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身黑衣的男人静静坐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
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摩挲着椅子扶手,他的面前,整面墙上,正在投影播放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女人从小姑娘逐渐长大的经历过程。
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的怯懦,第一次见到血腥场面的震惊,第一次挥刀的颤抖,第一次被同伴背后捅刀的愤怒,第一次执行任务演习的冷静,每一个场景都定格在她面部表情最清晰的时刻。
男人像欣赏画作一般,微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认真仔细的观赏着。
女人端着咖啡,隔着门缝看他。
男人带着面具的脸依旧僵硬,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但他随着画面的变动,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样子,足见他对画面上的人的沉醉。
嫉妒的目光望向视频画面中的那张脸,女人握紧的手指差点要把托盘捏碎。
“谁?”
门内猛然响起了低吼声,女人手里一晃,差点摔了手里的咖啡,定了定神,她急忙说到:“是我!”
“进来。”
女人应声推门进去,小碎步移到男人面前,在男人侧面站定,小心翼翼的避开男人看向前面视频的视线,毕恭毕敬的将咖啡递到男人面前。
“主人,您的咖啡,请慢用!”
男人随手端起咖啡,轻轻啜饮一口,抬眸的一瞬间,眸底寒光一闪,忽然皱眉,一把将手里的咖啡丢了出去。
咖啡杯砸在地板上,瞬间摔得粉碎,滚烫的咖啡溅到女人腿上,她甚至都顾不得处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俯下身子连连道歉。
“主人,对不起!是我错了……”
男人冷厉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说,哪里错了?”
“我……我……”女人支吾着,却说不出所以然来,踌躇了一会儿,她才战战兢兢的开口,“我没有把握好温度,咖啡太烫了……”
“混账!”
男人抬腿就是一脚,狠狠的把女人踹翻在地。
“主人!”女人唯唯诺诺的爬过来,再次附身趴在男人面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浑身都在颤抖。
男人用脚勾起她的下巴,眼神阴寒。
“谁让你戴这双手套的?”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将黑色手套从自己的手上扯下来,露出光秃秃的结了痂的右手小指,她将手套抚平褶皱,双手拖着高举过头顶,把身子埋得更低了。
“主人,我错了!”
“在哪弄的?”
“在……在小库房……”
“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是……是您的……”
她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次偶然看到他拿着这双黑色手套看了很久,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没见到他拿出来过。
直到她失去了小手指,在库房不经意发现了它。
试了试,惊奇的发现和自己的尺寸非常匹配,想起他总是喜欢带着手套示人,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手套,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戴上了它,幻想着可以取悦他,却原来……
又做错了。
“不,”男人摇摇头,他将脸扭向视频定格的画面上,缓缓开口:“这是她的东西!”
女人大惊,这确实是她没到过的,这个女人在这里就是禁忌,她比谁都清楚。
“对不起,主人,是我僭越了,对不起……”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巴掌就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这一巴掌又狠又急,扇的女人嘴角直接流出了血,刚才还情绪稳定的男人,此时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她,尽管带了面具,却依旧狰狞。
“哈哈哈……”他凑近她,嘴里发出狂笑,随即用一种刺耳的悲哀的语气说到:“这是她的东西,可她不要了……”说着,他的声音又陡然拔高,“就算是她不要的东西,你也没资格碰,明白吗?”
“明……明白,主人,我错了!我错了!”
“罚!”
“是!”
女人跪在地上,一下一下扇着自己耳光,鲜红的血从嘴角淌下来,她急忙抬手擦去,生怕男人看见了不高兴,偷偷抬眸,男人的目光却又直勾勾的落在墙壁屏幕上,聚精会神。
嫉妒已然染红了女人的眼睛。
她恶狠狠的瞪着屏幕上的女人侧脸,一股恶意油然而生。
同样是人,凭什么我连你不要的东西都得不到?
凭什么?!
清晨,方简宁在窗前做瑜伽,忽然觉得后脑一阵抽痛,然后就是强烈的恶心,她一愣,急忙跑去卫生间,张口就吐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这几天,方简宁总是会莫名其妙感到脑袋抽痛,一开始症状还比较轻微,可这两天,不仅越来越频繁,疼痛的感觉似乎也加深了,这次竟然还伴随着呕吐了?
方简宁望着水池中的污秽之物发了呆,自己身体明明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清理好水池,方简宁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准备给许邵寒拨过去,又忽然想到他现在正受着伤,也不方便,更何况他现在应该和薄司恒在一起。
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方简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去医院看看。
为了把伤养好,薄司恒已经在医院呆了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对于薄司恒来说,比任何一次受伤都要煎熬,无论他找什么样的借口和理由,薄司茵安排的人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防止他再偷跑出去,没轻没重造成伤情恶化。
林奇下楼去缴费,得到空暇的薄司恒,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溜了出去。
站在医院门口,方简宁有些犹豫。
这正是薄司恒所在的医院,原本去的是另一家,但是那里的脑科大夫坚持让她来这里,因为这里的医生才是最专业的。
总不能为了避开薄司恒连自己的健康都不要了吧?
尽量低调点吧。
方简宁咬咬牙,打定主意,拉起卫衣的帽子遮住半张脸,将大衣裹得更严实了些,低头快步往里走去。
半个小时后,方简宁一脸失望的往外走,脑子里回荡着医生的话。
“方小姐,你这个ct片真的很奇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片子,就好像……好像被人为取走了一样……抱歉啊,方小姐,以我院目前的医疗水平,无法给您做准确的判断,所以建议您还是去更加权威的医院吧,最好是去国外,那里的技术比我们要先进!”
去国外,对于目前生物分文的她来说,都已经是奢望了,何况还有昂贵的医疗费用……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扭过头来,假发掉落,露出了一张让方简宁吃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