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家人包括上司眼里的晚芝如此不堪，可她私心也想成为谁的第一选。
不是宋依秋的拖油瓶，不是顾温庭的兜底人。
是那种在胸膛里闪闪发光的奖品，是那种做梦都能插上翅膀的慰藉，被坚定选择的滋味一定很好，好到她都觉得自己可能不配拥有。
可没法子，她是个俗人，也会起贪念。
吃惯了半杯晃荡的残羹剩饭，她也想尝尝那种饱肚的感觉。
有时候不肯走进婚姻的人不是太挑剔，不是思想有问题，而是现阶段的感情里始终少了种让他们一腔热血肯去奔赴下一站的勇气和灼热。
对面的姜彩文长久地沉思，确实没想到这种可能x。
晚芝抗拒的，原来不是和顾温庭走下去，而是早就明白，自己和他根本不是同一路，是没有未来可以走下去。
晚芝在男女感情上诉求的东西，好像太缥缈，太病态，但有时候又很明确。
起码她不需要这种建立在束缚和压制之上的感情。
其实没有心理医生会b当事人更会分析自我，只有同顾温庭切身去交往的晚芝，才懂这其中难言的微妙。
顾温庭，到底是和晚芝不合适。
那她自己呢，难道也真的和丈夫不合适吗？以往相处中的笑容与感动也是真是存在的，尤其这种幸福的余温，总会在分叉口时通通钻出来给人好看。
她好像还做不到晚芝那么洒脱，用三天的旅行便能放弃几年浇筑心血的岁月。
晚芝可以卸下一身负重同讲再见，可她走到这里，却突然没了那种放弃眼前生活的勇气。
甚至挂断梁杰的电话，几次有偷偷想过，如果自己再低三下四地去收回辞呈，或许医院可以网开一面。
一路上她也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想要小孩，为什么不像梁杰说的那样，把往后余生投资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为了更优质的生活，干脆放弃那个选项。
可想了又想，她的心还是不能坚定。
人本就是毛病一身的动物，矛盾是最显而易见的问题。
一夜未眠，翌日中午两人已经拖着行李进入候机大厅。
回程的时间相对宽松，晚芝还是买了公务舱。
在柜台换取登机牌时，姜彩文一直站在晚芝身后，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当回头晚芝伸手向她索要身份证时，她突然摇摇头，同好友讲自己下一站想去噶丹松赞林寺，滇藏路后，她还想走川藏线，去看稻城亚丁，最后西止拉萨。
凌晨失眠时她就一直在手机上刷进藏路线和包车广告，在来机场的路上，已经简单定下了十一天的行程，并且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带车司机。
“决定了？”晚芝捏着登机牌，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只是轻声问。
“决定了。”姜彩文勾唇笑得很灿烂，活了快三十岁，姜彩文之所以和晚芝会成为十几年的好朋友，不仅是因为晚芝总能在她身上找到安定感。
世界上所有的感情关系都不是靠单方面就能成功维系的。
她其实也被晚芝身上那种从不服从的特质吸引，小时候她总觉得晚芝很敢冲，很敢闯，满身都是反骨，长大了又觉得晚芝很敢做，很敢想，活得像疯子一样自由，谁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疯狂一次。
人生调转，换她像个迎风奔跑的不良少妇。
失业，分居，现阶段人生没有任何计划，只有随心地走走停停。
两人在专用安检口处驻留了很久，才拥抱分手，姜彩文答应晚芝会每天报平安，晚芝也答应姜彩文会暂时替她向父母保守秘密。
在高原上从民宿老板那里私藏的，一块钱一支的绿色塑料打火机被晚芝扔进了垃圾桶，这段旅途对她来说已经结束，但对于姜彩文来说可能才真正启程。
再摆摆手，还未走远，姜彩文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垫着脚叫住她道：“晚芝，那个方度，你确定他是检察官没错吗？”
过了安检，还没坐下，晚芝已经在空荡的候机室内，掏出了关闭近六十个小时的手机。
按照姜彩文的建议，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方度的名字，没想到弹出来的页面竟然有不少蓟城本地的新闻报道。
刚才姜彩文那句话还在不停往她耳朵里钻。
“我说的没错，昨天翻了好多校友群，他真的是我们的校友！从蓟大毕业的！不过前几年就不做检察官了呀……你会不会高错。离职时还闹了好大一桩新闻。随便搜搜都看得到。”
明明是一种巧合，类似无害的信息，可能稍加解释就能行得通的事情，可是晚芝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开始越来越大，越来越慌，像是第六感已经预见了什么很坏的情况。
随便戳进一条新闻，才读了一半，她已经开始指尖发凉，快速向后滑动，果然看到“qintongpartners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方律师”三个字一旦从嘴里念出来，就已经快速点燃她的联想记忆，前阵子一直通过助理打电话联系她的那个男律师，就是一位方姓律师！
巧合吗，一定是巧合，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屏幕上倒影着晚芝不停试图g笑的脸，同时开始不停涌进工作上滞留几天的消息。
大多数都是顾温庭的，也有不少是她的组员，和营销部的同事。
三天而已，乱作一团。
但没有一条是属于方度的。
点开顾温庭的消息框，她看到近几十条声讨兼指责。
“晚芝，fd在软件注销用户的事情你清楚吗？现在营销部联络不到他本人。给出的现住址找不到人。”
“见信息速回电话。”
“广告拍摄计划延迟，fd失联。”
“晚芝，拍摄于今早已经被对方取消，情人节的策划案砸了，用户称会按照合同赔付违约金。因本职工冲突的原因无法配合我们进行方案。”
“所以用户是李珏律师的事情你早就知情吗？你在这个节骨眼休假是故意在整我吗？难道你在谈合作前竟然没做背景调查，是你太愚蠢还是你和这个方度早就串通一气？”
“你跟他到底说了多少公司的事情？知不知道这种无德律师一旦咬上我们，不闹个头破血流是绝对不会松口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要让我对你太失望，晚芝！这不是可以闹着玩的事情！别的我都可以忍，关于绝对不行！开机速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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