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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你是我的墙头
白毛鬼走得很彻底。
不仅是他,就连李煊金圣烈金勋等人都一起前往东海,征用了当地官船,出海剿匪。
南希每日坐在宅院里看东京梦华录,她第一次发现,看美食也能变成这样无趣的事情。
在白毛鬼离开的第七天,南希正百无聊赖地蹂躏着书页,突然听到女官在院子里大喊“公主,公主有消息了”
南希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是不是鬼王大人写家书回来了”
她甚至都顾不上穿好鞋,踩着雪白袜子就冲出门,直到看到女官不善的视线,才脸上一赧,放下裙摆,把自己不雅的小脚丫遮好,手却一同伸了出去“家书给我”
女官“不是家书。”她摇了摇手中的半张硬黄纸,“是金勋大人他们又开始散发壁书了。”
自打亲自体会到了“舆论战”的威力,金勋作为朝廷重臣,迅速将这一手段的方法原理牢牢掌控在手中。
他不仅从汉阳城调动来了大量的硬黄纸,甚至还以保家卫国之名,从各地招募识字的学子一同抄写壁书,雇佣大量说书先生在酒馆伎坊讲述壁书的内容,形成了古代版的官方媒体。
目前这家“媒体”的首要目的就是吹白毛鬼。
吹,使劲儿地吹,吹到他名誉全球。
不仅坐实他武力无双的绝对强大,更是在民众心中暗暗埋下一个印象夜行书生的存在是为了保护潮鲜,惩恶扬善,而并非是在朝堂之上玩弄政治手段的王公贵族。
久而久之,李氏太祖当年许下的共享江山的承诺,也会在潜移默化中被民众理解成,李氏掌控江山,夜行书生守护江山,两者类似皇帝与护国将军的关系。
不得不说金勋在权术上的确很有一套,不然也无法做到潮鲜领相的高位。
如今金勋与白毛鬼一起去东海围剿海盗,各种壁书更是漫天飞,不仅把白毛鬼吹成了神仙一般的存在,更是明里暗里告知广大民众,世子李煊正与白毛鬼一同御敌,这种为民着想的世子若是不当王上简直天理不容,而你们的领相大人,金勋,不辞劳苦守护家国,大家一定要让我流芳百世啊
正所谓一鱼四
吃,不过如此。
“壁书我也要看”
南希急忙从女官手中抢过硬黄纸,一拿到手,愣住“怎么只有一半”
女官委屈“抢得人太多了,东海附近的民众饱受海盗侵扰,都迫切想知道最新消息,奴婢拼了老命才抢到这半张”
若不是看到自家公主因为思念鬼王大人,人都饿瘦了一圈,女官也不得去大街上跟那些小商贩抢壁书。
“哦”南希失落地应了声,也没回房,直接在院子里树荫下的石桌旁坐下,把揉得皱皱巴巴的壁书一点点展开,阅读上面的文字。
尽管文字残缺,她却能从其中看到白毛鬼在海船上的英勇身姿,甚至连“夜行书生”这四个字也自带音效和动图,单单是看着,都能回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当女官抚着腰,哎哟哎哟叹气回房间的时候,南希立即把壁书一竖,放在鼻尖嗅了嗅
全是他的味道。
南希对着残缺壁书呼了呼,又用袖口轻柔将之擦干净,正准备夹到东京梦华录里,突然听到墙头上有人喊自己
“公主公主”
对方嗓门很亮,带着少女独有的元气与甜美。
她抬头一看,在一片枣树树影后,一颗小脑袋正从墙头边缘冒出来正是自己和白毛鬼在夜泉镇的西皮粉粉头明溪。
古代没有私生粉的说法,就算明溪找到家里来,也不会有人指责她。
明溪一手趴在墙头,一手挥舞着一叠硬黄纸“公主,你家门口太多侍卫把守了,我进不去,这是我收集的夜行书生大人的壁书,接好了”
说完,明溪手用力一扬,厚厚一叠壁书漫天飞舞,全都落入南希的院子里。
南希仰着头,看向雪花般纷飞的壁书,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即使他不在,但他的消息,他的声音,他的容貌,他的气息,一直都在。
明溪虽是被拐卖来此的外乡人,可作为“白皙西皮白希c”的第一大粉,手上资源出奇的多,南希每天靠她投喂,足不出户都能收集齐市面上所有可见的壁书。
她每一张都整理好,细心装订起来,每日都拿出来读一读。
这天,她正托着腮,看着壁书怔怔出神,却听到门口传来骚
动。
还没来得及起身,南希就看到一个匆忙的人影冲进房来,二话不说,拎起茶壶就屯屯屯几口灌下。
等看清了来者是谁,南希瞪大猫眼,满脸地不可置信“柿子弟弟”
她身体猛地一直,迅速看向门口方向,却没有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失落地跌坐回去,南希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狗狗眉,瘪着嘴“你怎么回来了”
李煊气到差点呛住“我是你弟,亲的刚从东海战场上回来你能不能关心关心弟弟”
他气呼呼地把茶壶一撂,翻了个白眼,从怀中掏出个小木盒往南希身前一扔“给,鬼王大人给你的。”
他告诉南希,前些天白毛鬼剿灭了一船海盗后,大家正在清点船上被抢劫来的物资,打算返还给海边民众和海上行商之人,白毛鬼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从来对这些战利品不感兴趣的他拿走了其中一样,硬是让李煊回来交给南希。
南希不理他,甚至连他说的那些话都没怎么听进去。
只知道,手中的小木匣是白毛鬼送的。
嘴角翘起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小兔牙紧紧咬着下唇,南希猫眼发亮,珍而重之地开启木匣匣子里并没有垫着丝绒绸缎,反而是一块明显是从白毛鬼长袍上撕下的黑布。
