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顿时鸦雀无声。
秦晚跟沈氏心头一紧,待看到说话的人是谁,她们的眉头都打节了。
曹祁,怎么会是他呢。
他与侯府一向交好,甚至就连他宁远将军这个官职,都是老侯爷带出来的。
他曾说老侯爷如同他的亲父一般,怎么会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指认忠毅侯府呢。
“哦?你说侯府有不轨之心,可有证据?”
皇帝视线落在曹祁身上,眼底的神色令人琢磨不清。
太后袖子中的手也攥紧,但她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万一侯府真的出了什么事,而她也被牵连了,那就无法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侯府澄清。
“回禀陛下,臣奉陛下之命,一直在调查反王一事,不久前反王现身长安城,臣一路追查,终于让臣追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详细的情况都写在了奏章上,还请陛下审阅。”
曹祁从袖子中拿出一封奏章,高高举起。
皇帝给安德路使了个眼神,安德路立马小跑着过去,将奏章接过来,又呈给皇帝。
奏章很长,看样子上面写了很多内容。
卫国公皱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定国公。
安定国公摇了摇头,示意卫国公稍安勿躁。
今日寿宴,注定不会安生。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么不安生。
侯府有兵权,兵权之大,已经惹得皇帝忌惮了。
今日再有曹祁告发侯府有谋反之心,倘若证实了确有此事,那么侯府的下场,可想而知。
“安德路,将这封奏章拿给老侯爷跟忠毅侯看看。”
院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神色不明,语气也不明,就连太后,都有些不安了。
“燕景,今日只怕侯府要遭殃了。”
沈璞玉坐在席位上,看着曹祁满脸笃定,又一一扫过在场的人,眉头蹙起。
说是寿宴,摆明了是一场龙门局,曹祁跟侯府交好,这个时候指认侯府,或许是出于私心。
但他也没忘了曹祁从入朝做官开始就为皇帝办事。
所以,曹祁更是皇帝的心腹。
“陛下,奏章上所说的字画,下官不知,侯府也从未见过,若陛下不信,可搜查侯府。”
奏章拿在手上,老侯爷立马跪在地上,他一跪,沈秉正还有秦晚等人,都跪在了地上。
“陛下,只要找到那副字画,便能证明侯府跟反王一直都有联系,当年先太子与反王勾结谋反,侯府竭尽全力为太子担保,可证据确凿,陛下处置了先太子,如今事情过去了十八年,还请陛下莫要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
曹祁叩首,语气凌厉的说着。
“谁说当年先太子与反王勾结证据确凿?真是荒谬,还没找到所谓的字画,曹大人就这么肯定了,难道你已经提前搜查了侯府不成。”
赵保罗一挥衣袖,怒斥出声。
当年拥护先太子的人可不止老侯爷一个,还有他。
这些年他心里有节,先太子那样好的储君居然也会背负上谋反的罪名。
先太子死的冤,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铁证!
“下官若是冤枉了侯府,愿以命相抵,下官愿以全部,以身家性命发誓,所言绝无虚假!”
曹祁冷声说着,大臣们不敢贸然开口,毕竟谁都不想再让当年先太子的事情重来一次。
“陛下,下官还有证据,下官有侯府跟反王勾结的玉佩!玉佩就在彰武伯手中!”
曹祁跪在地上,悄悄的往朱绍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朱绍并未吭声,曹祁抿唇,又落下了一个炸弹,炸的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
彰武伯手上有罪证?
就算有,他跟侯府是亲家,又能拿出来么。
“秦会。”
皇帝嘴角动了动,秦会咬牙,立马起身:“陛下明鉴,臣,臣手上不曾有什么证据。”
“彰武伯,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侯府遮掩么,我亲眼看过你手上有玉佩,那玉佩就是侯府的,可下官从反王逆党中,也搜查过一块玉佩,正是此物!”
曹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
看见那块玉佩,江晚舟大惊,下意识的朝着胸口抹去。
他这两个月太落魄,一开始又沉浸在下赌之中,早就将那块玉佩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那块玉佩,是老侯爷给他的。
因为他是沈氏最小的儿子,所以要什么沈氏都会给,就连江晚风江晚意都没有这块玉佩。
可是玉佩怎么会在曹祁手上呢。
“这……”
相同的玉佩,乍一看,跟江晚舟的那块一模一样。
沈氏大惊,审视的看向江晚舟。
见他满脸慌乱,忍不住后退两步。
莫非是江晚舟将玉佩给了曹祁,曹祁这才能拿着玉佩指认侯府。
秦会跪在地上,看似为难,实则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那块花重金从典当行赎回来的玉佩,终于派上了用场。
只要侯府倒了,王爷便会许诺给彰武伯爵府应得的好处。
“彰武伯你可想好,若是你不将那块玉佩拿出来,便是犯了包庇之罪,此事与彰武伯府无关。”
曹祁又道,秦会支支吾吾的,在秦晚的注视下,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这块玉佩,确实是侯府的,我是偶然在古董行中发现的。”
秦会苦笑,安德路立马将他手上的玉佩跟曹祁手上的玉佩都拿了过来,呈给皇帝。
玉佩后面,有个沈字,这满京都,只有侯府一户姓沈的大户人家。
且不管是玉佩的材质还是款式,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打出来。
“这玉佩我之前在江晚舟身上看到过,他说过这是侯府给他的玉佩。”
“对,他以前是这么说过的。”
看见那玉佩,有贵公子认了出来,下意识的看向江晚舟。
江晚舟都吓傻了,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他这么慌乱,众人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
莫非这玉佩真的是侯府的,侯府真的跟反王有联系么。
“这里有一封信件,足矣证明侯府跟反王有联系,陛下应当能认得老侯爷的笔迹,物证都在,臣恳请陛下让人搜查侯府,找出顾惜之的字画。”
曹祁又高呼一声,他话落,江晚舟的脸死白死白的。
字画,顾惜之的字画?
怎么会。
那副字画怎么会是联系反王的罪证呢。
不,那副字画他上次在第一酒楼中还拿给父亲看过,父亲说那画外祖父一定会喜欢的。
怎么会,父亲明知道那是顾惜之的字画,怎么还让他当贺礼送给老侯爷。
“沈家,可还有话要说!”
信件跟玉佩,都是铁证,皇帝的脸色,这才沉了。
可见,他是信了侯府跟反王一直有联系。
先太子谋反一事,过于打击皇帝,只要谁跟反王还有先太子扯上关系,皇帝总是格外的敏感。
也是因为侯府当时更拥护先太子,所以皇帝对侯府的忌惮更重了一分。
信件跟玉佩甩在老侯爷脚下,老侯爷不用伸手去拿,便知道今日曹祁准备充分,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燕景,你别冲动,再看看。”
老侯爷的沉默,看起来倒像是认罪了。
燕景手背上青筋浮起,沈璞玉生怕他冲动,赶忙拉住了他。
侯府此时危机四伏,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