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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づωど)二十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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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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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不知何时已站到他们附近,暴雨夜与愤怒到眼眸里只有映有彼此的激烈争吵,给了他最好的掩护色。

这人今天着一身绛紫色丝质衬衫,扣子松散的从第四颗起扣,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桃花眼微挑,骨节分明的腕上还缀着串紫檀木佛珠,把轻佻散漫发挥到了极致。

江烬扬了下手里捧着的一百九十九朵厄瓜多尔玫瑰和奥斯汀玫瑰混扎巨大花束,玫瑰染色渐变,色彩斑斓而搭配有序。

“诺,窈窈,过来的话,给你花花。”江烬扯唇角,低笑了声,温润道。

他将手中伞倾斜,碰到闻落行手里撑的那把,去接舒悦窈到自己伞下来,对自己半身顿入雨中毫无顾忌。

闻落行周身戾气不掩,冷冷地扫向江烬,视线如刃。

死对头这些年了,江烬和旁人不同,他从不避讳闻落行,不服就干,这也是舒悦窈今夜会选择联系他的原因。

世人多怕触闻落行的霉头,江烬不在世人行列里,他是生怕触不到这霉头。

闻落行望向正从江烬手里接花的舒悦窈,眸底幽深,艰涩哑声确认道,“你要和他走?”

“不然呢?”舒悦窈把花接过,抱在怀里,低头嗅嗅,仰头冲江烬粲然一笑,夸奖说,“你挑的好好看哎,审美真不错。”

两把伞都大,她从交界处往另一把伞里面走,手不意外的被闻落行用力扯住。

舒悦窈没回头,低声呵斥,“放开。”

闻落行没有讲话,他咬紧后槽牙,手上的力度不轻反重,五指死扣着纤瘦的手腕。

江烬保持着倾伞的动作不改,由着雨水打湿外露的肩膀,他没有开腔讲话。

虽自认不是君子,但也绝不强窈所难。

今夜的江烬和闻落行一样,全部决定权都攥在舒悦窈手里。

“你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吗?”细嫩肌肤招架不住闻落行这种力道,舒悦窈抽鼻子,又嗔道,“疼。”

“……”闻落行倒是不在乎怎么挨骂,他垂眼,扫过自己被握红的手腕,缓慢地松开。

舒悦窈捧花,缓步走进江烬的伞下。

江烬再次将伞倾向她那边,伸手安抚似地轻压了下她的发旋,温升哄道,“乖。”

他们一同转身朝着车停的方向走,身后脚步声随行。

闻落行赫然出手刀,江烬甚至没有回头,少年时代的他们总是击|剑对垒。

足足七十三局平局,对对方的攻击路数可谓一清二楚。

江烬直接用右手手肘格挡过三招后,才驻足半回眸,嘲讽道,“闻落行,男欢|女爱,好聚好散,何必闹得那么难看,你说是吧?”

风啸雨狂,他们逆风而行,风拂着舒悦窈的发丝向后吹,她留着万年不改的黑色直长发,原因是某人偏爱黑长直。

闻落行没有再追或者动手了,他掌心的最后一丝触感是舒悦窈顺滑无比的长发。

因为舒悦窈用最寻常的声线,绵软带着笑意,给他上了最深重的枷锁。

“闻落行,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别动江烬,否则我真的要骂你了,请你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舒悦窈在帮着另个人说自己不对,这个认知直接将闻落行钉死在原处,头脑发空。

青梅竹马许多年,舒悦窈总是走在他身侧、无条件地支持他的所有选择,可今天不同了。

有什么高筑的东西再逐渐从底端塌陷掉,闻落行慌乱地想要扶住,可碰到就碎得更快。

他就只能看着江烬和舒悦窈的背影渐行渐远。

看着江烬手撑着车顶篷,全力护着舒悦窈不被雨水沾湿半分。

看着车灯亮起时,舒悦窈低头看手里玫瑰的温柔神色。

看着江烬给她递纸巾和热饮,两人有说有笑。

车灯亮起穿破层层雨幕,江烬没有马上发动车子。

那光束直戳进心脏,血液逆流,奔向四肢百骸,闻落行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呐喊,让他想要冲过去拦住那辆帕加尼。

