起,对不起……”
萧靖奋力挣扎,觉得莫名其妙:“王爷,你为何跟我道歉?”
“我……”李睿神情悲痛,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曾深深伤害了你。”
“不会吧?”萧靖笑了笑,不以为意道:“王爷,你怕是多想了,我们素昧平生,岂会结怨?”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我的头很痛,有些事记不得了,若你真的对不起我,也不必介怀,我不在意了。”
不在意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足以令他痛如万箭穿心。
李睿心乱如麻,指尖竟止不住地发抖:“你……不在意了?”
萧靖浅笑嫣然,一派淡然:“这辈子,我真不认识你!若有上辈子,是仇是怨,都一笑而过吧,不必在意了。”
李睿怔住了,如五雷轰顶,思绪一片混乱,昔日的雄风化成飞灰,一颗心七上八下,几度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王爷,你没事吧?”
李睿恍恍惚惚,转身就走,似落荒而逃,险些撞上了桌角。
他走后,屋里重归平静。
系统傻眼了,迷茫问:“宿主,你真失忆了?”
“真的。”
系统:“……”信他个鬼!
日升日落,大地几度轮回。
一连几天,萧靖都窝在屋子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喝下的药都吐了出来,身子愈发消瘦。
显然,他虽然侥幸活命,可内伤未愈,如光线微弱的烛火,一旦熄灭,将无力回天。
旭日初升,风光正好。
绿竹推门而进,一边伺候更衣,一边说:“小侯爷,花开了,你要出去走走吗?”
“不好吧。”
走路,哪有躺着舒服?
绿竹见他懒洋洋的,整日窝着不出去,当即说尽好话,半拖半拽地拉他出门。
花园中,假山林立,花团锦簇,来往的下人们每每见到他,都惊为天人,走不动路。
不多时,花园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下人,他们两眼放光,窃窃私语。
“他是小侯爷?”
“听说,小侯爷容颜丑陋,可……这这这……”
“传闻误人啊,这世上,还有比小侯爷更美的人吗?”
“小侯爷若早以真容示人,哪还有陆公子的事儿。”
“嘘!你疯了,那一位也敢提?”
“不敢不敢……”
忽然,一道冷硬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议论什么?”
下人们吓了一跳,惶恐道:“公孙先生,您来了。”
公孙明扫过一眼,冷冷说:“管好你们的嘴!”
挥了挥手,下人们一哄而散。
花丛中,那一抹身影缓缓转身,澄澈的眼眸一片茫然。
萧靖眨眨眼,依旧看不清别人的面目,茫然问:“你是谁?”
“见过小侯爷,吾乃公孙明,王府中的一名幕僚。”
“哦……”萧靖拉长声调,干脆利落道:“不认识。”
公孙明顿时笑了,总觉得他失忆后,带着天真的稚气,难得可贵,又夺人眼球。
“久仰小侯爷的美名,今日一见,实属三生有幸。”
“美名?怕不是臭名远扬吧?”
萧靖容貌昳丽,冰肌玉骨,倾尽笔墨都难以描述他的美,浅笑时,眼波潋滟,纯情又动人,似花中仙子。
他笑靥如花,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公孙明看直了眼,傻乎乎地跟着笑。
“你笑什么?”
“你笑,我就笑。”公孙明眉眼深情,似情人间的调情。
萧靖撇撇嘴,嘟囔道:“谁爱笑谁笑。”
言罢,转身就走。
公孙明慌了,立刻跟上去,说尽讨喜话,都快将他捧到天上。
甚至,他摘下最艳丽的一朵花,含糊不清说:“这花……真美。”
可再美,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萧靖看了看花,又看向他的脸,猛地凑近,几近贴着他的鼻尖。
幽香袭人,公孙明瞳孔放大,身躯骤然紧绷,心隐隐期待。
“可惜啊,还是看不清……”
若能看清,萧靖很好奇,他是以什么表情在说些腻人情话的?
“听闻,公孙先生学富五车,一挥笔即成文章,可……”
形容花美时,用词真朴素啊。
公孙明红了脸,快速移开视线,又贪恋般多看了他几眼,心怦怦直跳,支支吾吾说:“你……说得对……”
只要是他说的,都对。
萧靖挑起眉头,又凑近了些,“你真是公孙先生?”该不会,是在糊弄他吧?
言罢,萧靖上下打量他的穿着,却依旧一头雾水。
怪只怪,他不仅看不清脸了,连声音都无从辨别,很容易被人欺瞒。
公孙明心头一跳,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急声道:“你摸摸我的眉眼,记住后,就不会认错人了。”
所言有理!
