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我刚才正想说,您的气息有点不对劲,没想到,没想到……”
“叔父,您放心,我这就去给您找延寿的宝物。”
“哪怕杀到天神的世界……”
岳川连忙摆手,“不不不,事情是这样的……”
废了好大的劲,岳川才让重楼明白“死亡”和“寂灭”的区别。
“寂灭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总之很特殊就对了。”
“不光你父亲,很多气运加身的人,死后都有可能去了寂灭之地。”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你父亲并没有形神俱灭。”
“将来……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们能重新相见。”
这句话,让重楼浑身一紧。
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原本漫无目的的飘荡。
可是突然间就有了牵绊,有了方向。
“叔父,如何去往寂灭之地?”
岳川遗憾摇头。
他生怕重楼想不开,直接抹脖子去找爹。
于是连忙解释起来,“总之,此方世界亿万年,能去寂灭之地的,也就寥寥数十人。”
亿万里挑一,重楼或许还想搏一搏。
可亿万年都挑不出一百个,重楼心中颓然。
“叔父,父亲他……过得好吗?”
岳川再次摇头,“不清楚,当时不方便说话,所以没有什么交流。”
随即,岳川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不能说全是实话,但基本上没有撒谎。
重楼咬牙,“可恶!我们巫族和人族的仇恨,竟然是这么来的!”
“可恨!竟然把我们巫族当成棋子一样,愚弄了数百万年!”
岳川再次拍了拍重楼的肩膀。
他也有这种感受。
怎么说呢,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玩具。
不光自己,连同自己所在的种族,从现在往前数千年,所有的同胞,都是玩具。
而且是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
“叔父,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直接迁徙到其他世界。”
“去哪里都比在这强!”
“天神,谁想打谁去打,反正咱们是不打了!”
岳川呵呵笑着摇头。
别人能走,但他不能。
他是土地公。
是此方世界的土地公。
他的根基在这里。
失去了此方世界,岳川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很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
“重楼,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叔父,您说!”
岳川深吸一口气,“你们巫族使用蛊的时候,考虑过蛊的生死、存亡吗?”
重楼瞬间沉默了。
他明白岳川的意思。
巫族从来不会考虑蛊的感受,对巫族而言,蛊就是消耗品。
每一天都有旧蛊死去,新蛊诞生。
只要这个蛊的种群不灭,就行了。
哪怕灭了,找其他同族借点就是。
如果这个蛊出现蜕变、进化,所有巫族都会选择更强大的新蛊,而非顾念旧情。
对于女娲而言,人族、巫族,以及在此之前的所有种族,又何尝不是“蛊”。
岳川呵呵一笑,“也许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真相、事实!”
“无论人族,还是巫族,对女娲而言都毫无帮助可言。”
“而且,无论人族还是巫族,都要面对生老病死,无法永恒存在。”
“既然迟早是死,怎么死的,也就毫无区别了。”
“反正死了还会重新轮回,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不是女娲无情,而是对于永恒存在的事物来说,我们太渺小了,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更不可能在她心中掀起什么波澜。”
重楼激愤的内心逐渐归于平静。
“叔父,归根究底,还是我们太弱小了。”
“没错!”岳川点了点头,“我们太弱小了,不光是我们的实力,还有我们的认知!”
“我们始终无法跳出三界五行,无法超越古往今来。”
“我们就像可怜的虫子,被封在一个看不见的容器里。”
“我们不断周而复始的轮回,一边繁衍壮大,一边凋零死去。”
“我们就像是蛊!”
“一群高级的蛊!”
重楼左右扭了扭脖子,颈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叔父,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岳川想了想,想了又想,最终遗憾摇头。
“有时候,我们应该打消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弃毫无必要的善良。”
“当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不要对自己太善良。”
“当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不要对其他人太善良。”
“承认自己的弱小,承认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的失败。”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认清自己,认清他人!”
“只有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一步步攀登,一点点成长!”
这一刻,岳川想到上小学时的场景。
数学老师说:“零乘以任何数,都是零。”
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认不清自己,就算有再丰富的经历,最后还是零。
女娲传授自己的,并非抟土造人、炼制五彩石的神通。
而是这种不可言说的道理。
也正是这一刻,岳川觉得,女娲并不是刻意隐瞒火种的真相。
而是……
她已经告诉自己,只是自己受限于力量或者认知,无法理解和领悟。
重楼的怒火终于平息下来。
“叔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岳川抬眼,直视前方。
视野中,各种光芒流转变幻。
“先来一场……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