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琴身边那一对男女,年龄跟她差不多相仿,而且从语气上来说有点熟悉,似乎还是老同学了,但态度却没有老同学的友善和亲切。
从她们两人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得出来。
……
周春娥和她丈夫两人刚从外县回来,本来准备下车就回家,没想到遇到下大雨,被堵在了老车站,望着这外面瓢泼大雨的样子,有些发愁,她还要赶着回家给孩子做饭。
旁边的男人是她丈夫,叫是朱方杰,本地人,以前是做点小本生意,后来县里面突然冒起了一个苏业烧烤连锁餐饮,她丈夫咬咬牙,从亲戚那四处借了一两万,然后她小舅子周祖伟从把自己的房子在银行抵押,贷了十万出来了,然后朱方杰凑齐了十五万,就在那个连锁餐饮那加盟。
一开始他也没有信心,毕竟他也没有做过生意的经验,商业头脑可以说几乎为零,但是踏上这一条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咬着牙一个劲走到黑。
这一干却干出了希望,随着总店品牌的越来越响亮,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虽然说自己做的只是东街的一个支店,连分店都谈不上,但这钞票也天天进账,令他们一家都开心的不得了,妻子周春娥眉开眼笑,儿子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人是不满足的动物,越有钱越贪心,这有钱了以后,朱方杰和她妻子周春娥就想赚更多的钱,但是每个连锁加盟的小分店只有那么大的市场承载量,要想赚更多的钱,就必须要开真正的分店,跟着主店的思路去走。
想要开真正的分店,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第一个你要得到苏业烧烤城主店的授权,第二个本身质量要跟得上,主店方面对于真正加盟进来的盟友那可是有着非常严格挑选的,质量,服务,管理体系,文化都要一一到位,不是随便弄一下就行,毕竟很多餐饮同行表面上他们的卫生是能够过关的,但实际上是没有达到标准。
很多人平时弄虚作假,等到上面卫生部门,环保部部门,物价局来调查的时候,再换好卫生标准牌照,按照变成措施来做,这样一来就可以逃避处罚。
朱方杰这个人呢有点聪明,但是小聪明,他没有把弄好分店质量的资金用到正途上。
而是通过贿赂苏业烧烤店里面的一些管理人员,从而拿到授权。
苏业烧烤集团从发展到崛起也才不过两年半的时间,崛起的速度可以说是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这样高速发展中的企业却也存在着极大的隐患,那就是管理人员有些杂乱。
王雪伟和陶然这两大苏家的战将和苏家是一条心的,王雪伟都有着5%的股份,可以说是绑在同一辆战车上,一俱荣一俱损。
但在下面的中层管理人员对于苏家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忠诚,毕竟他们是拿工资的,哪怕是苏业倒闭,他们也能够脱身,顶多是失去了这个好饭碗而已,可以跳槽到其他的餐饮业中去。
王雪伟和陶然确实是商业奇才,纵秦连横,一个擅长奇兵,一个擅长大势压人。
简单的说赚钱的速度是十分快的。
但对于人才的管理却十分的不擅长,陶然天生自闭症,天生的原因,让外人觉得她太过于孤僻和不好说话,而且也从来不对属下有什么亲近的联系,甚至连她的心腹都有时候觉得恬然这个人太难相处。王雪伟,虽然性格和善,但对谁都笑眯眯的,让人觉得是那种笑面虎的人,下属们也不敢真的和他交心,所以也更谈不上有什么相处了。
由于管理的缺失导致人员成分复杂混乱,有些时候甚至连苏成业都不知道自己的员工都有哪些。
湘阴分店的负责人是英子姐,这是一个老员工了,她的助手叫周初义,职位是分店长,看起来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但内心有点贪财,再加上他又和朱方杰的妻子周春娥又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塞点钱再讲点人情关系,很快就从周初义手里弄到了授权。
这代理连锁的授权只是将分店的授权分一半出去,不需要通过主店,分店有权利执行的,所以周初义手里有店长的公章,盖了章子签了合同也是有法律效力的。
但是这些,英子姐都完全不知道。
连带着林安琴这次来巡察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要说这开店吧,也就开了,朱方杰偷偷的发财,从苏家掌心手底下流出的米粒熬点粥也不算什么,再加上朱方杰本身也十分的谨慎。
但坏就坏在这周春娥的身上,这实力坑丈夫的本事是没的说的。
周春娥和林安琴是高中同学不错,不过可以说是前世的老冤家了,她们两个人在高中时代就互相看不顺眼。
林安琴家里有六七个弟弟妹妹,家庭负担比较重,所以吃穿也没有一般同学好,周春娥家里比较富裕,所以在高中的时候周春娥就经常在生活条件上打击她,林安琴也不是老实的人,已经奋起反击,两人由此越结越深的仇。
后来林安琴考上了大学,而周春娥就没有考上,两人也就在也没有什么交集了,但是周春娥很多年来就一直惦记着这个林安琴生活过得怎么样,以前也在老同学那听说林安琴下乡当知青,后来改革开放了,她就和一个穷酸知青结婚了,在县里面当起了老师。
老师虽然是一个铁饭碗,但工资水平低,她丈夫又不是什么大款,所以家庭条件肯定不如意。
而周春娥自己虽然条件也不怎么好,但至少最近一年多时间,丈夫也争气了,懂得照顾家,拼命的做事情开店子赚钱养家,所以日子啊也过得开始好起来了。
本来两个人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毕竟生活圈子不一样,林安琴现在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而周春娥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但是在今天两个前世的冤家却意外的相遇在一起了,这让周春娥真的十分的感动,为什么?因为老天爷开眼了,能够让她狠狠的鄙视一下林安琴,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以前也说了,苏灿家虽然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家里的钱在银行里面都是直接往后面加零的,毕竟他们走在了时代的前头,他们吃螃蟹别人只能够跟在后面喝汤。
