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醒来,东方已经白,冬日天亮得晚,大概是早晨右。琼恩想坐起来看看床边的计时沙漏,却现根本无法起身,两位的美人儿一左一右地蜷在他怀里,脸贴着胸膛,均匀的呼吸和安静的面容,表明她们都睡得正香。必须说,这是非常美丽的画面,左拥右抱更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美梦,然而前提是她们没有整晚都拿你的胳膊当枕头。
珊嘉睡在琼恩的左侧,枕着他的左臂;莎珞克睡在琼恩的右侧,枕着他的右臂。这导致的结果,先是琼恩无法在不惊动她们的情况下起身,只能躺着一动不动;其次是胳膊真的好酸好麻好涨,都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
琼恩脑海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考虑是把两位美人叫醒,还是继续充当枕头直到她们自己醒来。前似乎缺乏风度,打扰女孩子睡美容觉更是大罪;但后难度又实在太高,更何况今天一早就要出海,而自己还没准备魔法呢。
犹豫半响,实在是胳膊酸涨得厉害,正准备一横心把她们叫醒,敲门声笃笃响起,“琼恩,”芙蕾狄轻柔的嗓音传了进来,“醒了吗?”
琼恩还没回答,只觉右侧怀中一动,莎珞克已然警醒。毕竟是杀手,虽然昨夜玩得有些过火,难得彻底放松,但警惕性依然在。她慵懒地支起上本身,看看琼恩又看看珊嘉,随即明白情况,赶快爬过去帮忙抱着珊嘉,让她翻了个身,睡到真正地枕头上。琼恩如蒙大赦,乘机抽出胳膊,因为被压得太久,血液骤然回流,一时间双臂酸疼无比,仿佛被千万枚细针扎着关节韧带似的,又不好出声,只能咬牙苦忍着,连话都说不出。
真是地,原来陪女孩子睡觉还有这种坏处,可是以前怎么从来都没现呢……
莎珞克起身下床,也不穿衣服,全身着走去开门让芙蕾狄进来,小女孩看到她吓了一跳,进来看到珊嘉又吓了一跳,大概没想到珊嘉会愿意带着莎珞克一起和琼恩玩双飞,这可是连她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啊。要论起来,难道她不比莎珞克认识珊嘉更久,关系更好吗?凭什么让这个刚冒出来的魅魔后来居上呢?而且这次自从出阴魂城以来,琼恩基本每天晚上都陪着珊嘉,完全把双胞胎姐妹俩冷落在一旁,这倒也还罢了,芙蕾狄自知没法和珊嘉相提并论,不敢奢求但凭什么莎珞克也能比她有优先权?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心思单纯,脑子里这么想,脸上神情就有变化。莎珞克看在眼中,只是微笑不语,旁若无人地穿好衣服。“我先去做准备了。”她向琼恩打了个招呼,走出房间。
莎珞克一走,珊嘉又沉睡未醒,芙蕾狄更不必掩饰,噘着小嘴朝琼恩看过来,满脸的不高兴。琼恩自觉理亏,尴尬地笑了笑,匆匆忙忙套上衣服,“怎么了?”他转移话题,“有事找我吗?”
“没事,”芙蕾狄垂下眼,“你这么忙,我哪里会有什么事情来打扰你。”
……小丫头真生气了。
平时温顺柔弱的人,一旦真正生气起来,反而格外可怕。琼恩心中慌,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好。所幸芙蕾狄生了会闷气,自己缓和过来,“没事,就是拉加先生请你过去,”她淡淡说,“说是今天要出海,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安排。”
“哦,好,好的,”琼恩有些语无伦次,“我这就去。”
他走到芙蕾狄身边,伸手抱她。小女孩没有躲避,任他抱在怀里,身体却是硬邦邦的,沉着脸,咬着嘴唇。“对不起,”琼恩道歉,“这些天……总之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不道歉倒还罢了,他一道歉,芙蕾狄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这些天累积的委屈尽数涌上心头,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是你要我陪着你出来的,结果又把我扔在一边不理不睬,”她哭着说,“每天晚上都陪着珊嘉姐姐,不然就是有事……既然这样地话,那你当时干嘛要我陪你一起啊。”
琼恩无言以对,只能将她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好不好?”
