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妻子(1 / 1)

“谷主!”沈流云和一众侍卫奔到花九箫身边,见花九箫和曲黛黛都没事,不禁松了口气。

花九箫以假“弱水”为饵,内置火药,打算炸死司荼川,可谁也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曲黛黛不要命地扑向司荼川。

那一瞬间,坐在轮椅上的花九箫二话不说,纵身而起,抱住了被气浪掀起的曲黛黛,以身体作为肉盾,护住了曲黛黛。

蝴蝶谷,掌灯时分。

琉璃捧着银烛踏进屋内,将屋里的琉璃灯点亮,幽幽的烛火燃起的瞬间,映照出坐在床前的花九箫。

白色幔帐被放了下来,隐隐约约能看清床上躺着一道人影。花九箫握着那人的手,垂下眸子,目光如水,灯火映着他眼尾处的红蝶,透出几分温柔。

“谷主,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琉璃走到珠帘前,俯身施了一礼,轻声提醒着。

“告诉蓝漪,撤了晚膳。”花九箫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琉璃为难。

花九箫回来后,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曲黛黛,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令蓝漪愁得头发都快掉了。

琉璃迟疑片刻,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谷主,您这样不吃不喝,会饿坏自己的身体的。黛黛小姐若醒过来,瞧见您这样……”

“嘘。”花九箫忽然伸出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琉璃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微凉的风从窗畔的缝隙中吹进来,敲击着珠帘。

曲黛黛双目微合,睫毛轻轻抖动着。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掀开眼皮,昏黄的灯光透过幔帐,破开黑暗,映入她眼底。

床前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着锦绣红衣,长发如墨,一半披散,一半束起。

随着他微微俯身的动作,墨发从他肩头垂泻下来,与他的红衣交错,黑红两种浓烈到极致的颜色,叫人满目生艳。

曲黛黛双眼茫然地伸出手,握着一缕冰凉的发丝。

“醒了?”轻柔的嗓音瞬时穿透了曲黛黛的梦境,将她的意识一下子拉扯回来。

曲黛黛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唤了一句“师父。”

“嗯。”花九箫温柔地应道。

这一声令曲黛黛的意识完全清醒了过来,才惊觉自己手中握着花九箫的头发,她讷讷地松开手,撑着手肘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不知道她躺了多久,头昏脑涨的,浑身更是酸痛不已。

花九箫扶着她坐起,拿了一个软垫,垫在她身后。

曲黛黛对上他的眸光,眼底一片茫然,显然没有摸清楚状况。花九箫撩起她的发丝,放到她身后,又用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曲黛黛看了看这熟悉的幔帐,又看了看屋内熟悉的陈设,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花九箫的屋子,她又躺回了花九箫的床。

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连忙抬起左手,镶嵌着蓝宝石的金色镯子映入她的视线。

镯子还在,曲黛黛心中大石落地。花九箫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她的眼中腾起一抹惊异之色,转眸看向花九箫,低声道“师父怎么会把‘弱水’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如何也想不到,花九箫早就将“弱水”给了她。“弱水”居然就藏在这个镯子里!

曲黛黛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无来由的紧张感令她抿了抿唇。

“这是你我的秘密,天知地知。”花九箫凑近她耳边,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知我知。”曲黛黛心虚地垂下眼睑,唯恐花九箫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花九箫微微一笑“身上痛不痛?”

曲黛黛摇头。

花九箫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爆炸时崩裂的石子在她的脸颊留下不少血痕,还好有百花玉露生肌膏,短短时间内,这些伤疤已经结痂。

曲黛黛不要命地扑向司荼川的那一幕,又在花九箫的脑海中浮起,花九箫的眼神不由得柔了下来。

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傻得可爱,傻得叫人怜惜不已。

琉璃见二人亲密无间地说着话,笑了笑,退出屋子。过了一会儿,她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恭声道“谷主,黛黛小姐的药煎好了。”

曲黛黛的脸登时怂了下来,忍不住道“才醒来就要喝药啊。”

