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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川山故梦(四)(1 / 1)

陶九九从帐篷的缝隙向外看。

不多久便见到天际有一个人影疾驰而至,人还在半空中,手中便有灵光乍现直击而来。

殷灼月不避不让,腾空挥剑斩去,手中血光似虹。

两边相击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并不高亢,却像一根刺扎在脑中。陶九九只觉得喉中血气翻涌,差点一口把五脏内腑都吐出来。

山岭之中,更是野兽疯走,到处都是嚎叫、逃窜的声音。

殷灼月斩断这一击,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对方身后,一剑竖斩下,对方便身形消散,无影无踪了。

他落地回来时,似乎有些气力不继,金浊冲上去扶了他一把,他才能保持风度稳稳站定。只是手中剑再不能维持,蓦然就消失了。他脸色也很不好。

“幻影先至,恐怕不一会儿,他自己就要来了。”金浊急道:“郎君受血契反噬,又因为幽思竹受累,再加上……”

“多话!”殷灼月强撑着一口气,缓缓坐下,闭眸开始调息。

金浊不敢吵他,起身在这四周飞快地加设屏障。

都弄好之后,担忧地抬头看向天边。

陶九九轻手轻脚,经过殷灼月身边,上前低声问他:“是仇人吗?”堂堂停云院,竟然有仇人?国宗不是他最厉害吗?谁敢找他麻烦。

金浊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还不是因为郎君把原氏公子的坟给刨了。”

什么?!

陶九九不敢置信,原氏公子?不就是死在庞城那一位:“难道两人有什么仇?”

“原本没有。只是一直以来郎君都不大喜欢原别枝这个人。平素也并无往来。”

陶九九也想起,当时在庞城的时候,似乎就有些端倪。

明明两个人都是国宗的人,殷灼月的辇进庞城的时候,原氏在城门口死了一地。他可是一个眼神都没给。

“既然没有来往,也不至于要刨人家的坟啊。”

“原别枝死在外地,后来尸骨被迎回蓬莱洲之后,发生了些事。”金浊含糊地说:“郎君性子上来便去把他的坟给刨了。但原别枝师从内岛的琉璃殿。本来因为原氏之死,琉璃殿那位就已经发作过一回,哪知道收尸回去安葬后,又发生这样的事。便大怒告状到宗主那里,宗主判郎君受了他三掌。”

陶九九:……

还能说什么呢。人都死了,她实在想不出两人之间还能发生什么事,导致殷灼月非要把别人刨出来解恨。

“小舅舅不服气,不肯受那三掌?”

“受了呀。实实在在地受了琉璃殿三掌。但琉璃殿觉得三掌不够,还是怪宗主处事不公。郎君不想与他纠缠,便说了一句,要是他能杀得了自己,就尽管来杀。”金浊说着皱眉瞪陶九九,怨道:“原本不会有事,区区琉璃殿而已。”

陶九九一脸莫明:“你瞪我做什么?那坟也不是我刨的。大话也不是我讲的。”

金浊懒得跟她说,心事重重地抬头看向天际。

不见有动静,犹豫了一下,转身还是往殷灼月身边去,低声道:“郎君,不若还是由我将他引开去。”

殷灼月闻言抬眸,蹙眉正要说话,便一口血吐出来。面如金纸地向后倒去。

还好陶九九手脚快,大步上去一把接住。

但这时候,天空突然霞光阵阵,看来是追兵已至了。

金浊来不及考虑太多,起身结印,一个旋转便化身成为殷灼月的样子,对陶九九说:“照顾好郎君。”又再结印将手中的扇子幻化为‘长恨’剑,便执剑化成一道金光腾空而走。

天空上的霞光之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紧随其后追踪而去了。

陶九九搂着怀里的殷灼月警惕地向天空四处张望。

霞光散去之后,天空明月高悬,一切归于平静。

看来对方真的上当,追着金浊去了。

山林中重新安静下来,陶九九抱着人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动后,微微松了口气。

她怕金浊被打死之后,对方又找过来,但现在却也只能原地呆着。一来,殷灼月太重了,她体虚背不动。二来,就算丢掉殷灼月,她也没有自信平安走出这山林。

金浊既然叫她不要走,她决定相信金浊的话。于是开始尝试将怀里的人拖到帐篷里去。

她才拖一半,殷灼月便悠悠转醒。抬眸看向抱着自己的人,似乎有短暂的迷茫。过了几秒才将她认出来。

知道金浊把人引走后,让陶九九扶自己坐起来。

陶九九很费了些力气,他才能坐稳后,随后摊开左手不知道在查看什么。

陶九九伸头,看到他手心中有一个颂文,被血浸了一半,颂字上微光闪烁,似乎是快消失的意思。

“你站远些。不要走近我。”殷灼月皱眉盯着她,等她走远,便开始闭眸调息。

但还没两下,就猛地一口血,吐得自己满身都是。

要不是他勉强撑住,恐怕要脸朝地摔个正着了。

之后又喘息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吐干净口中的残血之后,便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陶九九,猛然笑了笑:“过来吧。”

