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盛寒意识到暴露的不是开小号的事，立刻稳定下来,信口胡诌，“就是你猜到的那样嘛！”
季凌舟一时间有些想笑：“……哪样？那个学长是同性恋？”
“……！？”盛寒表情凝滞一瞬，紧接着气势很足地大声道,“对啊！他就是同性恋！特别变态呢！还要加我微信来着,把微信号写给我让我回去加他，但被我扔掉了！我才不跟同性恋同流合污呢！！”
季凌舟：“……”
盛寒只是想肯定刚才自己回应错的话,把话题引到牛学长身上，结果把季凌舟一起骂进去了。
季凌舟知道他的意思，并没有在意最后那句话。
……好吧，其实是有点在意的。
但不至于特别难过。
季凌舟：“嗯,还有呢,你为什么说你像小丑？上蹿下跳什么？”
“就,就是很像小丑嘛……”盛寒拖长语句,绞尽脑汁组织谎言，“哦，我今天为了帮你报仇，假装成不会打篮球的笨蛋，像小丑一样演了好多戏呢！”
话语流畅自然，不像编造拼凑,眼神里自信又坦然,季凌舟能听出来这句是真话。
季凌舟：“你怎么报仇的？”
“呃,唔，”盛寒有些尴尬，但为了掩饰小号,又不得不全盘托出，“我就挠了他几下，然后绊了……不不不，他没摔倒，这个不算。我拿篮球砸了他一下，但就轻轻的，他那么壮，肯定什么事都没有！唔，还打了他一巴掌……”
……这小孩儿。
为了我，特意冒着风险做这些，明明都是会惹人生气的事，却又能全身而退。
季凌舟忍着笑意：“好吧，那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你，你……”盛寒灵光一闪，原本慌乱的眼里都跟着亮了起来，“你白天不理我！我生气了你都不来求我原谅你！太过分了！”
啧，还挺聪明的嘛。
跨频聊天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到最后还全能圆回来。
盛寒挺了挺腰板，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有气势，不然骗网恋的事就要功亏一篑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季凌舟笑了笑，眼里闪过狡黠，“不过……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盛寒早就忘了：“啊，什么问题？”
“你问我是不是同性恋，”季凌舟认真地注视着他，绝不放过他神情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我不是，我不是同性恋。”
盛寒怀疑地盯着他：“真的？”
季凌舟：“嗯，不然呢，你从哪里判断出我是的？”
盛寒：“……”
当然是因为我装女生勾引你，你却不理我啊！既然你没喜欢的人，剩下的除了是同性恋以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盛寒抿了抿唇，眉头紧皱，极其费力地编造借口：“就是看你这么大岁数了，都没找过女朋友，然后也没和哪个女生关系好过，我就怀疑你……”
“你难道不也是吗，”季凌舟眉梢微挑，“我们是一样的，如果我是，那你也是吗？”
“！？”盛寒眼里闪过慌乱，下意识低头，大声否认，“我，我，我才不可能！”
季凌舟忍不住又去揉乱糟糟的头发：“嗯，那我也不可能。”
“不可能就不可能嘛！”盛寒把他的手打开，瞪着沾了水光的眼睛站了起来，“我回去玩游戏了！你好好养病！不许乱跑！”
季凌舟：“嗯。”
盛寒继续凶：“明天早点起来！你老胳膊老腿的，到教室得好久！”
季凌舟：“好。”
“还，还有一件事，”盛寒蜷了蜷手指，艰难开口，“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在……在游戏里找一个也行啊！”
季凌舟牢牢记下了后半句话：“我知道了，等遇到喜欢的再说。”
盛寒眨眼：“……现在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当时问你的时候还说不可能有喜欢的呢！变得这么快！该丢进垃圾桶的臭男人！
“嗯，还没遇到，”季凌舟盯着他，眸色逐渐幽深，“但……有一个感觉还不错，可以考虑试一试。”
盛寒：“……真的？”
季凌舟笑了：“对我挺执着，这两天就打算认识一下。”
盛寒摸了摸鼻子，心道：听这说法，怎么感觉他说的那人就是我小号呢？难道我成功了？“烈女怕缠郎”应验了？
嘿嘿嘿，一会儿再执着执着，说不定今晚就能成功呢。
“那我回去了！”盛寒眉间染上喜色，急不可耐地往外跑，“加油！晚安！”
季凌舟眯了眯眼睛，不急不缓，淡定地坐在桌前，把最近一段时间小孩儿言行的反常之处，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遍——
“那你要是网恋了，你就是世界上最蠢笨的猪，叫季凌猪。”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动物？”
“你喜欢兔子吗？”
紧接着……一个兔女新号，骑着新手专属坐骑，出现在新手几乎不可能知道、找到、飞上来的山顶，还当着自己的面故意摔死了。
而自己的位置，只显示给了盛寒一个好友。
