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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天命所归(1 / 1)

唐俭见李渊想听他昨日的奇遇,便将李世民和他编好的故事讲给李渊。

昨日,有一个道士到唐俭庄中化缘,这道士白须白眉,一派仙风道骨,他见到唐俭十分惊诧,说道,“施主相貌非凡,乃大富大贵之相。”

唐俭不以为然,对道士道,“我本就生在富贵之家,有大富大贵之相,有何奇怪?”

那道士却说,“施主现在是富而不贵,你的骨相却有公候之命。”

唐俭以为碰到了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在说好听话骗钱,就对那道世道,“真人想是看错了,我如今已是年届四十,尚是一介布衣,怎有可能有公候之相?”

道士接着问,“施主今年贵庚?”

唐俭道,“正好四十,不多不少。”

那道士道,“正应在今年,今年施主即可拜将封候。”

唐俭不信,怪他胡说,“真人是在骗钱吧?你就是想让我多舍几缗钱,也没必要编瞎话骗我。”

那道士十分肯定的道,“就是今年,你必将敕封公候。人到四十行眼运,看你双目晶莹,蕴含紫气,今年定是宏运当头,必有贵人相助。”

唐俭仔细想想,他认识的贵人只有唐国公李渊。

唐俭问那道士,“真人所说的贵人,可是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

那道士没有直接回答唐俭,而是说道,“施主可曾听说过一首自隋初就流传的童谣?”

唐俭问,“哪一首童谣?”

那道士道,“就是那首《桃李子,莫(浪)语》。”

然后就接着吟唱:

法律存,道德在,白旗天子出东海。

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

桃花园,宛转属旌幡。

桃李子,鸿鹄绕阳山,宛转花林里。莫(浪)语,谁道许。

桃李子,洪水绕杨山。

江南杨柳树,江北李花荣。杨柳飞绵何处去,

李花结果自然成。

唐俭听后道,“这首童谣谁人不知,左武卫将军李浑就是因为此童谣而全家三十二口被杀。”

那道士对唐俭道,“唐国公正应在这首童谣上,你好好研究一下就明白了。”

唐俭让道士给他解释,那道士不肯讲解,让唐俭自己去想。

唐俭要领道士来见李渊,那道士言道,“我今日已泄了天机,恐有杀身之祸。”

说完此话,便告别唐俭,飘然而去。

李渊听唐俭讲完他的奇遇,虽然也觉得离奇,但他却希望这道士说的是真的,那样他就是将来的真命天子。

那首童谣李渊早就会背,也琢磨了千百遍,可他怎么也没有琢磨出,哪个地方会应在自己身上。

李渊心中真希望这童谣应在自己身上,嘴上却对唐俭道,“这道士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茂约不要当真。”

唐俭隔着炕几,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对李渊道,“那道士走后,我将那童谣仔细研究了一番,终于有了新的发现,确实应在唐公身上。”

李渊听唐俭说对童谣有新的发现,不禁心中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问唐俭,“茂约有何发现?”

唐俭问李渊,“唐公,你说小孩子识字吗?”

李渊道,“除了世族富贵之家,民间小孩子识字的不多。”

唐俭深表赞同地道,“对呀,这童谣是流传在市井民间的儿歌,童言无忌,是小孩子们顺口唱出来的。他们唱的时候,哪里会管是哪一个字,这字怎么写?”

“那些童谣的文字,只不过是有心人整理出来的罢了,只不过与流传的童谣发音相同或相似而已。”

李渊点头,“有这种可能。”

唐俭下了炕,走到书案前拿来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李渊,“唐公,你看‘桃李子,莫(浪)语’,可不可以这样写?”

李渊接过唐俭递过来的纸笺,只见上面写着“洮李子,冇浪渊”。

李渊看过,心中惊喜万分。

‘桃’和‘洮’同音,自己祖籍陇西郡,那不正是洮水的发源地吗?

‘莫’和‘冇’基本上发音一样。

‘语’和‘渊’也是发音极其相似。

如果让几岁的孩童唱‘桃李子,莫(浪)语’和“洮李子,冇浪渊”,又有谁能分清其中的区别呢?

唐俭看李渊手中拿着那张纸笺在出神,说道,“唐公,‘桃李子,莫(浪)语’和“洮李子,冇浪渊”,是不是发音一样?”

“是不是可以解成‘洮水边姓李的后人,没有浪的渊’?合起来,是不是‘李渊’?”

李渊回过神来,表情严肃地对唐俭道,“这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否则我李家就有灭门之祸。”

唐俭却笑着对李渊道,“唐公多虑了,你乃是天命所归,是死不了的。”

李渊心中仍有几分不确定,“你要是理解错了呢?或者是另指他人,朝廷要将我治罪,我李家岂不要含冤而死?”

