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枢还在扛,拿命
雨停了,天晴了,丹枢觉得自己又行了。
虽然不知道老师他给自己服用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丹枢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好了许多,她甚至能久违的感受到一丝源自心脏的温暖。
老师的习惯,她还是懂得。
拿了他的东西,那就要给他办事,否则给出去的未必不能以另一种更残酷的方式交回。
比起“干得不错,休息吧。”这种优柔寡断,一听就知道是灭口的句子,“只有对我有用的人,才配活下去。”这种话,倒是会更有老师的味道。
从长乐天徒步走到幽囚狱,最少2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等丹枢赶过去,怕不是那委托人的坟都盖好了。
老师的意思很简单啊,走不过去就搭车,虽然,这“车”总是难等。
丹枢站在巡查的机巧无人机探测不到的死角,她要等一个机会,一个足够让她施展身手的时候。
那无人机转身了,而一抹人影虚空一踏,似离弦之箭飞了上去,稳稳的落在了这无人机堪堪停下一只脚掌的背上。
不错,赶上了。
乘风而来,不过半刻就越过半个罗浮的洞天,这种取巧之事不足与外人道也。
接下来,这一抹殷红的影子飞渡几个塔尖,忽闪一下就出现在某个园林的檐上,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最不显眼的地道里。
瞬身接冲刺,卡住巡视的幽府武弁的视野,闭气凝神,暗中压缩命途能,稳定杀气,留意不让她察觉……
丹枢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剩下来的也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待那武弁警觉的回头,只见一缕缥缈红云。
很遗憾,不是错觉呢~
下一秒,一柄刻印着“菲”字号的短刀毫不留情的扎透这人的后颈自她身前穿出。
金属锁链紧紧束缚,甚至没有给这位受害者一点留下遗言的机会,就锁死了所有的退路。
本次袭击造成的喷溅型血迹在落地之前就被卷积为腥甜的烟尘,然后缭绕着散去。
目测静默处理已完成。
这是必要的牺牲。
为了达成目的,祭品必不可少,但不必感到担心,丹枢会承担这次的杀孽。
额……
她对此的补偿措施是长达整整5秒钟的哀悼。
丹枢轻轻的把那一具尸体平放,运转能力,不一会儿,几丝红色缓缓爬上这躯壳那尚未涣散的瞳孔里,然后浸透那浑浊的双目。
就和那些落入俗套的志怪小说描述的一样,这尸体的手指轻轻勾动,然后僵硬的站了起来。
亵渎死者,呵,玄黄门徒一向如此。
丹枢突然想起来老师教她的潜行秘法,“只要杀掉所有的目击者,那就是完美的潜行”,这么说,她做的还不够。
所以,接下来,这片区域里除了丹枢以外的所有人,都要死,一个都逃不掉。
它们只是成为了通往至高道路的台阶,既然当事人都没有开口反对,也就不必感到抱歉。
操纵着新的傀儡,这一座十王司外派成员的据点,注定了经历一场血腥的红月之夜。
十王司有用机巧重塑其成员肉身的技术,丹枢不需要顾忌后果,畏首畏尾只会把这一切都搞砸。
……
“已经入夜了,静静的消失吧。”
——————
“奇怪,为什么今天十王司的巡逻人员少了这么多,平常这里的守备力量没这么弱的啊。”
绿色的岁阳火焰在王凯文身前飘动着,他尽职尽责的在充当向导,路过一座座空无一人的哨塔,这只岁阳都感觉有些阴森。
“可恶,明明早就准备好到时候一碰到十王司人员就找人求救的,这么搞老子很难做啊……”
“或许是他们今天约好了要团建呢~”
王凯文微笑着牵起白珩的手,跟着那朵岁阳穿过那些毫无人气的建筑,越过点缀着飘忽烛火的塔楼,向着禁地的深处走去。
“琼华,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白珩她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眼前一看就心怀鬼胎的爱人。
“不必担心,这都是走个过场,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只要跟着我就好。”
王凯文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很随便的就用话头搪塞了,他的目光向着不远处的符纸看去。
贴在门上的符纸早已被岁月模糊了字迹,其下的红色门户也已然斑驳,留下破碎的门体。
看得出来,后世有的是人修缮,可终究发现无能为力,只得成为见证者之一。
“快到那地方了。”
那一朵岁阳看出王凯文心中的犹疑,对着他说,生怕这人怀疑自己带了错路。
握住白珩因为害怕显得有点出汗的小手,王凯文凑近那朽坏的木门,也不尊重古迹……
抬脚就是一踢,巨响中木屑四溅。
“你干什么,不怕把人都招过来?你疯了吗?”
