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我先到了王香家。
王香这才起身懒洋洋的把鞋子穿上。
因为之前打了电话，王来福两口子老早就把大门敞开了。
然后打开箱货的后门，我把一扇扇的排骨，猪肉，猪头，鱼，酒水等各种东西轮番抗进王来福的仓房里……
急的王来福的老妈直嘟囔：“哎呀林子，你瞅瞅你这是干啥呀这是？
“你这哪是买年货啊你这？
“你这都赶上搬家了你。
“行啦行啦行啦，你可别再往下搬了。
王来福也一个劲儿拉着我，不让再继续往下卸货……
卸了差不多一小半，最终，在老两口的强力拉扯下，说啥也不让我继续往下卸，才算拉倒。
王香他妈拉着我的手道：“林子，一会儿你回家把货卸完之后，务必得回咱家吃饭来知道不？
“你叔早就把小鸡儿抿了，锅里炖着呢，你可得来知道不？
“他爹把窖藏的十多年的老虎头都拎出来了，你今儿高低得跟他喝一口……
“不然婶儿和你叔都饶不了你……”
我笑着道：“那行婶儿，一会儿我回家把东西卸了，就过来……”
王香他妈赶紧挥手：“快去快去，那啥，回头把你爹你妈也拉过来，叫他们别做饭了，一块吃。”
我笑着点头：“行，那回头说婶儿！”
王香本来是大大咧咧的，但是这会儿，不知道为啥倒有点腼腆起来，说要不我在家等你？
王香她妈拍了她一下：“等啥等？你赶紧跟着去，咋的，这会儿害怕了？
“我告诉你死丫崽子，媳妇儿再丑，你也得见公婆……”
王香闻言，把声音拉的老长：“诶呀，妈……”
“妈什么妈？
“我不是你妈，一天天跟个羊羔子似的，就知道妈妈妈的，赶紧滚……”
我笑着在她耳边道：“去吧，老太太那好像有红包……”
王香闻言，眼睛登时亮了，也不腼腆了，登时上了车：“走……”
王香和我家同在一个村子。
所以，用不了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我家。
进了屋子的时候，外屋的厨房里，正蒸汽滚滚。
门开着，蒸汽汩汩的往外面窜……
我拉着王香进了屋，来到锅台：“妈，你整啥玩意儿呢这是？”
因为蒸汽太重，我妈可能没看见王香，登时粗声粗气道：“你瞎啊，没看见蒸豆包嘛？”
“大娘！”
这时候，王香笑着喊了一声……
我妈闻言，赶紧一抬头，看见王香拽着我的胳膊，我妈连忙把腰直起来，一脸的惊喜：“哎呀，香来了？
“艾玛呀你瞅瞅，你说说你俩，一块来的也不先打个电话，咋还搞上突然袭击了这才是呢……
“死老头子，赶紧出来，香来了……”
我爸闻言，也从里屋出来，笑出一脸的不自然：“香来了……”
趁着她们娘们热乎的劲儿，我和我爹赶紧把车上的货物，一件一件的卸下来……
刚卸完，我的电话就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李学青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哎，大哥。”
李学青道：“你在哪呢？”
我说我在家呢。
李学青道：“来一趟冷库！”
说着就挂了电话。
我撂下电话，找到王香道：“大哥那边好像有事儿了，回头你跟你妈说一声，饭可能要吃不上了，你也直接跟我回棋牌室吧。”
王香点点头：“行，可是……”
我道：“可是啥呀？”
王香看着我，咔吧咔吧眼睛：“你不是说，大娘有红包给我嘛……”
我翻了一个白眼儿：“早给晚给都是给，早晚都是你的，你急啥？”
说着话的功夫，我妈从屋里跑出来，拿着一张大红纸包着，包着一块砖似的红包，就塞到王香的怀里：“闺女啊，拿着……”
王香一见，顿时喜笑颜开，但是还装的很淑女的往回推了推：“大娘，我不要……”
我妈赶紧再次往回一砸：“给你拿，你就拿着……”
王香嬉笑着把钱揣到兜里：“那，大娘，大哥那头有事儿，那，我和林子先走了，回头我再来看你啊……”
我妈点头，随即朝我道：“你等会儿林子……”
说着，我妈回屋，拿出一个三层的大食盒，还有一个汤罐递给我：“给你大哥拿去……”
我道：“妈这是啥呀？”
我妈道：“豆包啊，刚出锅的，赶紧走吧，到那还能热乎……”
我咔吧咔吧眼睛：“妈，不用吧……”
我妈瞪了我一眼：“叫你拿，你就拿着得了，这么多废话呢，赶紧滚……”
我接过食盒，看着王香：“看见没，咱俩这妈，都一样……”
王香捂着嘴咯咯的笑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咯咯咯……”
我开着车把王香丢在棋牌室，然后来到了冷库。
我拎着食盒和汤罐，来到了李学青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李学青正在和一个人一起坐着看电视。
那个人，我认识。
之前见过一面，戴着眼镜的马秘书……
金大牙曾经说过，这是一个你我和你大哥都惹不起的人！
电视里，正播报着桃南新闻：
十八大以来，桃南市领导班子高度重视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建设。