唐俭劝道,“唐公如今手握重兵,掌有山西五郡军政大权,有谁能轻易取唐公性命?”

李渊心中一想,确如唐俭所言,即使如今杨广下诏要夺他军权,他要不依诏而行,杨广也拿他无可奈何。

唐俭向李渊献策,“唐公如果广招豪杰,北边与突厥交好,向东收燕赵之地,渡河南下,叩关西进,占据秦、雍之地,就可成就与商汤、周武一样的大业了。”

经过唐俭一番劝说,李渊已基本上相信,自己就是童谣里所说的天命所归之人。

他对唐俭道,“我怎敢和商汤、周武王相比?如今天下正乱,出于私心我应当图谋保全自己,出于公心则应拯救天下百姓,将来何去何从,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隔了两日,武士彟去见李渊。

他也是李渊所住别院的常客,十日之中,有五日要到李渊这里。虽说李渊对武士彟还有防备之心,但却不影响他作为李渊吃喝玩乐的伙伴。

武士彟是王威派来监视李渊的人,在这里是公开的秘密,李渊经常拿这事和武士彟、刘世龙开玩笑。

武士彟和刘世龙曾多次向李渊表白,他们只忠于李渊,但李渊对他二人的话并不全信。

武士彟到了李渊这里十分随便,见了李渊也不施礼,李渊便招呼他坐到炕上。

待武士彟坐定,李渊便戏谑地问他,“你是不是刚到王威将军那里,告了我的刁状?”

武士彟也不避讳,答道,“我还真是刚到过王威将军那里,给他说唐公整日沉迷于酒色,在别院里声色犬马,连儿子都不见。”

李渊希望给外人留下一个沉迷酒色的形象,听武士彟这样说,李渊呵呵笑道,“知我者阿信也。”

一般富贵之家的人都是有名有字。

武士彟的“字”与别人不同,别人的“字”多是两个字,他的“字”只有一个字,叫‘信’。由于他与李渊混得厮熟,所以李渊总是戏称他为“阿信”。

武士彟和李渊嘻嘻哈哈说笑了一阵,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到炕几上,慢慢推到李渊面前。

“唐公看看这是何物?”

李渊拿起,打开锦盒,见里面放着一只玉蝉,这玉蝉通体墨绿,两支翅膀却是色白透明,雕工细致,栩栩如生,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真蝉。

李渊将玉蝉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不禁连连惊叹制作者匠心独运。

武士彟微笑着道,“唐公如喜欢,可将它佩在腰间。”

李渊知道武士彟是专门拿来送他的,却客气地推辞道,“我怎能夺人所爱?”

武士彟道,“唐公与士彟还分什么彼此,我的就是你的,只要唐公不要再将士彟当成外人,在关键时候别忘了士彟就行。”

李渊抬眼看着武士彟问道,“我对你还不够信任吗?放心让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你出入我住的别院如履平地。”

武士彟郑重道,“唐公不要怪士彟说实话,你只是将士彟当成酒肉朋友而已,没有将我视作心腹。”

李渊看着武士彟微笑不语。

武士彟推心置腹地道,“我们从商之人,最会权衡利弊,说不好听的话,是最会算计,难道我会看不清当下情势?”

“如今大隋气数已尽,我难道会跟着王威之流,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族人为大隋殉葬?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识时务者为俊杰。士彟也想为子孙后代谋一个不错的前途。”

“世彟中是想,唐公有重大决定时不要将我一个人抛下。”

李渊仍然是不动声色,他笑道,“我能会有何重大决定?只不过是千方百计寻求自保而已。”

武士彟诚心诚意地道,“在这乱世,想自保也难,唐公要想立足就要招兵买马,招兵买马就要花钱。唐公如信得过士彟,在需要要用钱之时,只管找我来要。”

“唐公将这只玉蝉系在腰间,把它当成士彟,你就想着自己是腰缠万贯,在需要用钱之时,就会想起士彟。”

李渊道,“你攒下这份家业也不易,还差点被杨素所害,我怎会随便用你的钱?”

武士彟直抒胸臆,“士彟挣钱何用?还不是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在乱世之中,如果命都不保,还要钱何用?”

“如今我将钱拿出来,资助唐公来办大事,事成之后,何愁子孙没有富贵?”

李渊听武士彟所说言语至诚,被其真诚所打动,不禁微微颔首。

说到这里,武士彟一改刚才庄重严肃的表情,他身子前倾,靠近李渊,微笑着说道,“我昨日做了一个梦,想来是个吉兆。”

李渊奇怪地问,“阿信所做之梦,可有何特异之处?”

武士彟神秘地道,“我梦见唐公骑一匹白马神驹腾空欲飞,就想跟着唐公一起去,可是身体不知被何物困住,怎么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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