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来的阿布都傅摇是位美丽多情的女子。她不像金陵闺秀有那么些规矩,她喜欢扬鞭策马,不喜老老实实乘坐缓慢马车;她喜欢豪爽大笑,不喜笑不露齿;她没有长袖善舞,却武艺非凡……她的一举一动,对他而言都是绝对美好和鲜活的存在。
不可置否,他被摇光公主深深吸引。但摇光公主却没有从一而终的喜欢他,她真正爱慕的人是戒痴。
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摇光公主的眼神总是围着戒痴打转,戒痴不在时她会对着德荣寺的方向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整日。她不再活泼大方,她开始变得规矩,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不再鲜活……
戒痴很聪明,他发现了摇光公主的爱慕之情,所以诫痴不再出现在麟王府,他开始躲着他和摇光公主……摇光公主很伤心,她爱疯了诫痴,不惜戳破真相只求他能带她去见戒痴一面。看着摇光公主伤心欲绝的容颜,他心疼极了。
辗转反侧一整晚后,他决定帮助摇光公主,因为他爱摇光,他见不得她哭泣。
他欺骗了戒痴,他在戒痴的茶水里下了春风醉。
戒痴醒来后大怒,他将自己关进了德荣寺的石室里。
摇光……也被他送了进去……
世上耳目千千万万,麟王府里原来早就有了眼线,这些眼线来自各处,有他父皇的,也有他兄长的……
摇光红杏出墙的事情被父皇知晓了,父皇大怒,下旨要将摇光五马分尸,他祈求父皇不要如此,父皇无动于衷。
他不敢去德荣寺找戒痴,他害怕自己护不住摇光,害怕连累诫痴。他想着等摇光死后,便也一起随她去了。
就在摇光被处决的前一日大皇兄找到了他,大皇兄说可以帮助他将摇光救出来,条件是让他离开金陵,永远都不能回来。大皇兄的话无疑是他黑暗中的一道曙光,他应下了,哪怕永生不得涉足金陵……
他带着伤痕累累的摇光连夜离开了金陵。
但他万万没料到,大皇兄竟然骗了他!大皇兄带人追上了他和摇光。原来大皇兄自始至终就没想过放他走,大皇兄真正的目的是要了结他的性命,只因为他偷看了父皇的传位遗诏。
当他以为自己和摇光要命绝于此时,戒痴出现了……同第一次遇见一般,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了。
戒痴虽习得绝世武功,可是为了保护他和摇光到底还是寡不敌众。戒痴死后,他本欲带着摇光回金陵找父皇,可是大皇兄派出的追兵实在太多了,无奈他只得等待机会。
没过多久,摇光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是戒痴唯一的子嗣,他必须要保证孩子的安全。大夫把脉后告诉他,摇光的胎位不稳需要静养,不能四处奔波。无无可奈何,他回金陵的事只得一再搁浅。
十月怀胎,摇光产下一男孩,取名平安。
摇光一直为戒痴的死和他的现状自责,长此一来,心力交瘁,孕育平安已是极限,平安出生后的第二天摇光就去了。死前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乞求他原谅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妻子……
摇光下葬三日后,宫中传出父皇去世的消息,而他远在千里外,甚至没有机会见到父皇最后一面。
戒痴死了,摇光也死了,就连宠他爱他的父皇也去了。心如死灰的他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平安来到了德荣寺。
削去三千烦恼丝,从此皈依佛门。
这么多年过去,慈恩原以为,世间早就不会有人还记得他这个曾经的麟王,没想到事实却并不如他所想。
直到方才,他都认为,一个少女绝不足以有大的能耐,她所持的毫无顾忌无非是背后暗藏大的靠山。
直到与她说了几句话,看到她稚嫩表象下毫不做作的老练后,他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慈恩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丫头,个头小小一只,面容还未脱下稚气,沙哑嗓音中带些少女独特的甜腻,语气却像极了饱经风雨的沉稳老者,从踏入慈恩阁与他对弈开始,面上丝毫没流露出一个少女该有的模样,从始至终都一副淡然模样。这对慈恩而言,活了数十载他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么独特的人。
莫不是她其实是个返老还童的绝世高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慈恩险些戳瞎自己的双眼。
“小小丫头知道的倒是挺多,你当真不怕贫僧杀了你?”慈恩似笑非笑,语气不明道。
容卿淡淡一笑,抬手从一旁拿过一个干净的茶盏,往里面添了些茶水,起身向前弯腰一礼后将茶水递给慈恩道:“容卿无意惹恼主持大师,只因情非得已,还望主持大师不要怪罪容卿。”
称呼不再是麟王殿下,容卿用行动告诉慈恩,她不会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哼,好一个情非得已,好坏坏话由你一人说尽。”慈恩并未接过容卿递来的茶水,冷哼一声,语气中讽刺意味毫不掩饰:“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罢了,难道还想登天不成!”
容卿见慈恩不接也不勉强,转身将茶盏放到一旁,似没有听到他的讽刺一般,缓缓道:“容卿所为实乃事出有因,对此容卿并不想做太多的解释。据容卿所知,平安虽有与生俱来的神力,身体却并不健康。”容卿言至此处顿了顿,转身将目光投向慈恩。
慈恩面无表情,浑浊却分外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容卿,半响才开口道:“说下去。”
容卿莞尔一笑而后收敛笑意,郑重道:“平安力大无穷的本事和他羸弱的身体其实有一个相同的缘由——他的体内有蛊毒。”
慈恩皱眉重复:“蛊毒?”
“没错,就是蛊毒。”
“胡说八道,蛊毒之说向来只有南疆等地才存有,你……”慈恩正欲再说,却突然戛然而止。
容卿神色平静:“主持大师也想到了吧,既然摇光公主能从南疆远嫁金陵,为何蛊毒就不能从南疆流往金陵呢?”
慈恩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不愿相信:“平安同贫僧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除了偶有不适外并无其他不妥,今日仅凭三言两语便想让贫僧信了你的荒谬言论,你觉得可能吗?”
“荒谬言论?”容卿玩味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忽而咧嘴一笑:“原来在主持大师眼中,隔三差五的吐血,其实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若是如此,那容卿无话可说,今日唠叨了,容卿这便告辞。”说罢,容卿弯腰一礼后便转身朝慈恩阁外走去。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