但他此时表情似乎与平常有所不同。

甚至莫明地,让陶九九想起了在蓬莱洲苏吴归殿遇到的他。

其实,现在认真比较起来,蓬莱洲时的殷灼月,与她成为桃氏女之后见到的殷灼月是有些差别的。

她成为桃氏女后,与殷灼月相见时,他的表情、讲话的语气,给人的感觉似乎少了很多令人警惕的东西,更像普通人。

陶九九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为殷氏后人的身份,让他对自己有慈祥长辈的姿态。

可现在却突然觉得,似乎并不尽然。

殷灼月可能并没有太过于偏爱殷氏,有所转变也并不是因为,在亲人面前收敛的性情。而是因为整个人确实变得柔和了。

这种柔和是真柔和,整个人言行统一,发怒就会明明白白的骂一句,再叫她跪下挨打,虽然总面无表情,也会让人觉得喜怒无常,但情绪其实是有迹可循明明白白的。与他先前在蓬莱洲时给人的感觉,完完全全不同。

在蓬莱洲时,虽然也是柔和的,讲话似温润君子言笑晏晏,甚至远比之后的他更加温柔。

但他的眼神再暖,底色也是冰冷的,让人不敢轻视,骨子里透出来危险的气息根本无从掩藏。

当人站在他身边,只会觉得,不知道他这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却会继续这样笑着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来了。

就像……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陶九九注视着他,不动声色站在原地,并不过去,只问:“小舅舅,怎么了?”

殷灼月撑地坐在那里,面如白玉,眼尾胭脂如霞,凤眸轻垂,这么看实在是位散发吐血的战损美人,连目光也更是温柔如水:“我有些东西放在你身上,要取回来。你站近些。”

陶九九下意识地向后退步。

殷灼月笑了笑,踉跄站起来之后,陶九九发现,自己想退也退不了,甚至一步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翩翩公子喘息挣扎着,向自己走近,用那双玉葱似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颈间。

前一秒还如同抚摸爱人那样温柔,后一秒陶九九便觉得喉咙一紧。

掐住她的不像是手,更像是铁钳。

随后殷灼月闭眼结印,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时候突然似乎有异,只见他脸色一变,猛然松开手退出去好几步。

陶九九低头看,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只戚不病送给她的玉鸾,眼中有一丝暗光转瞬即逝。

殷灼月显然也很意外,他咳着又吐了一口血,随后笑了一声,玩味地看着她,向后退了几步,挣扎着原地坐下。

只是做完这些小动作,就已经叫他疲倦了,坐定后随便向后一倒,靠在身后的大石上缓了半天气,才开口叫她:“去取些水来。”好像刚才他什么事也没有做过。

陶九九沉默站在原地,表情有些阴沉。

殷灼月闭眸休息了一会儿,才睁眼看向她,见她不动,表情柔和了些:“吓着你了吗?别怕,既然取不出来,也就算了,送给你吧。去,小舅舅渴了。”

陶九九只想远离这个疯批东西。

但也知道,没有他自己走不出十川山——虽然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但并不是因为危险不存在,只是因为殷灼月在这里,诸邪退散不敢滋扰。

如果是她一个人,别说走出山了,就是离开金浊布置的防护圈远一些,都必死无疑。

陶九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从帐篷里取了之前打的水来给殷灼月。

殷灼月伸手来接的时候,陶九九发现,原本他左手上还残存的那个颂符,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有一块干枯的血污糊了他一手。

殷灼月注意到她在看什么,接过水饮了几口,说:“这是大仁颂字。我气息不稳,又有内伤,它无从维系便只得消散了。”嘴角含笑,很有耐心徐徐道:“你还没有学过大仁颂字。”将水壶还给她。

“是。”陶九九接过来。虽然在他身边但保持身体微微侧向一边,以免他发作起来,扯掉她腰上的玉鸾。把水壶盖子塞好,起身放回去后,就立刻将玉鸾换了个地方,贴身藏好。

等她再出帐篷出来,殷灼月目光拂过她腰间,自然看到玉件已经不见了,轻轻地笑了一声,温和道:“小畜牲还是很仔细的。”

