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云修本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不过这世上,或许便是一物克一物吧,遇到了李清莲,他脑子便直接变得晕乎乎了。
等出了窗户,面对那些护卫诧异的目光,他这才有些清醒过来,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好意思,再进去做些把人给劫走。
直接带着那些护卫,便去与顾明泽会和了,他觉得,他们的计划,应该需要改一下。
“人呢?”
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放风的顾明泽,看着一无所获的越云修,有些诧异的问道。
“那个,那个什么,大晚上的把人家女孩子弄走,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瞧见自家好友疑惑的目光,越云修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嘴巴张了张,最后只能是干巴巴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没办法,要不然能怎样呢,他好歹也是京城纨绔子弟中的翘首,总不能说被人女孩子给忽悠了吧,那不得让顾明泽笑死。
“不太好,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你今儿是怎么了,你不会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便喜欢上了吧?”
不可思议的看着越云修那一副腼腆不好意思的样子,顾明泽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惊讶的开口问道。
就越云修这个厚脸皮,什么时候觉得不好意思过,现在突然这么说,那除了见色起意,顾明泽想不到别的原因。
“你这话怎么说的,那个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就……就可以你一见钟情,我就不行吗?”
被顾明泽那不可思议的极度震惊眼神,看得有些恼火,越云修有些爆炸的说道,只是那爆炸的话语中,却明显透着些不好意思。
显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并不是那么好的事情。
“没说不可以,你若是真喜欢她,能给她一个归宿也是好事,不过你确定你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顾明泽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他很怀疑,这所谓的一见钟情,是不是越云修的自以为是。
这青楼楚馆中的常客,会为一个女子产生什么感情吗,这家伙不是一向自称浪子的嘛。
“当然不是,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不过若是我想娶清莲姑娘,那赵文卓那边怎么办?”
被顾明泽那狐疑的视线气得不轻,越云修近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开玩笑,他越云修是那种会拿这种事来耍人的嘛。
“想要他退婚,方法有的是,更何况,你娶李清莲,跟用这位表妹逼他退婚,并不冲突不是嘛……”
见越云修这个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事,顾明泽也是有些欣慰,对这个一向自我的人来说,还能想起他就算是不错了。
而对越云修的担忧,顾明泽也并不在意,这事对他来说,还是很好解决的。
“贺成,你带着人进去,将那位清莲姑娘请出来,记住,不要太暴力了……”
望了眼天色,见时候已经不早了,顾明泽便对着一旁的贺成吩咐道,而后他又看向皱着眉头的越云修,虽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出声安抚了两句:
“那赵元重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清莲待在这里,那迟早是要出事的,当然还是早带走早好,这事可拖不得……”
其实这道理,不用顾明泽说,越云修也是明白的,是以他叹了口气,对着应命而去的贺成,也没有制止。
而有了越云修之前闹得那么一出乌龙,贺成就要靠谱的多了,直接用了些迷香,便将昏迷过去的李清莲给背了回来。
虽然在越云修离开之后,李清莲也早有防备,但那迷香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色,她再有防备,那也是靠不住的。
而瞧见被贺成抗在肩上,背回来的李清莲,越云修顿时心疼的不行,连忙就将人给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抱着。
古代城门是有着宵禁的,顾明泽他们这个时候,自然是进不了城,不过之前出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准备。
越云修在这城外,也是有一处庄园的,顾明泽他们直接过去,顺带着也将那李清莲安置在了这庄园之内,让两个丫鬟照看着。
出城一趟,回去就带了个女子,那是人就知道,李清莲是他们偷走的了,不管是为人女子的清誉也好,还是为了旁的事情也好,自然是不能那么做的。
一夜无话,越云修那个忽然变得痴情的家伙,是怎么对着那昏迷着的李清莲发呆的,顾明泽简直觉得没眼看。
对第二天,这家伙与李清莲的依依惜别,他也不想去听,这两个家伙,一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迷上一见钟情的梗了。
另一个那就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在这样的处境下,不但没有慌乱着急,反而还极为配合的给自己弄了不少的好处。
那模样,看得顾明泽都忍不住赞叹,不愧是赵元重那样丧心病狂之人的折磨下,还能好好活到现在的女子。
拉着依依不舍,恨不得直接就住在这里的越云修回了城,将这迷了心窍的家伙送回府后,顾明泽直接便去了赵府。
递上请帖,被赵府的下人带着去了大堂,在那里坐了没多大一会,赵文卓便快步的走了进来。
“稀客啊,世子怎么会忽然想到,来我赵府?”
接到下人的通知,被顾明泽一大早上直接过来找自己的行动力惊了一下。
而想到昨日林景言与他所说的话,心中气怒交加的赵文卓,自然不会给顾明泽什么好脸色。
纵然是永宁侯府世子又如何,纵然背后有着五皇子撑腰,那又能怎么样,对方都要给他带绿帽子了,他要是再客客气气的忍着,那跟乌龟有什么区别。
或许日后在朝廷上待得久了,赵文卓能够做到忍这个字,但现在正是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他,显然是做不到的。
“顾某来此,自然是与赵兄有事相谈,不知道赵兄可方便?”
