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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姻缘结04修(1 / 1)

池小荷的失踪,在谢吉祥的意料之外,却也在她推论之中。

根据祝府几人的描述,她有八成把握长干里的死者就是池小荷,但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是不能下定论的。

现在听到应该在祝府的池小荷不见了,谢吉祥才笃定死者就是池小荷。

然而,谢吉祥和赵瑞这两个外人还来不及惊讶,倒是祝婵娟猛地站起身来:“她怎么可能不见了?不是把她好好锁在柴房中吗?”

因为池小荷可能是害死祝大少爷的真凶,而祝府又忙着办丧事,一时半会儿没工夫处理她,把她锁在柴房是很合理的。

但一个孤身柔弱的女子是怎么从上锁的柴房里跑出来的?

祝婵娟的目光落在跟在丫鬟身后的两个小厮身上,表情略有些狰狞:“是不是你们两个,被那贱人蛊惑放了她?”

祝婵娟的表情太吓人了,那两个小厮吓得腿上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没有,我们怎么可能放了她,真的没有,请大小姐饶命。”

俩小厮一个吓得说不出话,一个语无伦次,依谢吉祥来看,他们不可能有那个胆子放过池小荷。

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放过她,放了根本没有好处。

不过祝大小姐的表现,确实出乎谢吉祥的意料。

她太凶狠和急迫了,对于池小荷,她有着莫大的仇恨,这种仇恨,在谢吉祥看来已经让外人觉得不适和诡异。

果然,在谢吉祥下意识往祝大小姐脸上看过去的时候,柳夫人突然开了口:“婵娟。”

单凭这一声呼唤,祝婵娟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瞬没了声响。

柳夫人叹了口气,她柔声问:“红儿,你说一下到底如何?”

丫鬟红儿冲柳夫人福了福,迅速道:“回禀夫人,池姨娘昨日确实是被关进柴房的,当时柴房还上了锁,此事大小姐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只是……”

红儿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害怕,声音略有些低:“只是池姨娘好像会开锁……柴房的门锁不是富贵他们打开的,而是被人透过柴房的窗户,一点一点撬开的,刚刚奴婢发现,那把锁已经坏了,无法再用。”

谢吉祥抬眼看向赵瑞,却见赵瑞似乎正漫不经心发呆。

似乎感受到了谢吉祥的目光,赵瑞收回目光,对谢吉祥微微颔首。

谢吉祥便没有开口。

等那个叫红儿的丫头说完,柳夫人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但她却不像祝大小姐那样大发雷霆,只是对赵瑞道:“大人,您看……”

人已经失踪了,他们家又忙着办丧事,对池小荷到底去了哪里完全不知,若是赵瑞他们还赖着不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赵瑞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若硬要说,只能说他眼中有些冰冷和严肃,让人不敢直视。

他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度,即便是见惯了达官显贵的祝大小姐,也是有些害怕的。

赵瑞坐直身体,右手在椅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咚。

“也就是说,本官大清早赶来贵府,要寻的关键证人没有寻到,人在贵府失踪了?”

跟刚才的“客气”不同,现在的赵瑞,说话时一点不给祝家脸面了。

官是官,民是民,赵瑞一开始没有发难,只是想以最简单的方式完成差事,但他也没有料到,祝家会有这个“意外”。

在柳夫人看来,赵瑞如此行事,是理所应当的。

她微微一顿,忙道:“还请大人勿要见怪,此事真的是意外,若是池氏真的犯了大罪,我们祝家其实乐见她伏法,绝对不会包庇这样一个人。”

她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之意:“大人,我们祝家也需要寻她回来,把外子之事料理清楚,这几日若是有线索,一定派人去通传大人,如何?”

如此行事,就很有诚意了。

赵瑞知道现在的祝家不会再有更多线索,便果断起身,一边对谢吉祥挥手,一边往外走。

“大理寺,皋陶司,本官姓赵。”

赵?

