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方天闻的状态算不好。
他心里压抑的久了,一朝爆发，那威力是巨大的，后来虽冷静下来,那未曾彻底熄灭的火苗依烧着他。
情绪这么大起大落,本就容易疲惫，偏偏他心里还挂着事，完全办休息,只余下焦虑。
有些事情不拆穿，哪怕再多的细节摆放在那里，都未必能到隐藏的答案,可一旦真相放到面前时,那曾经的蛛丝马迹就会源源不断地在脑海中翻腾,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你曾经的忽视和愚蠢。
方天闻就是这个样子,他回忆着前段时间方家的变化,家里越来越多的医生、祖父越来越急切的态度、管家看到他每每欲言又止的表情都透『露』了些东西，是他从认真去注意过这些。
反倒是方老爷子,真的太熟悉方天闻了，简简单单句话就将方天闻打发了，让方天闻对家里的变化充耳不闻，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霍云臻本劝方天闻休息一会儿，这小星球偏远,中间要经历好个空间中转站，等回去帝星估计都能吃晚饭了，方天闻这么焦躁着不好。
是也知道，方天闻哪里能静下心来休息？
于是霍云臻决定转移转移方天闻的注意力。
“喂，”霍云臻递给方天闻一杯温水，“不知道我和方天逸是怎么认识的？”
方天闻知道霍云臻是办帮他转移注意力,便顺着道：“怎么认识的？”
实以前方天闻还真好奇过这一点，毕竟隐姓埋名的方天逸和嚣张傲慢的霍氏总裁，怎么看都有相识的机会。
“在一个室聚会里，”霍云臻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谁办的，当时是祝长亮，你听说过吧？就是祝氏的少东。”
“那时候我们和祝氏有意合作，是合同一直谈不拢，那天谈了很久，还是谈不下来，祝长亮借口有聚会遛，我怎么能让他自己遛？我就死缠烂打跟着去了。”
“那天人不少，大家都混个脸熟，看看日后有有什么机会合作，这很正常，方天逸吧，就很突。”
说到这，霍云臻脸上『露』些好笑和怀念，“他是在场唯一一个逮着人就全面讲解他剧本，试图拉到投资的人。”
“全面讲解？”方天闻重复着这四个字，“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虽不知道你理解的是什么，是我猜是，”霍云臻耸了耸肩，“我之所以认识他，就是因他当时在跟一个人讲他的剧本，讲的非常动情。”
“那个剧本写蛮有意思的，是你知道的，方天逸他是个生面孔，又有人引着他，谁会给他投资？能听他说完都不容易。”
“我当时还挺无聊的，那剧本对了我的口，我就叫他过来，让他跟我讲讲那剧本。”
“他那个时候非常激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的那一种，你可以象一下。”
霍云臻歪看向方天闻，声音一下子就轻了下去，“说实话，如果你在那里的话，不告诉你那是方天逸，你绝对不到那个人是方天逸。”
“所以后来我知道那个人是方天逸的时候，我也非常震惊。”
“他就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处处碰壁的轻人，怀着一腔热血，因现实的打击和评判而失魂落魄，又因一个陌生人随随便便的一声肯定而振奋不已。”
方天闻微微蹙眉，“你说什么？”
霍云臻答非所问，“方总，你会低吗？”
方天闻眉心皱更深，他心里隐隐明白霍云臻说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笼罩着他，最后他硬邦邦道：“不会。”
霍云臻轻笑，“很多人都不会低，尤是轻的时候，像祝长亮，像我，像你。”
“方天逸不一样，他早早就学会了低。”
“那个宴会上，他一个生面孔，身上的衣服也算不上什么好牌子，人瞧起他，需要他堆着笑、说尽好话，别人才会停下来听他说两句。”
“他到的往往都是一些很刻薄的评价，是他从不会此生气，我敢打赌，那些话里随便挑个一句半句的放到你面前，你都会炸成烟花。”
霍云臻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问道：“寄以厚望隐姓埋名生活着，从小到大有亲人朋友，什么都要靠自己，要学会提防身边的每一个人，遇到危/险连哭泣的权/力都有，人会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也人能帮了他，只有他自己能保护他自己。”
“你真羡慕他吗？他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方天闻不说话。
羡慕吗？羡慕方天逸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是除了这一点以，方天逸又拥有什么呢？
他嫉妒方天逸到祖父的重视和照顾的时候，又何曾过，他以前独占了这份重视和照顾那么久，而方天逸什么都有。
他一直死亡的恐惧笼罩，健康的方天逸，就活比他安生幸福吗？
因方天逸是健康的，所以有家不能回，怕那些藏起来的仇人伤害，仇人愿意留下一个活不了多久、办留下后代的方家大少，可不愿意留下一个健康的方家二少。
所以，明明是方家二少，理应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从来享受过半分，方天闻扪心自问，如果他是方天逸，他会不恨吗？
他非恨死不成。
好一会儿，霍云臻听到方天闻低低道：“能再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可以，”霍云臻耸了耸肩，“实我知道也不多。”
是这些就足够了。
随着霍云臻的声音，方天闻脑海中渐渐勾勒方天逸的形象，这一刻，他突有些庆幸，庆幸当初霍云臻拒绝了他，庆幸他的计划有开始，庆幸他有对方天逸做些什么。
庆幸方天逸的身份还有暴/『露』，庆幸他还有机会，从那些幼稚的情绪中走来，方天逸、方家做些什么。
那些仇人，那些隐患，方天闻闭上眼睛，那些害了他们一家的人，他会让他们付代价的。
一定。
了这件事，他可以努力多活两，那些他以前不愿意尝试、秉持着怀疑不屑的治疗手段，他愿意去试试。
方天闻突觉自己还是有些幸运在身边的。
而最值庆幸的是……
方天闻睁开眼睛，侧看向旁边的霍云臻。
……是遇到他。
叶白华时不时地看向光脑，一如既往地有任何回应。
离那个偏远小星球越来越近，他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是向霍云臻发了通话邀请。
或许霍云臻会接，或许不会。
叶白华只是赌一把。
他太久见他了，真的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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