现在被吓了一跳的不仅是白珩,那朵岁阳都急得喊出来,而王凯文只是默默的看了它一眼。
被这金绿色的眼睛看着,那一朵岁阳心里的不安达到了极致,它只感觉在这人的注视下自己藏不住任何秘密。
“被岁阳干涉的环境,真的会有人来吗?”
王凯文看似问它,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把我带到这里来,你这导游可谈不上称职呢,这样子玩,我可无法保证那只小绿狐狸还给你的时候会不会缺手缺脚……”
他这么说着,挥挥手,昏迷不醒的判官女孩从虚无中显露了身形。
“你……”
那一朵岁阳应该是想骂出声来,可自家闺女在王凯文手上,投鼠忌器之下也就一言不发。
“好了,我的朋友,开个玩笑而已。”
“我希望刚刚这一场闹剧…或许能让你更快回想起这地方的出路~”
王凯文把那女孩塞回储存空间,笑着对那岁阳说,仿佛刚刚他的动怒是不存在的事情。
白珩的手被他攥的又紧了一些,但是怕她痛,随即又松开一点。
“往前走就能看到出口,再往前我就过不去了,只能靠你们自己,我没骗你们。”
恒久的沉默后,那一朵岁阳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个幻境出口的位置。
“哦,让我猜猜看,出口是不是一面铜镜?三面求一面,还有一面居空岛?”
王凯文插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岁阳瞠目结舌,只觉得自己的算计幼稚的好像孩子,对面前这个人不可避免的感受了恐惧。
“浮烟临死前告诉我的。”
王凯文微笑着说出了最可怕的话语,从这一刻开始,他在尾巴的眼睛里成为了纠葛不息的梦魇。
碧绿的能量火焰从他右手掌心燃起,可它却不存在一丝生气,也没有任何意识。
名为浮烟的岁阳死了,造物熔炉里关押的那些属于大岁阳〈燎原〉的碎片,都已经在百年前成为了他的养分,永永远远不复存在。
实话实说,岁阳的味道不错。
“恶魔,你是恶魔!恶魔!!!”
岁阳火绝望而恐惧的话语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这凄厉的叫声让旁边的白珩都感到悲哀。
“好啦,别那么紧张,想点高兴的事情,这只小狐狸没有必要跟着我们到另一边了。”
“你是打算灭口?!你不能这么做!不!”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也看够了乐子,王凯文哈哈大笑,然后他把那昏迷的判官女孩扔给面前的岁阳,却并没有继续下手。
“赶紧走吧,接下来我可保证不了你们两个能活下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岁阳火狐疑的看着他——尾巴丝毫不怀疑这人会在他们转身的时候痛下杀手。
它听说有的恶劣的人…喜欢先给予受害者一丝希望,然后再摧毁掉,观赏着由此引发的更深层次的绝望,对于尾巴来说面前这人就是这种人。
它只能用紧张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可怕的人。
直到王凯文牵着白珩跨过那腐朽的门槛,尾巴才把霍霍扛在身上,头也不回的飞快跑开。
哈,天知道这漂浮的小东西是怎么以那种高速移动的,能量体生物真是有意思。
“白珩,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很可怕吗?”
站在铜镜的面前,王凯文问着身旁的少女。
在他印象里,白珩一直都是很有正义感的人,这只狐狸正的发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甚至能为了所谓的大义连命都不要……
她现在还没有阻止他已经让他很意外了。
白珩能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也被汗液打湿,面前的青年可不像看上去这么平静。
“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哪怕这是错的,我也绝对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白珩望着他的眼睛,坚定的回答他。
而这简短平静的话语,胜过那些肉麻煽情的情话一万倍,让他这种相当恶劣的人都不禁愣了。
当年,他凯文在贝洛伯格也是这么对梅说的。
“■■,多差劲啊,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别的女人,你也是真该死。”(文明罗浮)
多好的女人啊,怎么就跟了我呢?
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几句,看着白珩澄澈纯净的好像前世大学生那样的眼睛,王凯文真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那么,我们现在是共犯了。”
牵着白珩的手,王凯文先一步迈入那铜镜之中,向着他在罗浮上的最后一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