也只有他，能在这么大的世界里，精准地锁定自己的位置。
“你玩游戏收过徒弟吗？”
“你和帮会里的人熟悉？反正就是比较认识对不对？”
找自己打竞技场，假装无意地探听消息。知道自己不收徒后，立刻就进了帮会，迅速跟其他帮会成员打成一片，找和自己恰好在一队的人问自己收不收徒。
“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在疯狂骚扰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产生这样的疑问理所应当。
“你都猜出来了，那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你讨厌我，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搞得我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在……在游戏里找一个也行啊！”
……
一切的一切，都穿成了一条线，和最初的“网恋了就是猪”遥相呼应。
季凌舟胜券在握地笑了。
——接下来，只剩下一些小问题，需要求证。
为什么会起出“甜甜小软糖”这个名字？为什么要学晴宝儿说可爱的话？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可爱的？
他是从哪里接收到这个错误信息的？
可爱，甜，软，晴宝儿……
季凌舟立刻联想到一个他们两人都认识的人——镜里有帅比。
那天镜里有帅比问他喜不喜欢可爱甜软，他联想到小孩儿变成这样的画面，因此回答的是：非常喜欢。
就是这个“非常喜欢”，才令那两人都误会了他的意思，当成了择偶标准的参考。
[私聊]坐船上天：你们帮主有没有问过你，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私聊]镜里有帅比：没问啊。
季凌舟：“？”
难道是猜错了？还是想一起瞒着我？
[私聊]镜里有帅比：他当时问我们几个亲友喜欢什么样的，我为了举例子……咳，反正就把你也一起提到了。
[私聊]镜里有帅比：如果你在意这事被他知道，那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啧，果然。
季凌舟搓了搓指尖，慢条斯理打字。
[私聊]坐船上天：没关系，但我问你的事，不要告诉他。
[私聊]镜里有帅比：ok！我明白！
搞清楚这件事，那就还剩下最后一件事——到底是谁提的同性恋。
是一个……知道他小号要拜我为师、又认识我的男性，刚才还和他在游戏里聊了天。
几乎是一瞬间，季凌舟脑海就闪出个名字。
——梓阳啊。
是了，那个同性恋只能是他。
只有他是“坐船上天”和“甜甜小软糖”之间唯一的关联。
……可他们怎么那么熟？
才认识多久？就已经讨论起了同性恋的问题？
季凌舟眉间紧蹙，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腔里浓烈泛酸的醋意，点开梓阳啊的对话框，毫不客气地敲出五个字。
[私聊]坐船上天：你是同性恋？
[私聊]梓阳啊：！？！？你怎么知道的！？
[私聊]梓阳啊：是糖糖告诉你的！？你和她搞到一起去了！？
糖糖？叫得这么亲昵？
[私聊]坐船上天：嗯。
[私聊]梓阳啊：哈哈哈哈！我这就去恭喜糖糖！
[私聊]坐船上天：不用。她以后是我的人，我不希望你和她走得太近，也不希望你叫她那么亲昵的称呼。
[私聊]梓阳啊：呃……她刚拜师，你就管这么多？
季凌舟：“……”
哦，要从师徒开始，不是直接恋啊。
[私聊]坐船上天：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人。
[私聊]梓阳啊：行吧，我知道了，那恭喜你啊！她超可爱超好的，你收这个徒弟绝对不亏！我想收都收不到呢！
[私聊]坐船上天：嗯，谢谢。也祝你追到你喜欢的人。
[私聊]梓阳啊：嘿嘿嘿，借你吉言。
季凌舟关掉梓阳啊的聊天界面，就发现小孩儿也发来了私聊。
[私聊]甜甜小软糖：真的很想拜师嘛~tat
[私聊]甜甜小软糖：人家会保证拜师之后自力更生的，不给师父父带来麻烦，就是想要一个名号嘛，想当师父父的小徒弟~~qaq
季凌舟唇角微勾，倒不着急回复，而是慢悠悠滚动鼠标滚轮，把对方最近给他发的私聊，一字一句地仔细翻看了一遍。
是的，他全部收到了，一字不差。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小号产生了怀疑，但只是靠直觉，没有任何证据。因此没有屏蔽，没有拉黑，只是不回复，安静看着“她”要干什么。
这样做，既杜绝了错过小孩儿消息的可能，又不会由于认错人产生不必要的纠缠。
事实证明，他面对小孩儿时候，直觉总是很准的。
……
消息看到一半，又跳出来一条拜师申请，还填写了留言：就同意一下人家嘛~人家真的非常想当您的徒弟呢~tat
季凌舟弯起眼睛笑了笑，左手轻轻抵着下巴，修长的食指按下鼠标左键。
【您已同意甜甜小软糖的拜师申请】
【收徒成功】
【本章阅读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