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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 死亡体验(1 / 1)

几人见礼完毕,观音婢微笑着夸赞李元吉,“看来四叔的武艺这几年精进了不少。”

李元吉得意地道,“要不是做这太原郡守,我能和阿爷、大兄、二兄一样,也可以上场杀敌。”

观音婢摇了摇头道,“四叔现在上战场,应该还不行。”

李元吉将眉毛一扬,瞪着三白眼问道,“为何不行?这宫中守卫无人是我的对手,到了战场上,我也会所向无敌。”

观音婢看着李元吉,认真地道,“我听你二兄说过,战场上不是如四叔这般打仗。”

李元吉梗着脖子不服道,“战场上是如何打的?”

观音婢道,“我听你二兄说,战场上是兵挑兵,将挑将,我军的将军,将敌方的将军杀死以后,再率领士卒冲杀过去,领兵的将军要武艺超群,我们才能打胜仗。”

观音婢说完,看了看唐宪,问道,“唐将军,战场上是不是这样?”

唐宪点头道,“确如夫人所说,在战场上领兵的将军武艺不行,必败无疑。”

李元吉对自己的武艺自视甚高,他炫耀道,“这宫中守卫上百人,没有一人是我的对手,难道我还不配领兵打仗吗?”

观音婢语中略带轻视地道,“这宫中守卫只不过是普通士卒,打败他们并非难事。”

她说着指了指身旁的丁记坎和长孙湛,接着说道,“你看他们二人,武艺虽说不错,却没有资格领兵打仗,所以你二兄嫌他们武艺不行,就将他们留在了晋阳。”

李元吉翻眼看了看丁记坎和长孙湛,不屑道,“二兄不让他们领兵,肯定是他们武艺不行。”

观音婢故意拿话激李元吉,“他们武艺虽不是太好,但是赢四叔却是轻而易举。你如能将他们打败,或许有可能可以上战场。”

李元吉本是个不服输之人,说他不行,他偏要试试。

他指着丁记坎道,“我想和丁将军比试一下。”

丁记坎连忙推辞道,“末将不敢和四郎君比,刀剑无眼,我怕伤着四郎君。”

唐宪在旁边说道,“何必要真刀真枪,你们不如也用木棍比试。”

丁记坎故意装作不愿用木棍比试,“木棍怎能比出输赢?和实战差得太远。在战场上被扎上一槊就是一个血洞,非死即伤,用木棍比试,捅到身上不痛不痒,这就是小孩子的游戏。”

李元吉坚持要比,他对丁记坎道,“要不我们拿真槊来比?”

丁记坎继续推辞道,“末将实在不敢,如果真正伤着四郎君,末将哪里还有命在?”

观音婢见李元吉已经上套,就建议道,“四叔想比试也可以,我看就用木棍,如果谁被刺中,就当作真的死伤,躺到地上半个时辰不准动,体验一下战场上受伤的滋味,你看好不好?”

李元吉与守卫们比试,一人对多人仍然是场场必胜,他对自己的武艺信心十足,听了观音婢的建议,他毫不犹豫地道,“就如二嫂所说。”

观音婢笑看着李元吉,说道,“四叔乃是郡守,说话可要算数。如不算数,传出去可让文武官员笑话。”

李元吉鼻中轻轻哼了一下,说道,“说了当然算数。”

李元吉仍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怎么斗得过几个足智多谋的成年人?

以前,温大有和唐宪觉得李元吉不好侍候,是因为李元吉任性,他们职务比李元吉低,不敢管罢了。如果职务比他高,早就把他收拾得服服贴贴。

观音婢则不同,她是李元吉的家人,是李元吉的长者,她出面整治李元吉,心中则没有顾及。

论在李渊心中的份量,观音婢不比李元吉轻,而且她还有李世民撑腰。

论事情的对错,观音婢占在理上。

论身份的尊贵,李元吉是四品的太原郡守,观音婢则是二品的敦煌公夫人。

如果李元吉不服,想要来硬的,观音婢也不怕,丁记坎、长孙湛收拾李元吉,如捉只鸡崽一般。

所以,观音婢心中没有顾忌,整治李元吉就收放自如。

观音婢见李元吉已掉入彀中,便不露声色,对侍立在一旁的宦者道,“我等要观看郡守与丁将军比武,你去让人搬几张矮榻过来。”