柳夫人目光一闪,看他这就要走到门口,连忙叫红儿过来搀扶她起身,快步跟在赵瑞身后。

“大人慢走。”

赵瑞听到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脚步:“柳夫人,本官想再问一句,刚刚贵府所说如夫人有外心一事,她的这个外心是谁?”

柳夫人刚忙着赶上来,没听清她的话,倒是祝婵娟突然道:“具体到底是谁,我们府中也无人得知,只是有下人看到她经常出入长干里,跟一个男人见面,因离得太远,不知其姓名。”

长干里?

赵瑞回头冷冷看了一眼祝婵娟,转身大踏步离开。

谢吉祥一开始还想跟上去,刚迈开脚步,就感到身边祝婵娟被赵瑞吓着,脸色越发难看。

她本就为兄长哭灵一夜,此时眼皮浮肿,脸色苍白,再加上官府突然上门,池小荷又撬锁窜逃,那就更是心绪浮动,气血翻涌。

谢吉祥心中一动,略带歉意地看着祝婵娟:“还请大小姐见谅,我们大人……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不是针对你个人。”

祝婵娟看她脸蛋圆圆,眼中满满都是歉意和诚恳,也渐渐没那么生气了。

“我也不是特别生气,是真的不知道池小荷跑去哪里了。”祝婵娟叹了口气。

“她来我们家,嫂嫂为了哥哥能有个子嗣,一直好吃好喝供着她,对她别提多客气了,可谁知道她竟不知好歹,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谢吉祥跟着她感叹:“或许这位如夫人,同祝家不是很合适吧。”

祝婵娟冷哼一声:“什么不合适,若不是哥哥摔伤了,她哪里有这等好命能给哥哥做妾。”

似乎察觉到祝婵娟越说越多,柳夫人转过身来,冲祝婵娟伸出手:“婵娟,大人们要回去当差,便不要再耽误大人时间了,咱们还是去陪你哥哥吧。”

一听要陪哥哥,祝婵娟便不再跟谢吉祥抱怨,她冲谢吉祥摆摆手,目送她跟着赵瑞离开祝府,这才回到灵堂。

另一边,谢吉祥跟赵瑞一起出了祝家,赵瑞脸上的表情略微松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严肃。

守在门口的校尉们跟上两人,一路沉默从雨花巷出来,赵瑞才看了一眼苏晨。

苏晨显然是刚赶回来的。

从赵瑞跟谢吉祥两人进入祝府,又从祝府出来,中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足够一个前仪鸾卫彻查一家人的底细。

苏晨先问:“大人,回寺里?”

赵瑞没有立即回答,却是转身问谢吉祥:“巷子里还有什么可查的?”

谢吉祥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她如此说着,又道:“不过长干里肯定有人认识死者,既然祝府现在认定死者是自己窜逃出去,那么就不能让祝家的人来认尸,最好的结果,就是寻找到死者的亲朋好友,请这些人来认尸,先确定死者身份再说其他。”

赵瑞道:“好。”

如此确定之后,赵瑞就跟谢吉祥一起坐上马车,苏晨也跟着上来禀报案情。

“若非今日办丧事,否则咱们还真的不会去查祝家,”苏晨道,“他们家在雨花巷相当低调,因着其家中主母早亡,他们家便很少出来应酬,一家人都不怎么张扬。”

赵瑞点点头,从马车的矮柜里取出干净帕子,先仔仔细细擦干净手,然后才取出茶壶跟茶杯,给自己跟谢吉祥一人倒了一杯碧螺春。

谢吉祥:“……你还是这么讲究。”

赵瑞道:“为何不讲究?”

谢吉祥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赵世子这里的茶都是陛下恩赏下来的御供,从来没有凡物。

在碧螺春悠然的香气中,苏晨平淡的声音继续响起:“祝家是以砚台起家的,早年只做徽砚生意,后来可能觉得品类太单一,才又开始做笔墨的买卖,从当今家主祝凤仪接手生意之后,祝家可谓是蒸蒸日上,在整个大齐华北都有分店,许多书生学子每逢大考,都要在他家的铺子选纸笔,在学子中他们家的口碑是极好的。”

做笔墨生意的人家,低调一些,和气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赵瑞浅浅喝了口茶:“你说他们家的家主叫祝凤仪?”