手机铃声在此响起来,打断了闻落行的行动。

江烬打来的语音,响了两声就挂断,取代语音的是文字消息。

烬:[闻落行,我劝你最好站哪儿别动,你敢拦车,我就敢撞过去,大家谁都别想好过,你做得出来,我亦然,但我不想脏了窈窈的眼睛。]

闻落行屈服于江烬的最后一句,他知道自己多疯,也明白江烬有多疯。

起码今夜他没勇气,再拿舒悦窈来赌半分。

车内,舒悦窈肩上裹着江烬的棒球服外套,正在小口砸热巧克力牛奶,嗅着花香,含混不清的道谢,“辛苦你大晚上跑这一趟了。”

“不辛苦。”江烬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回,“不光不辛苦,还很快乐,你要有别的事情拜托我再跟我道歉,就惹闻落行不高兴这种事,我就算死了,躺到棺材里了,都能拍着棺材板打节奏助兴。”

“噗嗤。”舒悦窈笑出声来,接过他递的纸巾擦嘴,才吐槽说,“那真有你的。”

帕加尼huayra加速极快,江烬单手握方向盘,绝尘溅水而去。

舒悦窈全程没有再朝闻落行所站的方向看一样眼,她是特别坚定干脆的人。

做事不考虑后果,只在乎自己开心与否,从不留遗憾,便从不会后悔,当然就更不会回头看爆|炸。

爱的时候义无反顾,事事为心上人考虑周全,不爱的时候,闻落行在她这边还不如路边的野狗。

狗起码会摇尾巴卖萌,闻落行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家里反向按监控还是太高估自己了,这不才出门小一个钟头,已经懒得再多看那人一眼。

“你想去哪儿啊窈窈。”江烬懒声打破车内的宁静。

舒悦窈点开微信,随口回,“你稍等,我发个消息,然后我们再唠嗑哦。”

睫毛打下片阴影弧度,她点开和晏柠橙的对话框敲字。

你窈:[桃子,麻烦你帮我把刚刚我们涂好的验孕棒,扔到主卧卫生间垃圾桶里,非常感谢。]

桃子秒回:[好的,我还在上面帮你盖了张几团揉皱的纸巾。]

舒悦窈指腹摩|挲着娇|嫩的玫瑰花瓣,梨涡浅淡。

不知道出于哪种原因,闻落行没有在主卧安装监|控,而逢阿姨是个会把厕所垃圾单独包装好扔掉的仔细人,倒东西的时候肯定会注意到验孕棒的存在。

闻落行大概率会去查下监控,但他没空、更没耐心一帧一帧的看完,从摄像头的位置看,收音百分百收不到餐厅。

像他这种占有欲和控制欲都爆炸的人,也绝不会把自家的监控内容交由外人看。

十之八|九是看一下这两天客厅的监控,而自己两个钟头前,和桃子在沙发上无剧本,自由发挥演了出“我怀孕了,但我爱的人根本不爱我,他在pua我,我要离开他独自养孩子”的狗血八点档剧情。

整挺好,马上上演带球跑剧本,希望闻落行天天愉快。

爽了吗?我爽了就行。

舒悦窈咬着热饮吸管想,她走之后,才不要管人间是否洪水滔天呢。

闻落行看着车灯消失在雨幕里,他望着舒悦窈离去的方向,凝思良久,才迟钝地低头,点开转账界面,给她的储蓄卡里打了五千万当零花钱。

自己生气与否并不重要,舒悦窈闹脾气可以理解,总不能看着自家宝贝儿因为倔强不肯刷自己的卡受委屈。

他想点发条微信给舒悦窈道歉,点开后就看到了消息列表里许多群都是在艾特自己的。

闻落行咬着烟,面无表情的点进群里。

易轻尘刷屏似得艾特自己,不断的问:[@闻落行大哥,你人呢?]

他原本就是想听易轻尘意见的,只是这人忽然消失,才作罢。

自己没追人的经验,更没哄人的水平,只能寄希望于过来人,闻落行秉承着学完再给舒悦窈道歉的想法,滑到最上面指教那条。

易轻尘:[抱歉,实在抱歉,现在的消消乐特别难过关,我又去给念念做了个宵夜,现在回来了,闻落行人呢?