萧靖不客气,摸了摸他的五官,大致有了了解,“行吧。”
滑嫩的小手放下后,公孙明隐隐有些失望,想再亲近,却找不到由头。
他的手里仍捏着花,怕是没机会再送出去了,不禁往身后藏了藏。
萧靖瞧见后,心里有几分尴尬,想了想,取下腰间的玉佩,难为情道:“下一次,若你亮出这枚玉佩,我定不会认错人了。”
公孙明欣喜万分,飘飘然,仿佛飞上云端,系上玉佩后,一再保证:“我定日日佩戴!”
也……不必如此……
萧靖欲言又止,很想说,那只是一枚平平无奇的玉佩,放着就好,不必日日佩戴。
然而,对方如此珍惜,不时看几眼,也不好多说。
两人相顾无言,气息渐渐暧昧。
公孙明:“小侯爷……”
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神色凛然,纷纷转过身。
公孙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动动嘴皮子:“是王爷。”
萧靖了然,莫名的心虚感在作祟。
无意碰到他的指尖,公孙明愣了,蹙眉问:“你的手很冷,不舒服吗?”
“啊……”萧靖愣住,摸了摸鼻子:“心慌慌的。”
“别怕。”公孙明挨近了一些,若有似无地挡在他的身前。
一时间,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像情人间的厮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李睿脸色都变了,种种猜测在心头交织,视线往下,见公孙明的腰间系着一眼熟的玉佩,顿时勃然大怒,脖子暴起青筋,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发脾气。
公孙明暗道倒霉,在他的注视下,愣是没辩解半句。
有时候,男人间不必多说,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心思。
李睿气笑了,他的幕僚真是好样的,竟在眼皮底下,对小侯爷献媚,真当他眼瞎了?
看样子,他们聊的还挺好,说了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李睿不愿承认,他从未见过萧靖笑得那般灿烂,如水中花,清纯又动人,本能撩拨男人的占有欲。
别说是公孙明,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人能抵挡他的魅力。
或者说,只要他有心勾引人,连天神都能沦陷。
可惜啊,这样的美人儿是他的!
上辈子,两人是神仙眷侣;这辈子,也能再续前缘!
李睿不怀疑,若有人挡路,他会亲自赶尽杀绝,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得意幕僚。
李睿的杀意如有实质,侍卫们噤若寒蝉,就连陪伴在侧的幕僚都低下头,不敢多看小侯爷一眼。
早前听闻,小侯爷非但不丑,还容颜绝美,令王爷倾心不已,如今看来,何止是倾情,简直是爱到疯魔了。
想到王爷的疯狂行径,幕僚们汗毛直竖,只觉得,小侯爷最好未变心,否则要变天了。
这时,有大胆的幕僚悄悄朝公孙明使眼色,示意他及时认错。
然而,公孙明视若无睹,仍是云淡风轻的潇洒做派,不显心虚:“见过王爷。”
李睿眸色很冷,若小侯爷不在,怕早已发狂了,“公孙,你在干什么?”
公孙明笑了笑,拱手道:“天气正好,我随意走走,恰巧遇到了小侯爷。”
“呵,恰巧?”
王府这么大,他偏偏走到了这里?
公孙明面色不显,“正是,巧合罢了。”
呵,好好,好极了!
敢在他面前一本正经说胡话的,除了这个人,没有第二个了。这时,萧靖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悄声问: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看不清表情,也辨不清声音,总归是造成了困扰。
公孙明微微侧头,安抚道:“不怕,他不会吼你的。”
毕竟,王爷爱他所狂,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哪里舍得责备呢。
那双眼眸中的占有欲,似熊熊烈火,将所有觊觎小侯爷的人,都能焚烧殆尽。
这时,萧靖走出几步,神色怏怏:“我头晕,先回去了。”
李睿一听,哪还有折腾公孙明的心思,立刻朝他招招手:“过来,我送你回去。”
走近后,李睿牵住他的手,竟没被甩开,不禁喜上眉梢,恨不得昭告天下——这个人,是他的!
走着走着,萧靖回过头,朝公孙明挤眉弄眼,摆了摆手,让他快些回去。
公孙明心头温热,也朝他摆手。
李睿心有所感,更用力握住他的手,柔声问:“你身子不适,要不要抱你回去?”