“乖,喝了药,身体才好得快。”花九箫伸出手,琉璃躬身将药碗呈上。

花九箫拿汤匙搅拌着药汁,待凉却了一会儿,舀起大半勺,送到曲黛黛的唇边。

曲黛黛苦着脸,张口,一口一口地抿下药汁。几乎是喝一口,就看花九箫一眼。花九箫的眼神非常温柔,漆黑的眸子里好似盛了一汪春水,笑得时候,似乎有涟漪荡开。

花九箫在对着她笑。

花九箫并非不会笑,只是他笑的时候,勾一勾唇角已是极致,且多半以冷笑居多,笑意通常不达眼底。

昏迷前见到的花九箫已经十分不正常,昏迷后见到的花九箫更不正常了。

曲黛黛一边喝药,一边看着他的眼睛,眸光一闪一闪的,落在花九箫的眼中,和偷偷摸摸窥伺大型猛兽的小兔子没什么两样。

真可爱。花九箫在心底啧了一声,眼底的波光更是温柔。

“对了,师父的腿……”曲黛黛想起什么,目光投向花九箫的双腿。她记得花九箫的腿伤得很重,谈判的时候居然要坐轮椅。

“不过是一点小伤,几天就能痊愈,故意装出很严重的样子,是用来诓司荼川那厮的。”

“真的?”

“真的,不信,等用完晚膳,师父陪你去散步。”花九箫宠溺地说道。

喝完了药,花九箫命琉璃准备晚膳。考虑到曲黛黛的身体不舒服,晚膳就设在花九箫的屋中。

琉璃拿了一套新衣裳给曲黛黛穿上。

的确如花九箫所言,他的腿伤没有严重到坐轮椅的地步,只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

二人在桌前坐下,琉璃为他们各自取了一双筷子。

曲黛黛能感觉得到,从她醒过来以后,一切都变了。

冰雪消融后,天气逐渐转暖,一连数日都是大晴天。

曲黛黛醒来后,被花九箫勒令在屋中休息,半步不许出门,日日汤药伺候,好不容易出了门,又有侍女明珠跟在身后。

金色的日光罩着整个蝴蝶谷,却驱不散曲黛黛心头的阴霾。

这是软禁。

曲黛黛站在红梅树下,右手握住左腕套着的金色镯子,眼神黯了黯。

不知道是不是花九箫察觉了什么,不仅她出门必须有侍女跟着,就连蝴蝶谷的守卫也比平日加强了三倍不止,无论是谁出谷,都必须手持蝴蝶金令。蝴蝶金令由花九箫亲自发放,没有蝴蝶金令的人,一律不许放出谷。

曲黛黛转动着腕间的镯子,花九箫说“弱水”就藏在这个镯子当中,她研究了许久,也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可花九箫不像是会说谎骗人的,兴许叶雪幽知道,她只需把镯子带出谷就是。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离开蝴蝶谷。

除非,能拿到花九箫的蝴蝶金令。

“黛黛小姐,您身体刚好,不宜在外边站太久,咱们回屋吧。”明珠低声道。

曲黛黛点点头,正欲转身,梅林的另一端经过两名侍女,其中一人小声道“你说咱们谷主是怎么回事,从前不喜桃花艳俗就算了,大不了咱们不种桃花,这回居然下令说从此芳华小筑‘只许见花不许见叶’。有花自然会有叶,只留花不留叶,那什么也不用种了,光秃秃的,再也不配这芳华小筑的名字。”

“还不是那位黛黛小姐闹的,她昏迷的那天,口中迷迷糊糊喊着叶什么的,谷主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

“咳咳。”两名侍女的悄悄话说得正兴起时,明珠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话。

她们听到咳嗽声,想到自己的话不知道被对方听进去多少,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快步离开。