我跟你说,今天是最关键的时刻,你别觉得今天你俩吵架的内容是小事,所以你还是用平常的哄人方法作死。你根本不了解,一个爱你很多年的女孩子,她在放弃你之前究竟积攒了多少失望。

今晚如果你没留住人,那你可能就彻底悬了啊。

兄弟,你听我的,先给你狗脾气之类的都收一收。

箴言如下:死缠烂打偏不放,一哭二闹三上吊。]

“……”闻落行看到了、也理解了,就是他可能看到得,实在太晚了。

这场雨仿佛不会再停下来,砸地激起层层雾气。

闻落行用拇指去捻食指,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舒悦窈发丝的触感。

他迟钝地看向手里的粉红色雨伞,伞骨上的小灯明晃晃得在风里摇着,视线模糊起来,闻落行眼前浮现出舒悦窈刚才失望的眼神,想到她的沮丧和难过。

星火入水,骤然湮灭。

近乎是惊恐地扔掉了伞,铺天盖地的大雨,尽数洒在闻落行身上。

他这样矜贵的人,快到而立之年,也仅淋过两次雨。

上一场,是落在年少时的大雨。

那天他为了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坚持要同母亲离婚,低声下气的哀求和歇斯底里的质问都无法动摇父亲的心意。

少年闻落行像是只受伤的野兽,咆哮着,“你明明那么爱妈妈,为什么偏要这样做?”

父亲和母亲在三个月前出了场车祸,被超速卡车逆行撞击。

跑车足够好,但架不住超卡的重量级别,母亲除开惊吓过度,毫发无损,而父亲腿骨上打了六根钢钉,终身需要使用手杖支撑,根据刹车痕迹显示车祸时,父亲是向右打得方向盘。

数据证明了车祸瞬间发生时,人会因为自保的本能,下意识不受控制的向左打,依此来保护驾驶位自己的生命安全,父亲忤逆本能去保护了母亲,却又和母亲签下了份协议离婚。

父亲平静的盘着核桃告诉闻落行,“我在那场车祸里,丧失了性/能力,你曾经亲眼目睹过我和你母亲的做,并表现的非常不能接受。我想现在,十六岁的你已经能够接受当时看到的了,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我为什么无法接受现状,我们必须要离婚。”

闻落行觉得可笑极了,父亲这话再次把他拉回多年前那个惊悚的午夜。

他颤着声问,“所以你们所谓的爱,就只有那些东西了吗?”

“爱并不是只有这些,但是爱里根本无法缺失掉这部分。”父亲微笑,全然没有因为闻落行的逾越而动怒,他和颜悦色地讲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爱上谁,沦为欲|望的奴隶,清楚明白爱是这世上最扭曲的诅咒,它的存在会让你变得不再像你自己。”

闻落行凝眸,绝望而坚定地回答,“我不会,起码在爱人这件事上,我永远、永远也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他摔门而去,身后传来父亲的话语,“那祝你好运。”

闻落行买了半打啤酒,打车去少年宫的旧址。

这里废弃多时,器械年久失修,破败不堪,连个路灯都只剩下破碎的空壳。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墩上,往喉咙里一股脑儿的灌酒。

月亮很亮,闻落行很迷茫,没能力留下母亲,只能看着母亲牵妹妹离开的背影。

忽然有水滴在脸上,帝都的梅雨季,暴雨总是突然而至。

瓢泼大雨浇在闻落行头顶,淋得浑身湿透。

他仰着头,睁不开眼睛,怒吼在雨里被吞并,记忆一幕幕的翻涌而来。

父亲口里的,从不接受到能够接受的,是他再小一点儿时候的事情了,大概九、十岁的样子。

那天他白天看了恐怖片,夜里感觉到害怕,去父母的卧室想要一个拥抱,门没有锁,他推开来,里面没人,但多了扇没见过的门。

好奇心催着他走进那间暗室,他看到了电击椅、绑着手的皮带,母亲痛苦的表情。

闻落行捂着嘴跌跌撞撞的从暗室中跑出来,拨打了110报警。

呼啸而来的警笛,然后是瑟瑟发抖的母亲,自愿出来背锅的保姆逢阿姨。

合法夫妻的情-趣,外人没资格管,但是这件事情绝不能传出去,警-察深夜上门,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为此负责,不能让舆论哗然。