“真的?”芙蕾狄惑地抬起脸庞,两颊依旧挂着清清泪痕。
“真的。”琼恩保证。
得到了承诺,小女孩满足地破涕为笑。“对了,快去吧,”她突然想起来,“拉加先生在会议室里等着你呢。”
和拉加谈过之后,琼恩回到自己房间准备魔法,因为是要出海,平时常用的一些法术就必须换掉,否则纯粹浪费。上午十点钟,一行人从总部出,前往码头。
在琼恩原本的设想中,这次出海只带上珊嘉和莎珞克。姐姐是坚持要去的,没办法,莎珞克是用来保护姐姐的,怕自己万一照顾不周。至于双胞胎姐妹俩,本打算是让她们留下的,但芙蕾狄得知要去海底探险,颇为好奇,缠着要去,琼恩对她心有愧疚,便不好拒绝。妹妹既然去了,总不好单单留下姐姐,何况芙莉娅是个牧师,带在身边也能多增加几分保险系数。这么一想,结果就是琼恩带着四位女孩子一起出动了。按照琼恩的要求,珊嘉特地穿上了布雷纳斯王子送地那件斗篷,虽说此行应该没多大危险,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到了码头,便看见一艘庞大的三桅海船,停泊在海中仿佛巨龙。琼恩等人上了船,却没立刻出,而是继续等待了大约十来分钟。突然船地右侧一阵海潮如煮沸般翻滚,四道水柱从中冲天而起,顶端站着四个人。水柱一直上升,最后保持与甲板高度持平,然后琼恩看清了他们的摸样。
那是四个身穿蓝色皮质紧身衣地男子,手持长长的三叉戟,面容枯瘦,目光尖锐,虽然是刚从水中钻出,全身上下却没半点水汽,连头都是干的。
他们朝甲板上看了看,望见拉加,随即跳了
“安博里教会的人。”拉加低声对旁边的琼恩说了|上露出笑容,非常客气地迎了上去。
安博里是海洋女神,在内地城市没有半点影响力,但在沿海地区还是颇有威名地,大陆上著名的港口,例如博得之门、阿斯卡特拉、远山城,以及这座乌拉斯皮尔,都建有她地神殿,所有渔民、商旅出海,都必须要先向神殿献上丰厚地祭礼,否则难免遭遇疾风恶浪,落个船毁人亡地下场。阴魂城既然来到此地,又要在海中搜寻星陨城,自然免不了要和安博里教会打交道。双方经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之后,最终坐下来谈判,达成了协议:阴魂城和安博里教会共同寻找星陨城,所获得地财宝,安博里教会从中取六成,阴魂城取四成,但浮空城的密瑟能核无论是否损坏必须归阴魂城所有。
只不过,因为利益而临时结成的同盟关系,到底有多牢靠,那就不好说了。琼恩早上和拉加商谈出海事宜,提到此事,拉加的意思便很清楚:一旦事成,立刻翻脸,干掉这几个安博里牧师。之所以要等到事成之后,而不是现在就动手,乃是因为还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寻找目标。至于胜败的问题,倒是半点不用担心,安博理的牧师擅长各种兴风神作书吧浪的法术,但自身战斗力不值一提,他们手中拿着的三叉戟看似明晃晃地威风,其实是种法器,根本不是兵刃。阴魂城此行,加上琼恩一共出动了十二名巫师,而且全都是凝成真名的高阶,全副武装,各种魔法物品携带齐全,就算是把整个桑比亚的安博里教会扫平估计都没问题了。
双方客套毕,便开船出。
此地距离现天穹仪的那片海域并不很远,全速行驶的话,预计六个小时能够到达。船是直接用魔法驱动,十分平稳,但除了安博理牧师之外,阴魂城这边的人大多都久居陆地,一辈子没出过几次海,不免或多或少都有些晕船,幸好出之前,拉加就已经分了抵抗晕船的药水,喝下后很快即便恢复。
海上风景,较之陆地又别有一番不同,波涛壮阔,浩荡无垠,琼恩一行人中,除了他自己和莎珞克之外,其他三个女孩子都是第一次出海,看到这前所未见的美景,既是新奇又是兴奋,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拉着莎珞克问这问那。莎珞克以前在铁王座的时候,倒是经常乘船在海上往来,比较熟悉。琼恩靠在船舷,静静望着遥远处水天相隔的一线,带着腥味地海风吹在脸上,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咦,那是什么?”
