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小子,不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了,要知道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了事的,我就问你,你师父现在能开得出来方子吗?
既然他现在压根儿就开不出方子来,那你们就不要对我这个已经有方子的人指指点点的了,说实在的,你们还不配!”
“谁说我师父开不出方子了?嗯???”这一次,章农窗的话音一落,陆远便立马展开了反击。
只见他死死地瞪着章农窗,袖子轻轻一抖,便极度自信地回应道:
“我明了告诉你吧,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就诊断出蒋夫人的病证了,蒋夫人这次得的病就是……,呃……,就是……”
本来呢,陆远是想直接把子宫内膜异位症给说出来的,可是这话到嘴边,他才忽然想起来,这个病名在古代是不存在的呀。
倘若自己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一个他们完全听不懂的病名,那么章农窗必然会大肆嘲笑的,就连师父也不会理解自己的,毕竟,师父这个人,他可是宁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会信口开河的。
正因如此,陆远在稍微迟滞了一下之后,便干脆说出了一个非常相近的证型:“那就是……,气滞血瘀型痛经。
讲起这个证型的成因,乃是由于蒋夫人体内的气血长期瘀滞,才导致了她的证状只有疼痛,而寒热却不明显……”
这一次,陆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听到从章农窗那里传来了一阵狂放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原形毕露了吧!
我还以为你们真能开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旷世神方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分析来分析去,还不是把病证归结到了气滞血瘀上面。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就你们这两个从穷乡僻壤过来的山野村夫,又能懂得什么高明的医术啊?又能见过几个复杂的病证啊?
这随便淘换点偏方就想到京城里来招摇撞骗,我看你们真是找错地方了!
今儿,当着国舅夫人的面,我章农窗就要亲自拆穿你们的虚伪面目,我要让太医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师徒两个,完全就是一对儿半吊子的大夫,根本就不配在京城里面行医!!”
伴着最后的一声怒吼,章农窗抬腿就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他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陆远,又满脸不屑地扫了扫李言闻,最后才把目光慢慢地转到了蒋夫人那边。
一看到病床上的蒋夫人,章农窗的脸色立马就变得温和了起来,只见他朝着蒋夫人一拱手,便装出了一副极其诚恳的模样。
“夫人以及诸位,关于陆医士所说的那个证型,章某有一言实在是不吐不快。
刚刚,这位陆医士说道,夫人之病乃是气滞血瘀之证,这一点在下实在是不敢苟同。
烦请蒋管家将刚刚的那份脉案翻到第五篇……”
说到这里,章农窗一把就从陆远的手里夺过了那本脉案,然后又转身将它交给了蒋管家。
待到蒋管家开始翻阅脉案的时候,他便在旁边气焰嚣张地继续讲述道:
“在这一篇脉案之中,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当时西城的马大夫,就曾用逍遥散合桃红四物汤之法,给蒋夫人进行过治疗。
话说,此二方均为传世名方,亦为治疗气滞血瘀型痛经的代表方剂,然而,治疗的结果却是,蒋夫人的病情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减轻。
因此,说蒋夫人的病证属于气滞血瘀型,显然是不合理的。
除此之外,我们再来看看第十三篇脉案。
这篇脉案中所记录的方剂,则是我师弟从江南大医程老先生那里求来的,此方剂乃是程老先生自创,当时并未命名,故而我师弟称其为加味失笑散。
事实上,此方也是用于治疗气滞血瘀型痛经的上等方剂。
然而此方下去之后,蒋夫人的病情却依然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由此观之,蒋夫人之病绝非气滞血瘀型痛经。
说到这里,章农窗霍然站直了身子,接着又将面容转向了陆远和李言闻,声音也同样变得犀利了起来:
“话说,你们这两个蠢货,未经临床,未经实践,也未深入思考,就敢空口白牙地笃定蒋夫人得的是气滞血瘀之证,
我看呀,你们两个准定是骗人骗久了,还以为这国舅府也和民间一样好糊弄呢。
呵呵,岂不知我章农窗自幼饱读医书,完全看得懂你们的鬼蜮伎俩,蒋夫人更是火眼金睛,根本就不会受到你们的诓骗!
所以,我劝你们两个,还是早早地磕头认错,如此,我在师父那头还能替你们说上两句好话,否则的话,就别怪我章农窗翻脸不认人了!”
这一段话说完之后,章农窗目光一冷,便恶狠狠地瞪向了陆远和李言闻。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段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地犀利反击,定然能打得那师徒两个无所遁形,同时也会让在场的众人对他们的诊断产生深深地质疑。
果不其然,随着章农窗的话音落下,蒋管家以及小梅小兰的脸上登时就布满了疑虑。
说实在的,此时此刻,他们都觉得那个章太医的言论,实在是言之成理,无懈可击。
最关键的是,那脉案上面确实清清楚楚地记载过,人家太医院的确是用过那些方剂的,并且那些方剂也属实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样一对比下来,就显得这位年轻的陆医士有些无的放矢的味道了。
于是乎,蒋家众人的信任便不自觉的偏向了章农窗。
而随着他们对陆远产生出了疑虑,旁边李言闻也不免焦虑了起来。
尽管他深知自己这个徒弟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着超乎寻常的本领,但治病救人可不是光靠嘴就能说出来的呀。
那得需要非常扎实的功底,以及无数次的临床实践才能做到驾轻就熟的,关于这一点,陆远确实是比不上章农窗的。
因此,章农窗这头一提出非常有力的反驳,李言闻立马就为陆远捏了一把汗。