苏晨点头:“是,祝凤仪是永安三十一年生人,至今刚刚三十八岁,还未到不惑之年。”

赵瑞垂下眼眸,思索片刻道:“他有个雅号叫清风先生,一手墨竹画得极好,人称燕京竹君子,就连陛下的三勤斋里,也收了一幅他的墨宝。”

怪不得在文人墨客里口碑极好,既然陛下都能收藏其墨宝,显然水平不一般。

如此听来,这位祝凤仪祝家主很有些风采。

谢吉祥道:“刚刚瞧见其儿媳柳夫人也有二十多的年岁,我以为这位家主怎么也得有四十几许了。”

仪鸾卫的卷宗,有时候很奇怪,不该记录的偏偏记录一大堆,他们想要知道的,却往往都没有。

就比如祝家这陈芝麻烂谷子的家事,仪鸾卫的卷宗居然记载了。

苏晨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说:“其实……这位祝家主十五就成婚了,当时他母亲重病,病中唯一的心愿便是看到他娶妻生子,因此祝家便求了跟祝凤仪早就定了亲的郝家,趁着祝凤仪母亲还未过世,便把郝家大小姐娶进了门。”

也就是说,祝凤仪十五就当爹了。

谢吉祥道:“看祝家大小姐的年纪,大抵在祝凤仪出孝之后,其夫人才再度有孕。”

这就说得通了。

谢吉祥顿了顿,突然道:“刚刚在祝家,没有任何人说这位主母的事,她如何了?”

苏晨顿了顿,神情微变:“听闻这位郝夫人是连夜急病走的,前一日还同闺蜜去踏青,第二日便急病而亡,具体到底是什么病,祝家至今都没有说。”

谢吉祥惊讶抬起头,看向赵瑞:“怎么这祝家的主母,不是年纪轻轻守寡,就是盛年而亡。”

赵瑞淡淡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

苏晨道:“此事祝家讳莫如深,死活不肯对人透露,因此仪鸾司的卷宗就只记录了这一句话,至于刚刚谢推官所说的这位池姨娘,卷宗里根本就没有记载。”

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仪鸾司吃饱了撑的天天盯着跟着,卷宗所记录的内容,都是几年前的事,近年的消息都是没有的。

赵瑞道:“祝家这条线不要断,派人单独追查,此外,刚刚祝家透露,池小荷在长干里有熟人,让人挨家挨户拿着池小荷的画像询问,务必把人找出来。”

苏晨道:“是!”

赵瑞又道:“去请白图到皋陶司,他或许知道别的线索。”

谢吉祥看他微皱着眉头,显得略有些不愉,不由道:“办案就是如此,不能跟上次一样当日就能破案,我们还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吧。”

这也是父亲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现在反倒是她来安慰他了。

断案是不能急的,有时候需要经年的坚持和耐心,作为一个提刑官,最要紧的就是耐心。

赵瑞只是在思考案情,没想到突然被谢吉祥安慰了一句,他心中微温,眼中闪过细碎的星光,依旧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嘴角却轻轻扬了上去。

“这些我都明白,”赵瑞低声道,“可一个案子,不能拖到天荒地老,总要破案的。”

这个案子看似线索充足,似乎只要能确定死者的身份,再确定她死前的行为,就能知道到底是他杀还是意外。

然而,在确定死者身份这一点,就显得尤其艰难。

池小荷这是个普通人,她的出身和过往,都似一张白纸,只有确定她从何而来,才能派人走访,慢慢摸索出她曾经的人生。

赵瑞如此一句话,谢吉祥就想了这么多,她顿了顿,大概以为他想要再度立功,便道:“线索总会出现的。”

“最起码,我们已经有死者身份线索,这个案子不会拖得太久。”

赵瑞点点头,道:“如此最好。”

苏晨坐在边上,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默默思考片刻,等两个人相互安慰完之后,直接出了马车。

