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厄运缠身(1 / 1)

董临海四处看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维克多的身影。

他立刻紧张起来,随即想到以维克多的本事,在这样一个对他来说难度不大的盒子里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勉强放下来一些。

维克多作为他的召唤兽,两人其实也会有像囚徒感应那样的联系存在,董临海屏息凝神细细感受,隐约感觉到维克多就在附近没有离开,松了口气。

前方潘川艮已经彻底完成了变形,几乎看不出原来油腻微胖中年男子的模样了,山羊人右手手背上停着一只渡鸦,抬到自己面前,似乎在侧耳倾听。

尿雨已经下了一整天,完全浸没了泥土,两人趴在地上都快要被这股气味给熏死了。董临海苦中作乐地想:要是以后在厕所里打架,别人的耐受力肯定会没有他的好。

山羊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低沉的话音在雨打树叶的啪嗒声中不甚清晰,所有的黑鸦同时腾翅起飞,不过这次它们低空盘旋一阵后,便朝着远方黑云一样离开了。

董临海:

浑身的毛发,灰白角质,公山羊的一对角、后腿和尾缓缓消失不见,山羊人又变成了潘川艮,甚至连身上的衣服还非常神奇地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潘川艮拿过一旁的雨衣抖了抖上面的尿,毫不在意似的重新穿上,转身就要离开。

糟了

临海蔺航之心中大呼不妙,潘川艮直直就朝着他们在的方向走来,一时间连躲开的余地都没有。

蔺航之按住董临海脑袋让他不要抬头,自己也趴在地上,心脏在胸腔中咚咚狂跳,不断地默念:看不见我们看不见我们看不见我们

祸福相依的好运气不应该只表现在猜数字猜扑克牌这方面,尽管蔺航之从来没这样尝试过,但,这是现下唯一的办法了。

潘川艮是半羊人的怪物,还会魔法,维克多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正面对抗几乎不可能有胜算。

潘川艮越来越近,鞋子几乎都要碰到蔺航之的头顶,步子落下溅起的泥水迸到他脸上。

两人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蔺航之双拳紧握,用尽全部的意念不断重复他此时此刻最迫切的意愿,黑色的雨衣几乎和泥土同为一体。

潘川艮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了。

雨声哗哗。

又过了许久许久,董临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四周空无一人,低声问:“安全了”

蔺航之爬起来,抹了把车祸现场一样惨烈沾满泥水的脸,嫌弃地呸了两声,依然觉得嘴里一股尿味:“应该安全了。”

董临海松了口气,为潘川艮的眼瞎由衷高兴。两人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走出,不禁关注起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维克多哪儿去了

“喵”董临海小声呼唤。

蔺航之:“维克多不是你的召唤兽吗,就不能用契约呼唤我记得队长和小崔都可以啊。”

董临海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道;“我和维克多签的应该不算正常召唤兽的契约吧,当时契约全程是它主导的,我还不太能掌控太多用法。”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树上探出头来,对着董临海喵了一声。

董临海走到树下伸出手,维克多便立刻顺着树跳到他怀里,地面上全是泥太脏,维克多要是跑一圈下来肯定变成小黑猫了,虽然他现在也不干净。

“叔叔你跑到哪里去了,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

“我去看了下那东西的正脸。”维克多下意识想要舔自己湿漉漉的爪子,放到嘴边时想到雨水的成分,猛然顿住了,只能忍着湿冷的不舒服感道,“它是牧神faun,你们可能更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潘。”

“潘”董临海和蔺航之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维克多:“”

维克多:“好吧,等这个盒子结束,得对你们做点知识储备方面的教学了。”

两人都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维克多只得耐心解释道:“在古希腊神话中,半人半兽的牧神潘是创造力、音乐、诗歌与**的象征,同时也是恐慌与噩梦的标志。他是位优秀的音乐家,但因为丑陋的外表,使得所追求的一切仙女都在躲避他。

“传闻中潘神在一次聚会上为了救下被怪物提风吓坏的竖琴仙女,站到了会让人变成鱼的湖中,因此下半身从山羊化作鱼尾,为了表达对潘的敬佩,宙斯将牧神当时的形象丢到空中,形成了山羊座,也就是摩羯座。”

蔺航之哇哦了一声,道:“我就是摩羯座的。”

董临海:“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摩羯座。”

蔺航之摆摆手:“星座这种东西就是封建迷信,不准的。”

维克多:“这事情咱能回去再说吗我想洗个澡。”

这个诉求得到了两人的附和,他们迅速回去了宫殿,路上蔺航之衰神上身,亲身给董临海和维克多表演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平地摔,笑的一人一猫都快抽过去了。