所以这天闻落行失去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阿姨。

即使过了几年,他依然无能为力。

闻落行痛恨这种无力,但并不知道该去责怪谁。

父亲与母亲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着白手起家,是豪门圈内出了名的伉俪情深。在外父亲每年要做几千万的公益事业,在内赡养高堂、悉心教导子女,连保姆阿姨会出来背锅,都是因为得到了父母太多善意照顾,她自愿的。

离婚的事情母亲答应地痛快极了,夫妻一场,她愿意相互成全。

妹妹闻越蕴还小,异常乖巧,不哭不闹,确认过以后还能常和爸爸哥哥见面后,并没有提出抗议。

不能接受的只有闻落行,有问题的好像只有他自己,都是他不对。

闻落行抹了把脸上的水,想弯腰去捞听没开的啤酒。

他弯腰去捞,什么都没能摸到。

风急雨大,酒瓶被冲下来的水流带倒,滚到了渗水井盖哪儿。

他懒得去捡,又把再将头仰回去。

这里废弃已久、没有灯光,桀骜轻狂都消散。

这一刻的闻落行孤立无助,仿佛天地间只有他和这场雨。

突然雨停了下来,一块儿纸巾似得东西盖了下来,快速吸满水,压得眼前难受。

闻落行睁开眼,在骂人前,就先看到了舒悦窈带着笑的脸,许是奔走的急,脸颊泛着粉。

她撑着伞给自己挡雨,自己小半身露在雨幕里,浑然不察。

大概是怕忽然有光刺痛自己的眼睛,舒悦窈见他睁开眼,才伸手去按亮伞中央挂的那盏小桔灯。

灯光落在湿润的杏眼里,像是暗夜里的星光,亮得闻落行有一瞬的恍惚。

舒悦窈的声音软甜,透着喜悦,“我终于找到你啦。”

闻落行从怔愣里回神,急忙把伞往她那边倾了下,无奈问,“你怎么来了?”

舒悦窈从兜里摸出块巧克力给她,笑盈盈的讲,“听说你和叔叔吵架了,所以我过来哄你呀。”

“……”闻落行把湿发朝后捋,叹气道,“大雨天出门不安全,你回家吧。”

舒悦窈摇头,又从另个兜里摸出块手帕,食指顶出个尖角,弯腰轻柔的擦他脸上的水,认真讲,“没关系,我和爸爸妈妈说了,出来找你一下,他们讲如果你最近不想回家住的话,可以先住我家,他们会去和叔叔阿姨沟通的。”

“窈窈。”闻落行哑着嗓子说,“我爸妈离婚了,我想淋会儿雨静静,你别管了。”

“这样呀。”舒悦窈眨眼,下一刻她松手,雨伞倒置,落在地上。

雨重新砸下来,这次落在两个人头上。

明明是个娇气包,现在却面不改色,毫不畏雨,极坚定的说,“那我陪你淋会儿,两个人淋总要比一个人淋雨开心。”

能开心才怪呢,我特么要心疼死了。

闻落行被她的思路折服,什么难过无助统统被抛到脑后,拉着她的手在大雨中狂奔,把小落汤窈塞进车里,认命地自己上车和她回了家。

时隔多年,这场大雨又一次悉数落于他头上。

只是这次,闻落行似乎再也等不来那个找遍帝都,寻得他所在,给他撑伞,陪他淋雨的舒悦窈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烬(冷漠):抢死对头老婆,我义不容辞。

窈窈(微笑):把这九年(明恋时间)我受过的委屈给我还回来。

小天使窈窈已下线,小恶魔窈窈已经读条上号成功。

逢阿姨的事情指路第6章后半段、闻父手杖指路第9章。

心理学角度讲,孩子在幼年时期目睹父母上床后多有心理问题,这个我们后文再谈。

但就算有八千万字的原生家庭之痛,也绝不是闻狗伤害我女鹅可以被原谅的理由。

汽车打轮数据来自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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