“黛黛小姐,丫头们乱嚼舌根子,您别往心里去。”明珠道。

曲黛黛没说话,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方才那两名侍女的话。

原来她在梦中叫了叶翎的名字么?只许见花,不许见叶,倒也符合花九箫那嚣张霸道又极其幼稚的做派。若搁在以往,只怕不但不许见叶,她醒来时,他还要冷着脸追究一番,动不动就要拿刀剖心。

那天她醒来后,花九箫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句话都没提,对着她嘘寒问暖,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

曲黛黛幽幽地叹了口气。

花九箫伤的是大腿,平日里都是沈流云给他换药包扎,这日沈流云接了一桩任务出谷,花九箫又不愿别的侍女碰他,这项重任就落到了曲黛黛的身上。

蝴蝶谷上下,谁都知道曲黛黛不仅是花九箫的徒弟,更是他的未婚妻,花九箫的伤处又颇为隐秘尴尬,由她来换药包扎,合情合理。

曲黛黛想打探花九箫的蝴蝶金令所在,顺水推舟,答应了蓝漪的提议。

花九箫的屋内点着数盏琉璃灯,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曲黛黛进来的时候,花九箫靠坐在床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红衣微微敞开。

曲黛黛合上身后的雕花木门,捧着托盘走到花九箫的身前,将托盘放在凳子上。

花九箫的那条伤腿搭在床畔,伤处裹着一圈白色的麻布,

曲黛黛蹲在他身前,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师父,我给你换药。”

花九箫微微颔首,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自从她进来后,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眸子漆黑幽深,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

曲黛黛目不斜视,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伸出手,将裹着伤口的布一圈圈地解开,然后拿着布巾沾了清水,将伤口附近的药清理干净。

他的腿伤已经好了很多,伤口逐渐愈合,用不了几日,就能健步如飞。

曲黛黛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然后撒上新的药粉,缠上新的白布。

缠到最后一圈,连结都还未来得及打上,一只手蓦地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头晕目眩中,她整个人都被带入了花九箫的怀里。

“师父?”曲黛黛抬起双眸,眼中俱是不知所措的神色。

“黛黛,做我的妻子。”花九箫将脑袋抵在她的颈侧,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身,嗓音沙哑地开口。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侧,即便隔着层层衣裳,依稀能感觉到从他掌心透出来的炙热。

曲黛黛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心底似乎有根弦,被狠狠地拨了一下,震颤不已。

“蓝漪说,下个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就在那天,我们结为夫妻。”从始至终,他用的都是陈述的语气,不是在询问曲黛黛的意见,而是在告诉她他的决定。

“师父,我……”曲黛黛的心底从未如此慌乱过,重返蝴蝶谷后,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她的心坚硬如石,从未动摇过,可是在花九箫说出结为夫妻的那一瞬,她慌了,怕了,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嗯?”

“我……”

“你什么?”花九箫轻轻笑了一声,唇畔勾起淡淡的笑意,等待着她的答案。若是别的女人,喜欢,睡了便是。可她是黛黛,这一回,他也想学着寻常百姓的做法,明媒正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曲黛黛一时无言。

事已至此,又如何容许她脱身,况且,她与“弱水”只有咫尺之遥。若是在此刻拒绝花九箫,只怕他会立即黑化,如原书囚困虞青凰一样,将她囚困起来。如今身上已是重重枷锁,再被他囚困,更无法脱身。

曲黛黛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莫名的慌乱压下去,面上浮起笑容,一脸天真地转头看向花九箫“做师父的妻子,师父会一直宠我吗?”

“当然。”花九箫的眼底泛起宠溺,低头,在她的颈侧印下一吻,“还叫师父?”

曲黛黛一怔,脸颊迅速泛起薄红,小小地唤了一声“九箫。”

花九箫是他进入幽冥后为自己取的名字,随手摘了一朵花,便以花为姓,立于九霄之下,便以九霄为名。只是登记名姓之时,幽冥那位最高掌权者冷笑了一声,笑他狂妄自大,居然敢以九霄为名,将霄换作了箫字。

从前花九箫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被曲黛黛这么一唤,胸中顿时意气澎湃,飘飘然如直上九霄,无比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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