宦者连忙让人搬来几张矮榻,放在空场的东侧,观音婢、温大有、唐宪、长孙湛面西而坐。

李元吉、丁记坎则各自从守卫手中拿过一根木棍,准备比试武艺。

两人将木棍竖在身前,相互拱了拱手,然后操起木棍开始比试。

丁记坎刚才观看李元吉与宫中守卫打斗,感觉到他武艺还不错,所以不敢轻视,怕稍有疏忽让李元吉钻了空子,这样自己丢人是小,还会打乱观音婢的整个计划。

一开始,丁记坎非常小心,想试一下李元吉的底细。

经过几个照面之后,丁记坎感觉到李元吉槊法还算精妙,力气较之常人要大得多,但他毕竟年龄还小,力气还没有完全长成,比丁记坎要逊色得多。

比试武艺,技巧占一定的成分,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力量。没有力量,再精妙的招式也是花拳绣腿,难以施展。

摸清李元吉的底细之后,丁记坎便开始放心施展。这时正好李元吉拿棍来刺,他躲过棍稍,抢身进前,李元吉手中木棍失去着力之处。

丁记坎伸左手抓住木棍尾部,与李元吉手握处相距半尺,右臂肘部顶李元吉下颌,李元吉连忙松开手中木棍,向后躲闪。

李元吉向后躲闪还未站稳,丁记坎弯着的右臂已伸开,持棍点在李元吉的胸部,李元吉胸口剧痛,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唐宪看李元吉以手捂胸跌坐在地,怕他一会儿反悔,连忙问道,“四郎是否被丁将军刺在了胸口之上?”

李元吉左手还捂在胸口,也不好抵赖,只得点点头。

丁记坎将两根木棍都交在左手,伸右手去拉李元吉,关切地问,“四郎君有没有受伤?”

李元吉坐着没动,沮丧地道,“不碍事。”

观音婢微笑看着李元吉,说道,“四叔,没事就好,但你不要忘了刚才的约定,被木棍刺中,便算作死伤,要在地上躺半个时辰,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

李元吉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半大孩子,刚被丁记坎击败,挫伤了锐气,没有家中长者为其撑腰,在观音婢面前也没有尊贵的身份可以依仗,他身上骄横之气顿失,不得不老老实实按照事先的约定,躺在地上。

观音婢见李元吉如约躺在地上,暗中会心地一笑,他交代侍立的宦者,“你让人记好时间,再为我等每人斟一盏酪浆。”

那宦者依言提来酪浆,给观音婢、温大有、唐宪等人斟上。

观音婢、温大有、唐宪、丁记坎、长孙湛五人,就当李元吉不存在,几人喝着酪浆,开始谈论战场上死伤者的惨状。

丁记坎、长孙湛谈起雀鼠谷剿匪的经历。

长孙湛绘声绘色地向几个人描述,“想起雀鼠谷剿匪,我至今仍觉得战场上血腥残酷。”

“当时数万盗贼呼喊着冲向我们几千人,多亏是唐公设下了妙计,否则我们几千人哪里胜得了数万人?”

“唐公先安排步兵、骑兵对盗匪一阵乱射,那箭如飞蝗一般射向盗匪。箭雨过后,唐公命我方骑兵冲入敌阵。”

“我跃马挥槊向前冲锋,一槊捅一个在盗匪身上,那盗匪的血‘噗’地溅了我一身。但那盗匪没有当即就死,因为要凭敌人首级记功,我就用槊尖将他挑起来,斩下他的首级,用他的头发系在我的腰间。”

长孙湛说着,用手拍了拍右边后腰,“就是挂在这里。”

然后,他接着说道,“我当时杀了两个盗匪,两个人头挂在腰间,就这样仍然跃马冲杀。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如今还偶尔恍惚感觉到,有两颗人头在自己腰间来回滚动。”

由于他说得太过逼真,观音婢连忙制止道,“阿湛不要再讲,再讲我晚上会做恶梦。”

长孙湛呵呵笑道,“说起来做恶梦,我有几次都梦到,有人头在腰后顶着自己。醒过来就惊一身冷汗。”

几个人说着,观音婢偷眼去看李元吉,见他躺着静静不动,似乎在听长孙湛讲故事,好像还听得津津有味。

观音婢朝几人呶了呶嘴,温大有等人停下谈话,向李元吉看去,只见他正眯着眼平躺在地上,似乎在倾耳谛听。

感觉到观音婢等人停止了说话,李元吉睁开眼睛,翻着三白眼看过来,问道,“怎么不讲了?”

看着李元吉让你啼笑皆非的模样,观音婢心想,论官职他是一名郡守,实际上还是小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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