呼,还是外面空气顺畅。

如此安排完,一行人便也到了皋陶司,谢吉祥下了马车,就看到白图靠在皋陶司的大门边,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在啃。

距离林福姐的案子已经过去一月有余,白图看到谢吉祥跟在赵瑞身边,还很客气打招呼:“呦,谢推官,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谢吉祥笑着同他打招呼:“白大人来得好快。”

白图看了一眼赵瑞,道:“赵世子爷的差事,我当然要尽心尽力了。”

赵瑞扫他一眼,对他的调笑不予置评。

“大人,”一名校尉从皋陶司里匆匆而出,“邢大人有请。”

赵瑞直接迈开步子,谢吉祥跟白图快步跟上他,直接进了皋陶司。

因还未确定死者身份,暂时不能深度验尸,所以赵瑞对邢九年的初步验尸没做什么特别大的期望。

不过邢九年毕竟是老手,光凭尸体表面特征,大概就确定了死因。

待赵瑞几人进了义房,邢九年才道:“大人,死者确实是冻死的,也确实是被冻伤之后徒步行至长干里,最后死在巷中。”

所以,是不是他杀,还有待考证。

谢吉祥道:“若死者真的是池小荷,她从柴房里撬锁出来之后,又是怎么进到冰窖的?进去之后还没有立即逃出,等到自己快要冻死,才从冰窖出来,也未求助,直接去了长干里。”

这里面确实疑点重重,她到底是在哪里的冰窖出事?是祝家还是其他人家?若是祝家的,她又是怎么在身体重度冻伤的情况下逃出祝家的?

这一连串的问号至今没有答案。

谢吉祥道:“这些我们目前都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若她真的是池小荷,祝家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最要紧的就是确定身份。

邢九年顿了顿,问:“你们怀疑她是祝家的姨娘池小荷?她什么时候进的祝家?”

赵瑞道:“应当是去年,祝家大少爷出了什么事,以至于祝家的少奶奶柳氏做主纳妾。”

邢九年皱起眉头,脸色有些古怪。

赵瑞同他相熟,知道他为何如此,便问:“此事有异?”

邢九年叹了口气。

“我们作仵作的,往往也会望闻问切之术,不才在下的医术尚可,普通小病都能自行医治。”

邢九年只是陈述自己的本领,言语之间颇为淡然,似乎一点炫耀之处都无。

白图瞥了他一眼,怪笑出声:“刑大人好生厉害。”

邢九年没理他,只看向赵瑞跟谢吉祥:“因不能做详细尸检,我便给死者进行了仔细的望闻问切,发现她……发现她两三年前似乎曾经小产过。”

谢吉祥微微一愣,她下意识道:“什么?”

邢九年叹了口气:“是的,她可能小产过,而且因为小产之后没有好好保养,导致她无法再生育,身体破败得很厉害,具体详情,还得详细尸检方可知。”

谢吉祥震惊地看向赵瑞,赵瑞冲她点点头,谢吉祥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如果她是池小荷,那么祝家纳她为妾的动机,就是听说她身体康健,可以给祝大少爷诞育子嗣。”

但这个死者,已经不能生育了,别人不知,她自己心里肯定很清楚。

谢吉祥一瞬间有些动摇,她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那双杏圆眼睛不由自主盯着床上的死者看,目光反复在她眼角的泪痣上徘徊。

她怎么可能不是池小荷呢?

如果她不是池小荷,她又会是谁?

这一刻,谢吉祥的内心无比混乱。

就在她摇摆不定时,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把她从重重迷雾中拉扯回来。

“吉祥!”赵瑞呼唤她的小名。

“吉祥看着我,”赵瑞在她身边道,“不去管此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从今日我们掌握的线索看,她有九成可能就是池小荷。”

谢吉祥心头一震。

她眨眨眼睛,抬头看向赵瑞。

赵瑞的那双凤目总是冷冰冰的,他习惯于淡漠地看着世人,习惯于以冷漠的态度面对这个泥潭一样的世事,可他不会这样看着自己。

此刻看着谢吉祥的那双凤目,里面有着她所熟悉的温暖和专注。

只有看着她的时候,他才会有些温度。

谢吉祥长长舒了口气:“是我着相了。”