同时，对桃南城所辖范围内所有区域的打黑除恶行动，坚决贯彻到底。
同时，施行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原则。
文件指出，我们要对腐败和黑恶势力，实施零容忍，全覆盖，无禁区的原则，强调必须要打赢这场输不起的战斗。
为此，市委决定组成纪律检查突击小组，组长由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罗长明担任。
在罗长明同志的带领下，小组在年前迅速展开工作，实施外部细查，内部深挖，倒追二十年的铁腕工作原则下，在桃南城布下天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巨网之下，市局局长郭炳春，检查院检查长李汉明，人大主任单飞虎，财政局局长王海东等23人，相继被调查问话。
同时，桃南城黑恶势力陈三瞎子等人，也在小组深挖之下，纷纷落网，锒铛入狱，百姓拍手称快……
新闻讲到了这，接下来的东西，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
于是，手拿着遥控器的马秘书，抬手关闭了电视……
他根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而是扭头看向李学青：“李学青，瞧瞧你做的好事！
“你知道老爷子知道了这事儿之后，气成什么样了嘛？
“骂了你半宿，高血压都犯了！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争气了。
“区区一个陈三瞎子，就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让你束手无策了嘛？
“你到底还能不能干？
“不能干，你就说一声，我们换人！”
马秘书几乎是怒吼着的。
吼叫了一阵之后，站起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李学青啊李学青，这也就是老爷子，换一个人，你早完了。
“事情让你处理成这个死样子，换谁，还会他妈的保你！
“就他妈区区一个狗东西陈三瞎子，你都摆不平，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到最后，居然连这样的破事儿，还得让老爷子亲自动手，替你擦屁股。
“你说说，你有多废物？
“你是不是不行啦你？
“就你这个熊样子，以后，还怎么替老爷子做事？
“将来，冰城故事的项目，能放心交到你手里嘛？”
马秘书越说越气……
“李学青，你可是知道，为了替你擦这个屁股，老爷子愣是把年后的计划，全都给提到年前了……
“火药桶被老爷子提前点着，本来一整套的部署，是要放在年后，现在全都乱了套了！
“你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儿嘛你？
“没用的东西！
“你给我站起来！”
李学青闻言，像是小学生一样耸拉着脑袋，从椅子上站起来，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马秘书看着李学青：“年还没过呢，炮仗倒是提前点着了。
“瞅瞅你那个没用的死样子，我真是不明白了，老爷子怎么就死活都要用你这样的废物……”
说着，马秘书使劲儿的瞪了李学青一个白眼儿，声音忽然一下子缓和很多道：“学青，老爷子说了，那摊子你若是不想撤，可以维持。
“但是，别再用刀了，太低级了，丢人现眼呐……
“另外，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学青，我也知道，里里外外都得用你照料着，你这边也挺难的！
“但是，再难，也别用刀子了。
“那样太容易落人把柄，处理起来就相当麻烦。
“就为了那千八百万的，这一连就是一串，你这等于是为了抽一根烟，划了一根火柴，却点了一个一万响的炮仗，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嘛你？”
李学青点点头：“我知道了马秘书！”
马秘书拍了拍李学青的肩膀：“南城王那边，等过了年，很快就该有动静了，你多用点心，将来，将来冰城故事项目开始的时候，没有那边的砂金开路，财政这边，估计也是寸步难行……”
李学青低着头：“我明白，马秘书……”
马秘书点点头，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手指着我看向李学青：“学青，你又把这个傻愣愣的东西叫来了，是不是等于就跟我明牌了？
“他，就是你选的接班人？”
李学青尴尬的笑笑：“马秘书，其实，他只是看着傻乎乎的，其实，他心里头什么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