但是苏灿家并没有乍富起来以后的暴发富心态,相反本来有着读书人气质的林安琴和苏成业,他们把外在的物质和内在的精神相结合,整个人的气质瞬间饱满起来了。
不过在物质方面也是十分含蓄的,没有像一般暴发户那样穿金戴银,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上甩着跟狗链子粗的金链子。
林安琴身上的穿着打扮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平时被苏灿要求去美容院保养一下,加上营养跟得上,皮肤也没有那些皱纹,黑色的斑纹,眼角的鱼尾纹还有头发里面的白头发,暂时都没有出现,整个人的精气神是不一样的。
当然,周春娥没有仔细观察这些,她对于林安琴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以前那个朴素的林安琴,至于她所谓的消息也不过是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朱方杰腼腆着肚子,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被微微反光,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
不过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审视,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很普通。
周春娥先是问了一下林安琴家里的情况,生活过得怎么样了。
林安琴表示“还好。”
没有刻意的炫耀自己家里的情况,这是一种素养。
但是林安琴的这种低调包容锋芒的还好,在周春娥的眼中却是不敢将自己的生活条件说出来,也许太寒酸,只能混上温饱,连自己享受生活的乐趣都体验不到。
当然,周春娥在脑袋里面还是稍微有一些疑惑,为什么林安琴脸上还是跟以前那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哪像自己,因为常年在厨房做饭菜,被油烟熏染以后,皮肤又黄又老,简直就是一个黄脸婆,而且她的肚子还有着赘肉。
因为下雨的原因,他们都走不了,被困在这老车站的屋檐下,外面大雨磅礴,倾盆覆盖下来,乌云盖顶,电闪雷鸣。
但是空气却十分的粘稠和闷热。
朱方杰纳闷的说了两句,“这天气也越来越怪了,明明下着大雨,这天气咋还越闷热起来了。”
“咱们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你就是少见多怪。”周春娥说了一下,又故作责怪道:“我没有觉得很热啊,是不是你这件在名牌店里面花了两千多块钱的外套不透气啊,我看这保暖倒是挺好的,透气就一般了。”她着装咬着这“两千多”的字眼,声音恰好能够让林安琴听见。
林安琴也确实看了一眼朱方杰身上穿的那件外套,很时尚,但不适合他们这种年龄的人穿,过年的时候苏灿还托人买了一件回来给苏成业穿,这老头子穿了一两次就觉得不舒服,结果丢衣柜里面去了,现在听到朱方杰和周春娥两人在那演双簧一样说话,才恍然觉得那件衣服确实有点贵重。
但是也就那个意思,衣服再贵重还不是给人穿的,不然你拿来干嘛的,只不过这种时尚的衣服确实也不符合苏成业的性格,所以也就没穿了,林安琴也掺和了两句,“是啊,像这种衣服确实也有点厚重,不怎么透气,而且也太过时尚潮流了,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是穿不了。”
这话落在了朱方杰和周春娥耳中,怎么听都不是一个味,怎么?这种牌子货的衣服你还穿着不习惯?穿不了?说的好像你们穿过一样。
两人面色古怪,绝对不信林安琴也有这样的衣服,不过也没怎么说,而是聊到了生意上面去了。
这个就体现出周春娥的实力坑丈夫了,为了在林安琴面前扬眉吐气,或者说是炫耀,为了争一口气,虚荣感上升膨胀起来,也不顾丈夫朱方杰眼神的示意,直接像是倒豆子一样全部说给了林安琴听,她也知道林安琴就是一个苦逼的老师,说的好听就是捧着铁饭碗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说的不好听就是没钱没房的教书匠,所以也不在乎林安琴说出去,能说给谁听啊?顶多是茶余饭后的聊资,没人会相信的。
朱方杰比较谨慎,他还是眼神示意了一下,毕竟这种私底下通过贿赂分店副店长拿到授权的事情也不光彩,万一她知道什么,捅到主店那边去了,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不过周春娥虽然有些大嘴巴,但好歹知道没有将那个所谓的店长的名字给说出来,人缺心眼归缺心眼,但不蠢。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林安琴,发现她满脸的似懂非懂,就好像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还是很厉害的样子,也就放心下来了。
殊不知林安琴脸上虽然在微笑,心里却差点气炸了。
心里快速的盘算着到底是哪一个人,英子应该不是,她知道自己在店里面的地位,也算是老员工了,前途远大,没必要为这点小利益去破坏自己的前途。
最后的目标也就那么几个人了。
这个时候,苏灿也刚好走进老汽车站,就看到老妈在和一男一女说话,态度很是不好。
本来苏灿还要准备过去的,但林安琴却微微朝自己点点头,他们母子心灵默契,也就没过来了,隔着老远,装作一般的儿子送伞过来,喊道:“妈,我给你送伞过来了,这雨下的挺大的,咱们快回家吧。”
林安琴就顺势对周春娥说,“那老同学,我儿子在门口等着我,我就先走了。再见啊,我们下次还会再见面的。”
然后快速的走人和苏灿汇合在一起,撑着伞消失在茫茫雨中。
周春娥还有些纳闷,不解的自己的丈夫说,“这个林安琴在说什么?什么下次还会再见?我们和她又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朱方杰心里咯噔一下,苏灿这个人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心里像是过电了一般被触起来,惊悚道:“老婆,我想咱们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