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听到喝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睛一花,方都已到了头顶,想叫都来不及,快,太快了!
“快走!”医仙子听得风声,眼中寒气闪动,脸色倏地一白,伸手提起左少阳的衣领,用力一脚将他踹开。头也不回地抬手一指,指力破空之声咝咝作响,似乎要将空气都撕裂。
左少阳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腾云驾雾般又飞了起来,落到地上时已出了蛇阵。跌跌撞撞地又往前冲了几步,才收住势头,堪堪站在了悬崖边上,惊险万分。
忒娘啊,我竟然被女人踢了屁股?左少阳大怒,刚要发彪,耳边却听见一声惨叫:“段家一阳指?好,好!没想到医仙子竟然是大理段家之人,今日你可想走也走不成了!”
左少阳回过头看一眼,只见一白一绿两道人影,如同神仙打架一般,在树稍之上飞舞,渐渐地越打越远,隐隐传来几声怒喝。
医仙姐姐也太绝情了吧?玩完了就一脚将我踹开,也太无情无义了。左少阳感觉自己被无情地抛弃了,颇感沮丧。担心又医仙子安危,怕她吃亏,急忙循着两人打架的声音,一路追了过去。
等到他跑到声音传来之处,只见地上有些倒落的树木,医仙子和毒王谷方都已不见了踪影。
左少阳站在原地举目四望,山上奇峰突起,耸立云霄。山间怪石林立,苍松竞秀。远处的层峦云雾缭绕,只听得几声清脆的猿啼。
无量山方圆数百里,很多地方未为人知。这里山高林密,古木参天,人迹罕至,左少阳一路跑来,也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无奈之下,左少阳只能沿着山崖的边缘,望着山势往下走。经过了深涧之上巨石斜卧的天生石桥,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谷。
眼下正是春夏之交,山谷之中满山遍野开满了白色的杜鹃花,风吹花浪,蜂飞蝶舞,煞是好看。
“站住!别跑,给我站住!”前方突然传来喝声。
左少阳大惊失色,循声望去。只见花海之中,跑出来一个粉粉嘟嘟的小女孩。衣裙漫飞,发丝飘舞,如是花中小仙子一般,甚是惹人喜爱。
“朱蛛?”左少阳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咦,是你啊。”朱蛛瞧见了他,笑意盈盈,几步就奔了过来,一把抱着他的手臂,欢喜得又蹦又跳。
她脸上带着一种婴儿般的无邪和纯真,眼睛笑成了一眉弯弯的细月,满是孩子气地问道:“你是来找我玩的么?”
“是啊,是啊!”左少阳眉开眼笑,望着她肉肉乎乎的脸颊,粉粉嫩嫩,恨不得亲一口。
小姑娘小巧挺直的鼻尖上沁着细细的汗珠儿,脸蛋晕红,眉目如画。听得这话十分欢喜,鼻子轻轻皱了起来,腮边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巧笑嫣然,俏丽无双。
左少阳看得呆了又呆,对着她头上的白玉蜘蛛打了声招呼:“你好啊,花花!”
小姑娘见他连自己的小伙伴都记得,顿时笑靥如花。她还未说话,后面却追上来了十几个男子,青衣白袜,手里杀气腾腾举着长剑,嘴里叫嚷着:“野丫头,敢到我无量宗鬼鬼祟祟偷东西!快交出来,饶你不死!”
这些家伙凶神恶煞,脚下甚是矫捷,一看就练家子,无量宗弟子个个绝非等闲之辈。左少阳吓了一大跳,颤声问道:“朱蛛,你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么?”
“什么叫偷?说得那么难听!我那是拿。”朱蛛不满地嘟着嘴唇,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书册,背对着无量宗弟子,踮着脚尖塞到左少阳怀里,悄声道:“喏,你不是想要《无量真经》么?我帮你找到了,快藏好,别让人瞧见。”
“《无量真经》?”左少阳低呼一声,吓得差点爬在地上了。朱蛛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竟然学会偷东西了,跑到无量宗偷了人家的镇宗武功秘籍,胆子倒还真不小啊。
“嘘!你小声一些,可别让那些家伙听见了。”朱蛛慌忙捂住他的嘴,白了他一眼,古灵精怪地做了个鬼脸,神情甚是得意。
左少阳心下感动,这小姑娘还真是实诚,当时在无量寺中,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有想到她却真的去将这《无量真经》找来送给自己,太讲信用了,够义气!
转眼间,那些无量宗的弟子已到了近前,跑在最前面的那家伙明显是个领头的,对着朱蛛怒喝道:“野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到无量山来撒野,当我无量宗无人么?”
他身后无量宗弟子群情激愤,气势汹汹地叫嚷道:“陈师兄,跟她废什么话?这丫头到我无量宗捣乱,分明是背后有人指使,直接抓回去听候掌门发落。”
“就凭你们几个?”朱蛛不屑地冷哼一声,威风凛凛招手道:“来啊,来啊!你们几个酒囊饭袋,我只用一个小指头,就能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左少阳看得小姑娘威风,心里有些好笑,这朱蛛小姑娘吹牛比我还厉害,凶巴巴地也能吓得住别人么?
哪知他这个念头刚转过,就见那无量宗陈师兄惊得骇然倒退两步,惊呼道:“大家小心!”
陈师兄似是对小姑娘颇为忌惮,张开双臂,拼命地拦住身后的人马,急道:“这野丫头也不知道会使什么妖法,先前两位师弟还没有走她身前,便已遭了她毒手,甚是邪门。师弟们先不要冲动,退后,大家先退后,不要靠得太近!”
陈师兄安抚住众人,望了左少阳一眼,皱了皱眉头,要武功没武功,要内力无内力,对他根本没有瞧不上眼。他瞪着朱蛛怒道:“野丫头,你到我无量宗胡作非为,偷了秘笈不算,还放火烧了藏经阁,到底是何居心?”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你们的秘笈了?”朱蛛瘪了瘪嘴,振振有词地道:“分明是你的错,把经书给烧了。自己做了坏事还赖我,你羞不羞?”
“我的错?就么说你烧了我无量宗的典藏秘籍,还是我不对了?”那陈师兄指着自己的鼻子,目瞪口呆。
“当然是你的错了!”朱蛛小姑娘双手掐着小蛮腰,理直气壮地嚷道:“若不是你从背后跳出来大叫一声,吓得我手中的蜡烛落在书堆里,也不会烧了经书。还有,明明失火了,你却不去救火,还死皮赖脸地追着我不放,都几十岁的人了,连女子都欺负,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呸,我都不希得说你!”
藏经阁乃宗门重地,烧了此处便等于说想要断了别人的宗门传承。一个宗门就算气度再好,受此奇耻大辱,恐怕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朱蛛小姑娘这回可惹大祸了!左少阳在旁听得心惊肉跳,拉了拉小姑娘的衣袖,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你真的烧了他们的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