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是我,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把手中的香插进香炉中,挽着阿姨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小娜阿姨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又伸出手将我垂落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喃喃地说:“真好,真好,你还好好的,这些年你在哪里呢?”
“阿姨,我一直在老家南安工作。您的身体还好吗?怎么回国了?”我握住她的手问。
“我的身体就那样吧,这几年还没有复发过,朗朗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得回来啊。”阿姨紧皱着眉头说。
我心里一惊,手不自觉地抓紧,着急地问:“阿姨,秦朗怎么了?”
阿姨疑惑地看着我,问:“你真的不知道?你来江城不是来看他的吗?”
我使劲摇着头,说:“阿姨,这些年我和秦朗从来没有联系过,我确实不知道,您告诉我下,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姨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朗朗他十几天前出车祸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什么?车祸!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阿姨伸出手抹起了眼泪,呜咽着说:“十几天前,李菲儿开车和朗朗一起出去,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在公路上疯狂地飙起了车,最后一下撞到了立交桥桥墩上,朗朗这才出的事。”
“啊!”我惊叫出声,“那,那李菲儿怎么样了?”
“唉,”阿姨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她当场死亡了。”
“她当场死亡了,她当场死亡了,她当场死亡了……”阿姨的这句话如魔咒一般在我的脑中回想,我松开阿姨的手,抱住头蹲在了地上,李菲儿这是何苦呢,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小暖,小暖,你没事吧?”阿姨轻怕着我的背,有些着急。
我使劲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站起身,拉着阿姨的手说:“阿姨,您带我去看看秦朗好不好?”
“嗯,我也拜完佛了,该回去了,走吧。”
扶着阿姨走到山下,一位中年大哥迎了上来,阿姨介绍说是司机王哥。王哥开车又快又稳,我却觉得太慢,只想快些到医院。
车子在江大附属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我打开车门,扶着阿姨下车,朝住院部大楼走去。
走进住院部,我熟门熟路地找到电梯,按了8楼,阿姨惊异地看着我,问:“小暖,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我苦笑了一下说:“以前常来这边找秦朗,来多了自然就熟悉了,这些年江大附院也没什么变化,条件反射地就知道怎么走了。”
走到秦朗的病房门口,我有些发憷,下意识地退到了阿姨身后,房门打开,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洁白的被子下躺着一个人影,他面容消瘦,右腿露在外面,上面打着钢板,用绷带吊在床尾的架子上,分明就是我日思夜念的秦朗!
“何姐,你回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哥从床边的凳子上起身,他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应该是阿姨请的护工了。
“嗯,小曹你辛苦了,你先休息会儿吧。”小娜阿姨说。
“好,这瓶液还得输一阵,何姐有事随时叫我哈。”曹哥从我身旁走过,好奇地看了我两眼,目送着他走远,我再也忍不住,冲到床前,细细查看秦朗的脸。
秦朗的嘴角、眉骨上都是撞击后留下的伤痕,一片青紫,头发被剃光了,头顶有一圈半厘米宽的缝针印,似乎刚拆了线,还有些青黑,我捂住胸口,不能想象秦朗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除了鼻子里轻轻的呼吸,没有一点生气,四个月前见到他还是好好的,现在竟成了这般模样,如果有的选,我宁愿与他永不相见,只要知道他还平平安安!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我转头看向小娜阿姨,声音哽咽:“小娜阿姨,秦朗他现在怎么样了?”
“唉,”小娜阿姨也抹了一把泪,叹了口气说:“车祸现场非常惨烈,驾驶座都撞凹进去了,朗朗被救出来时满脸是血,右腿也撞断了,送到医院时半条命都快没了,还好医生的医术好,把朗朗抢救回来了,后来又做开颅手术把朗朗脑袋里的血块取出来了,这才留下这么大一块疤。”阿姨轻柔地抚摸着秦朗的头顶,眼睛里满是心疼。
“那,那秦朗怎么还不醒过来?还有,他的腿怎么样了?”我着急地问。
“唉,不知道啊,医生说朗朗现在身体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了,大脑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伤,应该早就醒来了的。”阿姨满面愁容,继续说:“他的小腿被撞成了粉碎性骨折,虽然做了复原手术,但是医生说以后也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啊!”我惊呼出声,秦朗这么爱运动,当医生做手术也需要他长时间地站立,不能正常走路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
悲伤如一记闷棍向我打来,我眼前一暗,伏在床边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悲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是在哭秦朗的迟迟不醒,还是在哭自己对他的刻骨思念,我不停地哭,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浸透了脸下的床单,仿佛要把对他的所有思念都倾诉出来。
小娜阿姨一边安慰我一边抚我的背帮我顺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哭够了,也哭累了,慢慢直起身,接过小娜阿姨递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看向小娜阿姨,恳求道:“阿姨,让我留下来和您一起照顾秦朗吧。”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