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里,你可能要自己的同伴用生命去探路,你可能要和自己的同伴自相残杀去博取最终活下来的机会,你可能要面对无以名状的恐惧,你可能要经历难以忍受的痛苦的折磨。直到最后你甚至会渴望进入下一个故事,一边努力的活下去一边祈求死亡给你个痛快!”
莉莉丝将她的手杖横放在膝盖上,她说:“别天真了,伊丽莎白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你们最好关闭自己无用的共情能力。与其为了她的死而难过,不如猜测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死、死状又如何!”
楚阳冰闭了闭眼,莉莉丝的话不好听,但却极其真实。既然已经是故事中人,如果不早点认清现实,他们也只会像伊丽莎白一样死去。
“伊丽莎白的死至少不是没有价值的。”薇薇安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说:“伊丽莎白至少用她的命告诉了我们两件事。
“一、不要让自己受伤流血,伊丽莎白会得到卡帕多西亚伯爵的邀请或许就是因为她流血了。二、拒绝伯爵的邀请会死,伊丽莎白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戴安娜嗤笑一声,他转动眼珠,锁定了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安吉丽娜。
“先不提伊丽莎白的死告诉了我们什么,首先,这位安吉丽娜小姐,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忽然被点到名的安吉丽娜猛地抬头,她摇了摇头,咬着唇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请你们相信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
“是吗?”戴安娜不置可否。
被怀疑的安吉丽娜忍不住咬了咬下唇,不愿再开口。
一旁的露丝却看不得安吉丽娜一个女孩子被这样怀疑。
“这事本来也就是个意外,能不能别揪着这件事不放了,怎么活下去才是重点不对吗?”
戴安娜说:“就是为了活下去这件事才要弄清楚!我可不想被这位‘楚楚可怜’的安吉丽娜小姐‘不小心’划伤!”
“你!”
露丝被戴安娜带刺的话激怒,刚想发作,薇薇安就扣了扣桌子,说:“行了。”
薇薇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吉丽娜,他说:“这件事先不提,晚上还有舞会。昨晚我和莉莉丝在晚宴结束之后的时间里逛了逛城堡,熟悉了一下城堡的内部结构。”
“依照现在知道的信息,每天上午到下午三点是休息时间,不能外出。下午是下午茶时间,我们可以交流各自得到的信息。晚上是卡帕多西亚伯爵安排的活动,我们都要参加。活动完到明天早上这段时间我们都可以自由活动。”
薇薇安神色郑重,他说:“听着,各位,今天晚上的舞会上或许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但,舞会结束后,我们主宴会厅集合。然后再分组,在城堡中逛一逛,熟悉一下城堡的内部结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把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位伯爵能手下留情上。”
“明白吗?”
楚阳冰点了点头,莉莉丝和薇薇安是他们中的资深者,薇薇安愿意提点他们,他们自然也会听。
下午茶会结束,所有人跟随侍者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舞会开始。
茶会结束,戴安娜回到自己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上所有尖锐物品都取了下来,防止因为行动时不注意而被划伤出血。
戴安娜是个谨慎的人,看到伊丽莎白的下场之后他不想重蹈覆辙。
他一边检查自己,一边回想昨天的晚宴。
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安吉丽娜说她不是故意的,可戴安娜这种现实中的精英男士,在职场和现实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的直觉告诉他,伊丽莎白的死绝对和安吉丽娜有关!
可安吉丽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也是被邀请来的贵女,和他们一样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害死伊丽莎白她能得到什么呢?
戴安娜思索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他思绪一顿,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一位女仆。
女仆抬起头,戴安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位女仆是在进城堡时等在大门前的三位中的一位,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脖颈上有明显的用针线缝过的痕迹。她穿着黑色的宽大袍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味。
女仆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礼服和舞鞋,女仆将托盘送到戴安娜眼前,戴安娜接过,女仆就转身离开了。
而吸引住戴安娜视线的,就是托盘中的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那是怎样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它的鞋面是磨砂碎光的皮料,颜色是鲜艳的红,后跟被做成烛台的形状,鞋的后跟坠着圆润的白珍珠和黑色逆十字架。这双高跟鞋有着完美的鞋型和设计,如果戴安娜是个女人一定对它爱不释手,但实际上戴安娜只是一个穿着小洋裙的大男人。
他只是觉得这双完美的红高跟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但时间所剩不多,舞会即将开始,他也没有多想,直接换上女仆带来的礼服和高跟鞋,当然,他没忘记拆下身上的尖锐物。
夜晚八点,钟声再次响彻整个城堡,辉煌再次降临,楚阳冰跟着侍者走进舞厅。
这次举办舞会的场所换了个房间,地面没有铺地毯,而换成了红黑拼色的瓷砖。比起举办晚宴的主厅,舞厅哥特式的设计更加明显。
卡帕多西亚伯爵一如往常一般踩着钟声到来,他端着高脚杯,里面装着的却并不是红酒。
“晚宴后休息的好吗,我的小姐们?”