“不必了,”萧靖放开他的手,扶着额头说:“我的头又不晕了,还是自己回去吧。”
刹那间,李睿变了脸色,一只大手想去抓他,又死死忍住。
他的脸色太骇人,绿竹打量一眼,吓得心发慌,又听到一道声音说:“绿竹,我们走吧。”
“是!”绿竹很紧张,走路的姿势有几分怪异。
虽未抬头,可他心知,王爷正看着他们,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呢。
这一段路,走得煎熬。
回到院子后,绿竹偷偷回头看,见没人跟着,这才松了口气:“小侯爷,你刚才吓死人了。”
萧靖也不由得抱怨一句:“我都说不出门的……”
当一条咸鱼,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该珍惜啊。
有了理由后,萧靖又躺在床上,总觉得更冷了,盖了两条棉被,仍身体冰冷。
绿竹关上门窗,“快下雨了。”
最近,天气多变,一会儿阳光明媚,一会儿风雨飘摇,一晚还下起了冰雹。
这种种怪异的天气,自然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有人说,天降异端,是妖邪祸国之兆!
无端端的,哪来的妖邪,除了……
一晚过后,小侯爷是亡国祸水,当以身祭天的谣言四起,百姓们议论纷纷,更有流浪儿在四处散播童谣,中伤睿王府。
李睿气极,以雷霆手段抓拿惹是生非者,当众处以极刑,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
那段时日,百姓们人人自危,大白天都闭紧门户,唯恐被抓拿,恐慌的情绪弥漫在京城的上空。
一连五日,血染京城,哀嚎声遍野,人们战战兢兢,对势力滔天的睿王怕极。
也在这时,各方势力才发现,王宫已在睿王的掌控之中,出了这么的事,竟无动于衷。
说起来,在那一件事之后,大王就有名无实了吧。
忽然,绿竹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他真是疯了,才会想起那一件事,这可是睿王的逆鳞,触之必死。
绿竹心慌慌的,一转眼,见小侯爷已睡下,不由得放缓脚步,悄悄退了出去。
屋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萧靖睡得很甜,梦中,听到若有似无的惨叫声。
忽然,他坐起身,探头看了看,已夜幕沉沉。
这时,又一声惨叫划破雨夜。
萧靖皱了皱眉,披上外袍,往门外走去。
一路上,嫌少见人,他专挑小路走,来到了一处院子外。
这里……
很是眼熟呢。
系统:“别想了,这里是主角受的住处。”
“啊……”
萧靖恍然大悟,难不成,那惨叫声也是陆离发出来的?
摸进院子,四周一片昏暗,唯有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火光跳动,随时会熄灭。
“啊啊啊……”
又一声惨叫传来。
萧靖提着心,小心推开门,只一眼,差点就吐了。
门外,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被绑在地上,他神色扭曲,不时发出刺耳的惨叫声,似是遭受极大的痛楚。
定睛一瞧,他身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蛊物,如蝎子、蜈蚣等。
地上,更是堆满了密密麻麻的蛊物,它们在互相撕咬,从地上,斗到陆离的身上。
此时,陆离浑身是血,一张脸被咬得血肉模糊,在剧痛中,无法逃脱,发出阵阵惨叫声。
忽然,他看到了萧靖!
陆离拼命挣扎,撕心裂肺地喊:“小侯爷,求你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嫉妒你,抢走你的一切,还命人去暗杀你。”
“我不是人,我狼心狗肺,我真的错了!”
“小侯爷,求你开恩啊,放我一马吧!”
“啊啊啊……我好痛,好痛啊……”
萧靖骇然失色,整个人僵在门外,看着他的惨状,如坠冰窟,连血液都是冷的。
不用说,下令之人是李睿吧,他……真可怕!
陆离等了等,仍不见他进来,不禁发疯了,癫狂喊:“你见死不救,你不是人!”
“萧靖,你神气什么,王爷爱你又如何,他不是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啊哈哈哈……你真可怜啊,被一个疯子盯上了,还沾沾自喜吧?”
“王爷……王爷他疯了!”
在他觉醒上辈子的记忆,在萧靖跳下城墙后,就疯了。
为了报复,为了救活一个濒死之人,他罔顾天理,妄图从阎王手中抢人。
李睿曾言,小侯爷有多痛苦,就百倍奉还,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离想,这半年来,他确实生不如死,心智愈发扭曲。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这个夺尽天地宠爱的人!
“啊哈哈哈……”
“小侯爷,我该死,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看看我,活得像一条狗,可李王,比我更饱受折磨呢。”
“可惜啊,你没见到大王,否则会吓疯吧。”
“嘻嘻……咦哈哈哈……哈哈……”
门外,风雨大作;门内,恍若人间炼狱,充斥着癫狂大笑声。
萧靖心头一跳,呢喃说:“系统,这个世界还怎么挽回?”
