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他只是再一次嘶吼着:「你欠我的!你欠我的!还有银如练,既然我来了,就容不得你跟赵公子在这相守。不管是不是他甘愿的,我都会带走你们俩!」
虽然声音很大,也很愤怒,但还是听得出,他心虚了,他害怕了。所以他没有趾高气昂地留在这,而是像做错了事一样,落荒而逃了。
他走了以后,我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一样,一下瘫软下来。严忘在我身后,正接住我,便把我带回那个客房。
如练担心小公子的魂魄,便回到棺材里去了。
严忘既担心我,又不敢面对我,把我放下以后,一直忙前忙后找事做。一会给我接水,一会给盖被子,几次欲言又止,又挠挠头躲开。
「严忘,你过来。」
我看他又起身去院子里捡柴火,揣在怀里一趟一趟地走。他平时是个最怕脏的人,这次衣服前襟都黑了一片他也没松手。低着头,固执地一趟一趟的走,屋子里的柴火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我无奈地坐起来,柔声喊他,「夫君,你过来。」
他假装忙着,「等一下,我拣点柴火,晚上冷。」
「严忘!!你给我过来!!再不过来就离婚!」
他闻言终于放下柴火,不情不愿慢慢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还是低着头。
我刚想骂他,看他手上被柴火划了道口子。就只能憋回那口气,把他的手扯过来,「抱个柴火也能划到手,幸亏我随身带了药,不然这荒山野岭的,你手烂掉怎么办。」
给他擦了药,缠起来。看他还是一言不发的样子,莫名的又有点生气,便把他的手重重地放回去。想回被子里继续睡觉,却被他反手握住。
弱弱地喊了声,「娘子。」
我没好气地说,「干嘛!」
他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可怜巴巴地像个小动物。我看着他的样子,手也伤了,衣服也脏了,又觉得心疼。认识这么久,何曾见过他狼狈成这个样子,明明也曾经是个地府之主,跺跺脚三界也会颤一颤的人物,怎么跟我在一起就落魄成这样了。难道我真是个灾星?谁碰上我谁倒霉?
「你恨我吗?」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自己摇摇头。
「你一定是恨我的,不是我,你也不会吃了那么多苦。」
我拉着的手,让他抬起头看我。
「严忘,我之前是恨过你的,但是你也受到了惩罚不是吗?」
他疑惑地看我,「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因为现在的你,跟之前的你,越来越不同。我从你身上已经感受不到那种神性了,也没有压迫感了。你现在会饿,会困,会受伤,甚至还会哭会脸红。我猜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你没说,我也就没问。」
「嗯,我已经不是阎王了,我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也会生老病死。除了这一身正在消散的规则之力,我跟普通人没有差别了。」
「嗯,那我们就功过相抵吧,好不好?不然我岂不是会变成无常那样,满身怨气戾气。」
「你真的愿意原谅我?」,他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我们俩不是夫妻吗?这一世的严忘,只要对的起这一世的云容就可以啦。前尘往事,我们都放一放,就过好眼下好不好。有一天便好好活一天,不去想谁亏欠谁,也不想能有多少时日,就这样过下去吧。没有什么轮回,你也不是阎王。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娘子。就这么过吧,好不好?」
他低了头,竟然流下一滴泪。他自己略显惊奇地接住那滴泪,盛在手里,「娘子,我流眼泪了,我好像真的是个人了。」
虽然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别扭,「对,你是个人了。」
「云容,你别离开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