她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很顺利,仅用一日就破案,因此她完全没有追查错误线索的经历。

所以这一次,才会显得有些无措。

若非赵瑞一眼就看出她在惊慌什么,一声就把她叫回现实,此刻她恐怕还沉浸在自己推断错误的怪圈里,无法自拔。

谢吉祥叹了口气,道:“不去考虑这些,先查池小荷的身份,找其亲朋好友过来认尸才是首要的。”

赵瑞看她自己缓过来,便道:“不急,校尉们已经出去寻了,最迟明日就能有结果。”

仪鸾卫办事,绝对错不了。

谢吉祥略微松了口气。

一行人又讨论一番,着重安排白图探访祝家跟池小荷的根底,赵瑞这才送谢吉祥回家。

今日没怎么跑,谢吉祥看赵瑞还有许多差事,便也没留他用膳。

赵瑞匆忙吃了一个何嫚娘包的萝卜缨包子,直接离开谢家。

案子没破,又没有更多线索,谢吉祥便有些心神不宁,下午只得搬出她的小炉子,开始做茉莉花露。

如此到了第二日清晨,谢吉祥早早便醒来,她自己穿好衣裳,换了外出的厚底鞋,直接带了一份早膳步行去皋陶司。

从青梅巷去皋陶司要走小半个时辰,趁着天色熹微,略有晨风,谢吉祥一路直奔皋陶司而去。

待她到皋陶司的时候,守门的校尉还很意外:“谢推官,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谢吉祥抿嘴笑了笑:“案子没破,不能定心,大人可起了?”

守门的校尉还真不知赵大人是否醒来,他道:“大人之前吩咐过,谢推官到了直接进便是,推官这边请。”

谢吉祥倒是知道赵瑞性子,因此没多意外,她谢过校尉,自己顺着游廊往皋陶司的后院行去。

此刻天还未曾大亮。

皋陶司里面好似没有人烟,安静得仿若深夜,谢吉祥轻车熟路来到后衙,抬头就看到后衙门口守了两个侍卫。

不是仪鸾卫,而是赵王府的世子亲卫,所以这两个人都是认识谢吉祥的。

“小姐安。”

谢吉祥点点头:“世子可起身?”

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要怎么答话。

谢吉祥也没这么早找过赵瑞,确实不知他早晨何时醒来。

“那我便在院中等吧,”谢吉祥也不为难人家,“待他起身再说。”

她话音落下,赵和泽便从另一侧回廊闪身而出:“小姐,世子在晨练,这就回来。”

谢吉祥抬头看了看天:“瑞哥哥这么早就起了?”

她今日是因为惦记案子,睡不着觉,却不知赵瑞已经醒了。

赵和泽看她一脸茫然,决定给自家世子卖个惨。

“自从进了仪鸾卫,世子早晨就没有睡过懒觉,往往卯时就要起来练功,不分寒暑,不避雨雪,才有今日的成绩。”

谢吉祥微微一愣。

赵瑞这两年来的辛苦,从没跟她说过。

她其实也问过赵瑞仪鸾司好不好干,赵瑞每次都避重就轻,跟她说:“不用操心我的事。”

没想到,仪鸾司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谢吉祥正想说些什么,赵瑞拎着长剑,一脸汗地出现在后衙:“和泽,不要多嘴。”

赵和泽被他“关怀”一眼,立即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赵瑞扭头看向谢吉祥,微冷的面庞在渐渐绚烂的晨光里微微发光,他脸上的汗好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让人移不开眼。

谢吉祥的脸蓦地红了。

赵瑞脸上依旧紧紧绷着,可说话声音却带了些笑意:“怎么如此看我?太帅了?”

“呸,”谢吉祥啐他,“快去沐浴更衣,别着凉。”

赵瑞的目光在她通红的耳垂上一扫而过。

然后便闪身进了后衙。

“你脸红了。”人走了,声音却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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