当然,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依然翻窗户进屋的。

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董临海又给维克多也洗了洗,这地方没有吹风机,就只能用毛巾一点点擦干毛发。还好维克多并不像大多数猫那样对洗澡擦毛万份抗拒,董临海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两人在董临海的卧室里见面,都觉得几乎可以肯定那潘川艮要对阿加莎不利了,代表着**的公山羊,也微妙地贴合了蔺航之之前的猜测。

“这也太禽兽了吧。”董临海心里很不舒服,在现实世界中他也曾经看过一些有关的新闻,但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大的反应。

可能因为阿加莎是真正和他有着交集的孩子吧。

他从幻境中亲身体会到小姑娘被欺负的无助和痛苦,也和在这一方天堂中安静生活的她交谈过,这对他来说,完全不是新闻上那些恐怖却单薄的字眼,虽然悲伤气愤,却不会记得太久。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潘川艮不知道吩咐那群乌鸦干什么去了,很大概率到了城墙那边,不过有小崔在,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当务之急要看住潘川艮,不要让他有任何对阿加莎下手的机会。”

董临海点点头,他想起阿加莎苍白的脸和泛紫的嘴唇,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起身道:“我去阿加莎那边看看情况。”

“我去吧,我刚才还睡了一觉,你休息一会儿。”蔺航之按住他肩膀,走出房间。

已经到了深夜,宫殿走廊上除却站岗的守卫几乎空无一人,安静得只有外面的雨声和自己的脚步。蔺航之一路走向阿加莎的卧室,小姑娘作为主人住在最中心的位置,距离客房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在转角处他遇见了从厨房中出来的侍女,负责照顾阿加莎的贴身侍女端着餐盘,步履匆忙。

蔺航之皱了下眉头,叫住了它,问:“这么晚了,小殿下还没有睡吗”

“主人刚醒不久,说饿了,让我弄点东西吃。”

蔺航之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劲,道:“正好我有些事情要找她说,让我送过去吧。”

侍女犹豫了下,道:“那我和客人您一起。”

这样也行,蔺航之点点头:“好。”

蔺航之:“昨天晚宴的食物里竟然会有那些恶心的东西,厨房的内鬼你们有没有查出来”

“还没有,不过现在给主人吃的任何东西都严格把关,不会出问题的。”

“是吗”蔺航之笑笑,掀开餐盘盖,抄起叉子戳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情,你们和阿加莎不同,一些对人类有毒的东西,会对你们也有同样的效果吗如果没有的话,你们又是怎么确定它真的安全呢”

侍女两只手都托着餐盘根本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蔺航之吃了给阿加莎准备的食物。蔺航之仔细咀嚼着,不得不说这牛排还挺嫩的,好吃。

他把那口食物咽下去,顿了两秒笑着想要朝有些生气的侍女解释,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

侍女:

蔺航之瞪大眼睛,捂住喉咙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侧身蜷缩起来,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侍女尖叫一声,餐盘啪的摔在地上,盘中的食物洒落在地。它惊恐地跪在蔺航之身边,晃了晃男人手臂,在感受到衣服下肌肉激烈的震颤后,尖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蔺航之已经不动了。

他闭着眼躺在地上,忍着笑,听到侍女如此惊恐的反应,有些满意自己的出神入化的演技。

毕竟当了八年的医学生,又在医院干了三年,他什么样的中毒症状不清楚随便找出来一个表演就能蒙住这些与世隔绝的玩偶们。

既然已经确定潘川艮别有用心,那就必须在每一处地方小心注意。蔺航之根本就没有咽下那口牛排,一直都在腮间存着,万一真有什么猫腻,也免得自己英勇献身。

就算这食物没有毒,正好能借此让玩偶们更加注意阿加莎日后的饮食。

蔺航之趁着侍女叫人,还有空偷偷整理了下自己被滚乱的衬衣。

但很快,他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晕眩。

喉咙间的灼伤感让他难以呼吸,他疯狂地想要喝水,整个腹部开始隐隐约约的疼痛,并在一分钟之内,变成了无可忍受的剧痛。

我靠,真的有毒

整个腹腔仿佛被一只手搅得天翻地覆,蔺航之疼的满面狰狞,脑中昏昏沉沉闪过这个念头。他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抓紧时间将存在嘴里有毒的食物吐出来,张嘴想要叫住侍女,让她赶快把他送到董临海那里。

但这时候,他真正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意识消失的最后时刻,蔺航之几乎想要把自己掐死。

他果然就不应该在使用过能力后,再用这种方法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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