都这样了,主角攻受还能破镜重圆?
系统也吓到了,恍恍惚惚说:“你……尽力而为……”
谁也没想到,主角攻会这么狠,对陆离如此之恨。
说来,若不是陆离从中作梗,他们也不会错过了一世,李睿每每想到此事,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恍惚间,一只大手盖在萧靖的双眼上。
“啊!”一声惊叫,他吓得跳起。
“别怕,是本王。”
李睿将他拥在怀里,斜眼扫过,绿竹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自扇巴掌,怎么就睡着了?
萧靖心绪难安,猛地推开他,朝雨中飞奔而去。
雨水拍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愈发浇灭心中的惶恐。
李睿立刻去追,“别跑,小心路滑!”
很快,他钳住了一只手臂,却被狠狠地甩开。
“别碰我!”萧靖大吼,胡乱抹了把雨水,沉声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言罢,他转身就跑。
绿竹小跑而来,慌乱道:“王……王爷……”
李睿目不斜视,冷冷说:“再有下次,你会死。”
绿竹瞪大双眸,畏惧男人的雄风:“是,小的知错了。”
狂风骤雨,扰乱人心。
很快,萧靖回到了院子里,紧紧反锁房门,谁敲也不开。
惊雷落下,雨中闪过一道人影,若隐若现,不动时恍若泥塑。
萧靖大口喘气,淋雨后,只觉得浑身冰冷,发梢竟结起了寒霜。
蛊物发作了!
窝在桌角下,萧靖蜷缩着身子,只觉得全身麻木,意识都快模糊不清了。
冷,很冷……
在彻骨的寒冷中,他仿佛快死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闷声。
探头一瞧,那道人影已然倒在了雨中。
【警告!经检测,主角攻有性命之危,请及时处理,请及时处理!】
系统着急忙慌,“主角攻似乎犯病了,怎么办啊?”
“由他死?”
系统:“……”你在说什么?
萧靖叹了口气,只觉得更冷了:“我自身难保,别指望了。”
“给你开个金手指?”
萧靖满头黑线,刚想吐槽,身体还是冷冰冰的,却好受多了。
怕他讲条件,系统连连催促:“你快去吧!”
这系统……真不是人……
推开门,李睿倒在大雨中,紧紧蜷缩着身子,似冷得快死了。
烛光跳出屋外,洒在男人的侧脸上。
李睿微微抬头,见心上人正看着他,立刻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虚弱道:“外面风大雨大,你怎么出来了?”
萧靖默然不语。
“你……可是不舒服?”李睿的脸色极其难看,微微佝偻着身躯,不时抖动着,似心脏很痛。
忽然,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
萧靖眉头紧皱,寒声问:“你中了阴阳蛊?”
当日,为了解陆离身上的蛊物,李睿不惜以他试蛊,亲自种下了阴阳蛊。
中蛊者,心脏被蛊物所侵,常饱受钻心之痛。
他的症状,又不仅如此,或者……还不止一种蛊物?
就在他思索之际,李睿如遭雷劈,愣愣问:“你如何知道阴阳蛊的?”
他明明失忆了,下人们被严令禁止,也不敢提这事的。
那么……他如何得知?
刹那间,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李睿看着他,等待一个解释。
偏偏,萧靖一言不发。
一时间,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互相僵持着。
最终,李睿率先败下阵来,他笑容苦涩,难以置信问:“你没失忆?”
萧靖仍不言不语,只冷冷看着他。
冰冷无情的眼神,彻底刺痛了男人的心。
李睿踉跄几步,大吼问:“你没有失忆,是不是?”
“是。”
这一刻,李睿所有的骄傲都崩溃了,他神思恍惚,呢喃问:“为什么?”
萧靖笑了,淡淡说:“还能为什么……”
“别!你别说!”在最后关头,男人打断了他的话。
不料,他不敢听,萧靖却非要说:“因为,我恨你啊。”
轰隆——
雷声震天,大地都为之颤抖。
李睿万念俱灰,精气神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光了。
心很痛,痛得难以喘息,似被一把利刃扎在心头,还狠狠转了一圈。
他……说什么?
李睿身形摇晃,尝到了悲痛欲绝的滋味。
“不……不要恨本王,不要……”
又一道惊雷劈下,系统的声音听不真切:“宿主,先别管这里,别的世界又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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