指着海船右前方,芙蕾狄惊奇地叫起来,其他人顺着她手指地方向看去,只见那片海域不知何故,数十道绚烂无比的光柱从海底此起彼伏地接连升起,直冲天际,有蓝色,有绿色,有紫色,有红色,美丽得让人目眩。又有成百上千地光点从云层中穿出,拖着赤红色的长长尾巴,以极高地速度撞入海中,仿佛天上的星辰如雨坠落。甚至还有音乐声随风隐隐传来,仿佛长笛,仿佛风琴,飘飘渺渺,悠扬动听。
“极光?但极光并不是光柱的形态啊。”
琼恩正自思索,莎珞克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其实也没来过坠星海,但见闻广博,听说过这种景象。“这就是‘坠星雨’了,渔民出海的时候,如果天气特别晴好,经常能够看到这种景象,坠星海之所以得名,便由于此。”
“那,真的是天上的星辰在坠落吗?”
芙蕾狄这个问题显然问得太傻,莎珞克“呵”地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她说,“恰恰相反,是海里的魔怪在神作书吧樂呢,它们用这种眩目景色吸引食物,渔民们有时候被它所诱惑,靠近那片海域,然后就会尸骨无存。”
“这样啊。”
听了莎珞克的解释,再看那片海域,原本绚烂美丽的景象中,仿佛突然增加了几抹狰狞的血色。安博理的牧师们久居海上,自然更清楚其中门道,轻车熟路地指挥着海船变向,划了个大大的弧线,从坠星雨旁边绕了过去,然后继续前进。
海域广袤,其中潜伏的怪物众多,较之陆地上的同类,诡谲狡诈犹有过之。坠星雨这种,因为太过明显,已经属于很低级的手法,只要留神就不容易上当。还有更多更凶狠的海怪,无声无息地潜伏在水面下,等待着时机出致命袭击。这种时候,同行的四个安博理牧师就派上大用场了,他们只消站在船头,将手中的三叉戟探入海中,便能够清楚地“左前方四十五度,七里,有巨型海蛇”,或“正前方十二里,有纳迦群,数量超过二十个”,指导船变换方向,躲避着这些海怪。有时候实在无法绕开,还能以三叉戟呵斥海怪退避,一路上居然便平平安安地度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中午。海上景色,初看壮丽,看多了也便觉得单调,尤其是出海之后,触目所及除了天空就是大海,除了云朵就是波涛,至于那些坠星雨、海怪,刚开始虽然新鲜,重复几次也就没感觉了。琼恩看看时候不早,在甲板上也站了半天,有些疲倦了,便准备回房间休息。经过船舷一侧的过道时,恰好看到那四个安博里牧师迎面走过来。
过道并不宽敝,只能容两人并行,琼恩站在船舷边避让,四个安博里牧师排成一线从他旁边经过,他们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海腥味,冲得琼恩暗自皱眉头。当最后一个人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空气中猛然“啪”地一声脆响,爆出一道灿烂的银色闪电弧光来。
这道闪电弧光出现得太过突然,两人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齐齐退了半步,彼此对视着,心中各自惊不定。另外三个安博里牧师察觉动静,疑惑地转过身来,“怎么了?”
“没什么。”最后那名牧师说,从琼恩身边低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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