感受到了赵文卓那隐隐的怒气,但顾明泽却并没有在意,他目光扫视了下四周,便笑着开口问道,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暗示意味。
脸色一黑,看着在这赵府就跟在自己家般随意,还想让自己屏退左右的顾明泽,赵文卓真想一巴掌将这臭不要脸的给轰出去。
可最后,他到底深吸了口气,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冷冷的看了一眼顾明泽,想到对方可能与他说得那些话。
知道不让大堂里伺候的丫鬟下去,到时候怕是丢脸的只会是自己,便是再怎么不甘愿,赵文卓也仍旧是开了口:
“你们都退下吧……”
屋子里的小丫鬟们闻言,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后,便依次的退了出去,而瞧见他们都退出去之后,赵文卓也不伪装了,他黑着一张脸,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顾明泽,冷冷的说道:
“世子有什么想指教的,现在可以说了,在下洗耳恭听!”
说着,赵文卓走到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完全没有以往待客时,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君子风度。
“明人不说暗话,昨日怕是林公子,已经把该说的都跟赵兄说尽了,我也不瞒你,我确实喜欢林姑娘,也想娶她为妻……”
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的意思,看着站在那里,完全一副不想理会自己模样的赵文卓,顾明泽毫不掩饰,无比直接的说道。
这倒不是他想这么直接,主要是林景言一点委婉做事的机会都不给他,但凡他想要快刀斩乱麻,不给自己徒增烦恼,那都只能选择这么直接了。
毕竟,他身后可还有着林景言那么个虎视眈眈的家伙盯着,他动作要是慢一点,谁又知道,那家伙能搞出什么事情来。
“夺人未婚妻,都能说得这般坦然,世子的境界,当真是旁人不及啊,可惜,这世上的事,不能全遂了世子的心意……”
原本看见林景言,就觉得心里直冒火的赵文卓,现在那真是恨不得一口将对方给咬死。
当着他的面,把这话说得如此直接,这般不给他脸面,也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些。
“赵公子不必生气,此事是我迟了一步,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过错皆在我的身上,明泽自然是会弥补的……”
“赵大人如今是朝中的正二品大员,再进一步,便是户部尚书,到那时,赵家在京城中的地位,便又不一样了……”
“以赵公子的人品家世才华,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怕是就连公主,都是配得上的,何必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唾手可及的大好前程……”
在赵文卓对面坐下,顾明泽脸色尽是笑容,他没有说什么虚的话题,一上来就是实打实的诱惑。
“你说什么?”
被顾明泽这话给惊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的赵文卓,又有些不屑,他冷哼了一声,话语中带着些嘲讽:
“世子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大了些,一部尚书的人选,也是你能决定的不成,你当自己是当今圣上吗?”
老实讲,事实若真像是顾明泽所说的那样,对方能做到这些,虽然那样的话,可能会有些耻辱,但赵文卓还真是不会跟到手的利益前程作对。
可关键的问题是,他压根就不相信顾明泽能做到,所以心中除了动摇之外,倒是鄙视更多一点。
“赵公子,其实想让你父亲,早一点的升上去,并不是很难,只要有一个人肯推一把,很轻易的就能做到,对此,你可能不了解,不过你父亲定然是知道的……”
对于赵文卓那隐隐带着嘲讽的目光,顾明泽笑了一下,并没有在意,他语气轻松的解释了一句,便又接着说道:
“这件事,赵公子回去可以跟令尊提一提,为表诚意,顾某还可以告诉赵公子一件事,那就是……当年赵公子的表妹被人掳走的事情,乃是赵元景所为……”
注视着对面那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愤怒的青年,顾明泽心中不禁有些感叹,这样一步一步的,希望别人被诱惑收买。
竟然不是为了给五皇子招揽人手,而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这真是顾明泽此前,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原本对于顾明泽的诱惑,赵文卓是持着根本不信的态度,又或者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现在听到这话,他顿时惊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顾明泽,神色变换不定,不一会的功夫,就不知道变了多少种颜色。
“赵公子那位大伯是什么样的人,想必赵公子比我更清楚,他原本的目标,也是你的表妹,而是你,李姑娘不过是代你受过罢了。”
瞧着震惊到坐不住的赵文卓,顾明泽轻描淡写的说道,他欣赏的看着那神色不断变化的赵文卓,在对方开口之前,又接着说道:
“现下李姑娘正在顾某的别院之中,若是赵兄肯答应在下的请求,那很快赵兄就可以见到李小姐,也不枉费她替你受了那么多年的罪……”
打直球,原本不是顾明泽的风格,可这会,却成了他一直在用的招数。
看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颓然坐下,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赵文卓,顾明泽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事八成已经稳了。
“当年表妹被掳走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对,明明我那么小心,表妹怎么会突然与我走散,被人贩子带走,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心人算计……”
赵文卓现在已经听不到顾明泽的话了,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顾明泽所告诉的真相之中。
一开始的不可思议,不敢置信过后,他沉下心来,回想起当年那一幕幕,竟然发现这很可能真的就像是顾明泽所说的一样。
赵元景这个大伯,与他们家一向不亲近,赵文卓也素来不喜欢他们家的人,得知是他们出得手,本不会让他这般失态。
可想到当年自己明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可却就那般的错过,害得自己表妹,受苦了这么多年,这让他一阵阵的钝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