薇薇安提着裙摆,应对自如地回答道:“很好,为我安排的房间非常和我的心意。”
“您能喜欢,这是我的荣幸。”
卡帕多西亚伯爵眼底晃动着一抹血色,他饮下一口杯中红色的液体,伸出他那只惨白的、修长瘦削的手,说:“既然如此,让我们开始这场舞会吧。”
音乐响起,舞厅中的楚阳冰等人却有些无措。
他们听不出这是什么音乐,也没人会跳舞,关键是,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女性,但连个舞伴都没有,跳什么舞啊?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楚阳冰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他像是被无形地丝线操纵一样开始在红与黑相间的菱形瓷砖上翩翩起舞。
楚阳冰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他不断的跃动、舒展、旋转,精致的礼服裙摆荡开,音乐越来越快,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楚阳冰很快就汗如雨下,昨天的晚宴他没能吃什么,今天更是一天都没有进食,这样大的运动量很快就让楚阳冰吃不消了。
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他一个刚成年的男性,柔韧性和平衡性并没有多好,像下腰、劈叉、单腿旋转这样的动作难免拉扯到肌肉和韧带。
他的身体就像小女孩手中摆弄的洋娃娃,被连续摆出不同的造型,但却全然没有顾忌到他身体本身的承受能力。
旋转的间隙,楚阳冰不期然地看到了卡帕多西亚伯爵,卡帕多西亚伯爵饮着高脚杯中的液体,看着舞池中几位贵女蹁跹的裙摆,神色冷淡,又带着些微的嘲弄。
楚阳冰身不由己,对卡帕多西亚只是惊鸿一瞥,但卡帕多西亚的神情却莫名的留在他脑海中。
卡帕多西亚有一双太冷的眼,深邃的眼窝和过长的睫毛掩盖了那双眼里面的冰冷,给所有被他注视的人深情的错觉。可他那双眼却像是南极极夜下亘古的冰川,没有雪落,却层层封冻了三千年。
他总是勾起的唇角像是在微笑,仔细看去却隐藏着极深的嘲弄,对他们,对一切,对所有人。
他是在逢场作戏的,昨天的晚宴和今天的舞会他都表现的彬彬有礼,昨天被伊丽莎白拒绝的时候还发出了悲伤的叹息,在鲜血、头颅和尸体旁看似真切的遗憾着,唇角却依旧嘲弄地勾起。
楚阳冰被卡帕多西亚伯爵的神情蛰到,但他很快就被肢体强行抻开的痛苦分去了注意力,一曲舞快到尾声的时候,楚阳冰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音乐停止,楚阳冰也终于取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跳动的肌肉和酸软的大腿让他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除了玛丽,其他人的状态都不怎么样,大家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散乱的头发和掩不住颤抖的身体让大家的狼狈暴露无遗。
只有玛丽,她居然还优雅的提起裙摆行了个淑女的礼仪。
眼看着跳舞的环节结束,舞会上平平安安,没有人出事,但楚阳冰和其他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对。
音乐停止,他们就拿回了身体控制权不再跳舞,但戴安娜却依旧旋转着舞蹈,像着了魔一样不停地跳、不停地跳。
莉莉丝的目光扫到戴安娜的脚上,神情一厉,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红舞鞋!”
戴安娜脚上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带着戴安娜原地旋转,他的裙摆飞旋着如同绽开的花朵。
“看样子这位戴安娜小姐非常喜欢舞蹈,即使没有音乐也不会停下。”卡帕多西亚伯爵忽然出声,他猛地松手——做了昨天玛丽做的事——让那可怜的高脚杯砸在地上,玻璃碎裂四散。
卡帕多西亚脸上带上了几分诡异的狂热,他张开嘴,鲜红的舌尖在他口腔中活动着,他说:“戴安娜小姐,您愿意和我跳一曲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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