说着抬手招一招,叫她到自己身边来。

他生得好,手抬高些,大袖便往下滑了一些,便露出玉白纤细的胳膊来。但这样完美的胳膊上却布满了无数狰狞的伤迹。

可陶九九记得,这一路来,自己也见过几次他的手臂,明明没有伤。

认真分辨便能发现,这伤并不像是新的,不止满是陈旧的疤痕与丑陋的瘢痕,还因为不知已经多少年了,整片的皮肤萎缩与增生并存,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小舅舅哪里的话。只是这个东西是玉的,怕磕碰。”陶九九走近些,在离他三步的地方站定。

“磕碰?你磕死了它都不会碎。”殷灼月笑,伸手示意她再近些:“你从哪里得来的?做成这样的雕件,竟然叫我打了眼,一时没认得出来。”

“就是在老宅时无聊,从家库翻到的。我觉得好看就戴在身上。”陶九九被他盯着,不得已又再近了一步:“小舅舅,大仁颂字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会叫人性情好些。但我倒是觉得,明明没有颂符了,我脾气反而更好吧?”殷灼月收回手,慢悠悠地将袖子拉下来,笑笑说:“起码不会成日里板着脸。是不是?”

“是。”陶九九也笑。

但她可记得清楚,殷灼月在医庐时,就是这样温温和和地笑着进到李甫榻前,然后李甫人就没了。

把一个人化成了肉酱,可他脸上当时是半点波澜都没有,仍然是副温柔公子模样。

陶九九目光落在眼前的殷灼月身上。

虽然她与殷灼月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但这时候才猛然惊觉,自己在桃氏第一次见到他,却为什么并不是那么感到恐惧了——虽然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但因为气质差异,在下意识中,本能地没把柔和的殷灼月当做同等威胁。

再加上两人的亲属关系,让她有所误会,才没有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唉。

也是她大意了,却不想想,当年桃夫人为了保孩子,求死求活他才施舍。怎么现在这么痛快,随便就有长辈姿态来?还恨不得呕心沥血将后辈培养成材。

殷灼月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只是仍是问雕件的事:“桃家竟然收藏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呀小舅舅。”陶九九问。

殷灼月不回答,垂眸看着她那双停在自己两步之外的脚,说:“琉璃殿迟早是要发现问题回来的。你过来扶我,我们要继续往山里走。”

陶九九便不动声色上前去。

殷灼月被扶起来,两人站在一处,陶九九的肩膀正在殷灼月腋下,高度刚刚好,他手搭在陶九九肩膀上。刹那陶九九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香味,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能说好闻,但很特别。

站定后,殷灼月辨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指了一个方面,便叫陶九九扶着自己往那边走。

一路上坡下坡,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陶九九时不时偷看他,发现他嘴角总噙着些笑意,不过这笑大概也并不能代表他的心情,不过是像有些人习惯性的皱眉,他只是习惯性地挑着嘴角。看着温和又好相处。

“我们进山有什么用?进了山那个琉璃殿就找不着了吗?”陶九九问。

“当然找得着。”殷灼月只说了这几个字,就不想再回答。但走了几步之后,突然没来由地说道:“我看你很有些聪明劲。胆子也很大。心也够狠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是因为自己被他掐了一回脖子之后,还能识时务地与他一道,所以得到他的赞许?陶九九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只笑说:“那小舅舅为什么总讨厌我呢?”

“谁说我讨厌你?”殷灼月突地笑,仿佛是在笑她傻:“我太喜欢你了。”

说着停下步子,微微垂首看向她:“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把他的心丹挖来吃。”睫毛如蝶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的话却叫人心中发寒。

陶九九表情一滞。一时怔住。

殷灼月笑着看她,温声道:“你这该死的小畜牲。”随后伸手摸摸她的头,动作不可谓不轻柔。

但这一摸,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暖心,陶九九只感到背脊发凉。僵站着,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殷灼月看她这样,便满意地直起身,抬头望向不远处:“到了。”

陶九九茫然看去,便见山林间有一条隐隐约约的银色缎带。认真分辨才发现是河,只是月色令它波光粼粼。

就在这时候,两人身边的景色突然一变。

漫天的大雪簌簌下落不止,天地俱寂,整座山都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陶九九认出来,这就是之前幽思竹造出的实影回忆画面中,小孩掉进去过的那条河。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象似的,很容易她就找到了河边不远处的木屋。

它矗立在一块略高些的山坡上,炊烟袅袅从屋顶升起。那里有人居住。

殷灼月抬头看了看天:“走吧。要快点结束这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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