她一点点揭开布料,只见其中躺着的是一只待宵草图案的发梳。
李煊探头一看,顿时就不乐意了,他伸手就要去拿发梳“我没日没夜赶回来,就为了给你送只发梳过分了吧”
南希眼疾手快,重重拍开李煊的“狗爪子”,猫眼瞪他“你别碰这么贵重的东西没得给你碰坏了”
“怎么就贵重了”李煊揉着手背,嫌弃地扭开头,“又不是象牙做的。”
“你不懂。”南希摸着发梳上精致的待宵草花朵,只觉得这些花朵都开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片土地上。
贵重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金银也好,象牙也罢,而是在千里之外,白毛鬼也时刻惦念着她的那份心意。
她忙不迭坐到铜镜前,比划着自己戴发梳的模样。
还没研究好这只发梳怎么戴才最好看,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叹息,李煊快走两步,把笔墨纸砚
拍在南希面前“写吧。”
南希“”
“我马上还得赶回东海,你总得写点什么让我带去给他吧家书,情书,赶紧写,我不看。”李煊说着转过身去。
只是在南希正准备动笔时,一抬头,又对上李煊探究的视线,被她用“画乌龟”警告之后才真正做着鬼脸走到一边。
赶走李煊,南希提起毛笔,心中的万般想法却落不下去。
她有太多话语想对白毛鬼说,可如今真要写信,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院子里不断传来侍卫催促李煊的声音,前线战事紧张,他不可能一直缩在后方。
当一滴墨滴在雪白宣纸上时,南希心中一颤,有了想法。
她迅速写下几个字,折好,交给李煊。
“就一张”李煊不可置信。
“嗯。”南希重新把信纸装在木匣中,想了想,又抽出李煊腰间的刀,在李煊的低呼声中割了一段头发,用红绳仔细扎好,一同放入木匣。
把匣子往李煊怀里一按“给他。”
青丝即为情思,用红绳扎起的头发更是有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深意。
尽管李煊早就知道自家姐姐和白毛鬼之间的暧昧,可当真看了这一幕,却也心中复杂。
沉默良久,直到院中侍卫再一次催促,他才把匣子收好,郑重点头“好,我会把你的心意送给鬼王大人的。”
李煊用了一天一夜赶到东海边,又用三天两夜乘船追上了官船。
见到白毛鬼时,对方单脚踏着船舷,头发紧紧束起,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征伐。
一看见他,白毛鬼立即伸手,似乎笃定南希会有回信。
比起南希打开盒子时的小心翼翼,白毛鬼动作简单粗暴,随手一撇,木匣盖子就飞去几海里外。
李煊眉毛一挑,眼睁睁地看着白毛鬼将自家姐姐的头发藏在心口处,又抓起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
他心中好奇,悄悄挪动到白毛鬼身后,伸长脖子,旋即疑惑满面“黑夜如我”这四个字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为什么白毛鬼一看到这四个字周身气场就变了
不、不仅是气场变了,甚至连今晚冲上海盗船上、与那些海盗厮杀时,身手也变得矫捷非凡
明明是一场血腥恐
怖的杀戮,却被他演绎地宛如一场绝世之舞,白毛鬼就是天与海之间唯一的主宰,是掌管生死的湿婆大神,舞出一曲曲死亡与毁灭。
当一曲舞毕,整艘海盗船上再无一个活口,白毛鬼站在一地残破尸体中,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大口进食,他只是静静地闭眼昂首站在那里,似乎在感受星光的照耀,又似乎在感受夜晚温柔的拥抱。
看到这一幕,李煊突然心中一动,他似乎明白姐姐写下那四个字的意思了我虽不在你身边,可这黑夜就是我,你看到这黑夜,就如同看到了我。
他正心有所感,身边船板咯吱响了一声。李煊侧过头,有些意外“怎么了,金圣烈”
金圣烈只是摇头,向着海盗船的方向深深叹息“他太强了世子,您有没有想过,若是白毛鬼转头对付李氏”
“他不会的。”
没等金圣烈说完,李煊直接反驳。
顿了顿,他继续说“只要姐姐还在,鬼王大人绝不会对李氏出手。”
“那如果公主不在了呢公主的身体”
金圣烈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生生把最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李煊冷冷看他一眼,又看向海盗船上展开双臂似乎在环抱整个夜空的男人,平静说道“若是姐姐不在了,李氏,甚至整个国家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了吧”
“他不会再是守护潮鲜的夜行书生,因为对他来说,这个被天下人敬重的人设根本就不重要。”
“到时候这个国家就要靠我们来守护了。”
李煊望向辽阔海面,在这个瞬间,他似乎完成了从少年柿子到成年世子的转变,眉宇中依旧带着青涩,语气却异常坚定“我们来守护他打下的太平盛世,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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